阿丰小时候在门口遇到一个疯瞎子,疯瞎子嘴里胡乱念道:‘疯疯疯’最终脱不了一个‘疯’字。阿丰爹妈气地将疯瞎子打了一顿,并告诉那时稍稍懂事的他,他的‘丰’是丰收的丰,疯瞎子活该找打。
他那时懵懵懂懂点了个头。转眼就到了上学的年纪,同班同学也不知道谁起的头,开始‘疯子、疯子’的喊他,他起初还恼怒,但随着年龄增长,儿时的记忆早就淡去,他对这个绰号也没有那么多忌讳。
那时的他是年级前十,高考考了五百多分,轻松上了一所大学,随之毕业工作,一切都顺理成章,可是才过了五年,他就疯了。
有人说,他是因为投资破产而疯。
有人说,他是被人打疯的,至于打他的人,又是新的流言。
他疯了几年离开了家乡,家里也没有再找回他的意思,他流落街头,看起来像个乞丐,好在他不伤人,每天饥一顿饱一顿,像是在追逐什么。
花坛里有几块大石头,他每天早上都会打水浇石头,嘴里念叨:怎么还不开花,怎么还不开花……
“石头怎么会开花?”一个小女孩小声说。
周围人匆匆来去,避之不及,眼看着小女孩走近,一个女人上前拉了她一把。
阿丰抬头,那女人立马松手,低着头快步走开,小女孩见状,也低头跑了。
“会开花的……”阿丰喃喃。
他抬头,看着刺眼阳光,他已经很久没有抬头看天,原来天还是这么蓝,就像第一次遇见她那样。
忽然,有人挡住了他的视线,一个打着遮阳伞的漂亮少女。
少女扎着马尾,穿着宽松的校服,看起来刚从学校回来,笑眯眯地问:“叔叔,那个姐姐,是你的什么人呀?”
叔叔?乍一听这两个字,二十多岁的他扯了个苦笑,随之,笑容僵硬的他,看着她的手,从他的身上移向了他的身后。
有风吹动柳条,一下一下拂过他的头顶,他的身后多了一条模糊的影子,摇摇晃晃,几欲被风吹散。
他向后微微侧了下头,又转过来看着少女。
少女依旧在笑,“哦,你别怕,只有我能看见。”
少女说着,目光移向他面前的石头,石头上已经长出一根嫩绿枝丫,“不过你在种什么花?为了救她吗?”
救……
阿丰喉咙哽咽,眼前仿佛蒙了层雾,她已经快要看不出形貌,再过不久就散了。
又过了几天,等到少女再到公园时,阿丰已经不见了。
少女有些失望,因为她已经知道该怎么在石头上种出花,也知道如何用花救那个濒临消散的魂魄。
因为不甘而不愿意去轮回的魂魄,宁愿自损一魂也要留在这个世间,明明什么都不记得,可还记得执迷不悟。
阿丰消失了,等到骑蜈蚣的女人找来时,只找到了一个空白的魂魄,呆呆地坐在树下,好像在等待着什么。
女人用鱼竿勾住魂魄的脖子,魂魄挣扎了一下,似乎不愿意离开。
“好不容易养好了,可别再乱来了。”女人嘟囔一句。
“阿丰呢?”忽然有声音而至。
女人回头,看见少女一眨不眨地盯着她,她皱了一下眉,“你看得见?”
“你应该知道阿丰去哪里了吧!他成功了吗?”少女问。
女人用力收杆,魂魄一下子被提了起来,扔进蜈蚣肚子里。“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又是个什么东西?”
“我是人啊!”少女甜甜一笑。
女人鄙夷,“找我干嘛?”
“阿丰呢?”少女又问。
女人回道:“我怎么知道,补魂需要付出代价。”
“这个魂魄有怨气,她是怎么死的?这个代价很沉重啊!”少女撒娇。
女人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在她身上有人的生气,有精的灵气,同时也有鬼的戾气,但这三种存在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这具身体是活着的人,可是她的眼神,却不是活着的人,“你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我叫阿夙。”少女回道:“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
“这个魂魄死于车祸。”女人回道,仿佛是在回忆。
那日,阿丰与她大吵了一架,她生气地提前回家,坐在大巴上的她越想越难过,哭了一阵后沉沉睡下,谁知途中被一个调皮的熊孩子解开了安全带,大巴在拐弯的地方撞下山坡,死了五个,其余或重伤或轻伤,而她因为没有系安全带被甩出车窗。
目睹到自己死亡经过的她怒气上头,一下子化成恶鬼,在出事地段作怪,直到不小心照到阳光,魂魄受损,才变成了那副支离破碎的模样。
后来,便是阿丰。
“我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找上我,我快被他烦死了,才告诉了他方法。”女人不耐烦地回道。
“原来是这样啊!”少女一脸了然。
这次让女人疑惑,眯了眯眼,“你再说一遍你叫什么?”
“夙女。”少女开心地回道:“我走啦!”
“夙女……”女人恍然,半晌一笑,“那个恶鬼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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