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开始是很一般地想要学些知识,变得能理解周遭的事,再后来是单纯实现义务。“我能活在世界上多亏了父母,多爱我一点,少爱我一点,夺去我的人生又怎么样,他们难道不是可以随心所欲吗?”再后来只是想活下去了。所以我不知道。
今天也老老实实地做了两个小时训练,说着“我不配那样随心所欲地生活”,但实际上我有没有随心所欲地生活呢?
我这样和你对着话,已经是很好的答案了。
“我去看了一本叫《生命如歌》的书——为了跟你讨论盾冬的问题。我被那本书的标语吸引。”她写道:“注视过地狱之火,为何还能温柔对人。”
我对此好奇——我也有此疑问:
我该如何站起来——如何再温柔待人,在经历了这一切后?
“□□的贸易战略也许不是新闻报道的那样?”那面试教师说:“作为一个国际新闻记者,你觉得你有资格说这么不负责任的话吗?”
一个成熟的,成功的都市女人;红色风衣,波浪卷发,妆容精致,咄咄逼人。她审视她的短发,粗野的面容和憔悴容姿,开始审讯下一个学生。
某个B市大学的自主招生考场;两个面试官,一个唱红脸,一个唱白脸的策略。海英慈冷眼看着那唱白脸的女教师,面色漠然。
你的妆容打扮让我作呕。
“读一下下面的文章。”男教师笑容满面,将纸条递来。海英慈接过,扫了一眼,开始朗读:
“FY-2G and Himawari-9 (H9) are geostationary meteorological satellites located above the equator at longitudes 105°E and 140.7°E respectively, at ... ”
她把那完整,清晰,标准的发音像刀一样喷到那女教师脸上,看着她的脸色变化。很显然,她在把她当成个连发音都不完全的乡巴佬。
“很好,谢谢你。”那男教师说。海英慈走出教室。
“我在……大学自招,就是你之前住的那个地方,就是可惜你现在已经去日本了,否则我们还可以顺便见一面。”
“是很可惜,我也很想见阿协。要不……”
“要不我来日本找你?”海英慈笑道。
“可以欸!”
这个大学的自主招生是灾难性的,但在下一所大学情景就转变了。群体面试,辩论赛,围绕“战争”。“狼性”,“侵略性”——她将这些特质发挥到了极致,炮轰那几个神情柔软的女学生:
“Do you think war is some entities that will be moved by appealing and personal will?”她微笑,而绝望道:
“WAR IS Determined BY THE MATERIAL ORIENTATION AND POLITICAL STRATEGIC GOAL!”
“excellent!”考官们纷纷赞许:我们需要这样富有主动性和善于表达的学生。
作呕。
“谢谢你,妈妈。对不起,妈妈,害得你要花这么多钱带我来自主招生。真的对不起。”她反复道谢:“辛苦了。对不起,妈妈。要是我……”
要是我是个天才就好了。要是我像陶哲轩一样聪明就好了。要是我是个NERD,我是个理工男就好了。
“没事。”母亲说:“你要是能将自己打扮得干净整洁些,我会更高兴。”
她没有这个心情。她不想存在在这个社会中,起床刷牙洗脸已经是极限了——高中提水洗澡让她习惯了七天洗一次澡。你的湿气很重,你知道吗?
我知道。需要我 ** 在你脸上吗?
她梦见她把那女教授摁在讲台上,一遍遍揍她。不够。光揍女人不够——男人也要揍。我要杀了你们。
“死,英慈……”
我要杀了你。
她含泪想。
我该怎么——我该向谁说——这一切?
(“我害怕你。”男孩对她说:“你不知道你是怎么看着我的!你是唯一一个用那种——我要杀了你的眼神看着我的人!”
好像你想让我死一样!)
自主招生结束了;高考志愿结束了。一个中下游的985。她把团员证偷了出来,自己盖上了章,准备完成,不考驾照,没有任何联系人,不跟任何人说话。她在那座小城里从早散步到晚,环城游荡。
“抑郁症”
她搜索;阿醒有抑郁症。她想:我呢?
“抑郁症可能会影响数学能力……”
哈哈。
海英慈哈哈大笑:她不可能有抑郁症!已经不是天才了,还折损智商?
说到底,现在还不能死啊。
她没有跟她说这件事,但两人的关系慢慢淡了。
很快我们就会分开——像我最初预料的一样。她无法接受真正的我——而我也无法帮助她。
至于去日本找她——钱都是第二个问题。
“她可能是个间谍啊,英慈。”
“噢,”她吼道:“爸爸!”
停止吧。
她记得,那是夏季的最末,快要开学时,她散步到了河边。绿荫深处,长椅上,只有她一个人。她们谈起了和服。
“有些和服很好看。”
她说。
“好啊。”她随口回答:“等以后有钱了,我给你买一件……”
但回答她的是沉默——她自己的沉默——对话的沉默——城市后酷热的喧嚣和菜市场的鱼血味唤醒她——她在说什么?
哪里会有这么一天?
“谢谢阿协。”她回答:“我们还是别谈这个问题了罢……”
我们没有资格。
“《生命如歌》,呵呵。”她写道:“你知道我的,阿醒——我写不出什么读后感,只能写出些文段。我将它附在信内了。它是关于卢旺达大屠杀的书,讲其中的一个幸存者,后来去到美国……”
她不知道她在写什么——她不知道她为什么写。谁会——谁会对这种,脑海深处的,没有现实用处的胡言乱语——真正感兴趣?
“啊,很美。”她的信中回复道:“我能感受到那种氛围。我能闻到那血气,草木宁静和凄惨过往的交错。”
你能明白我——哪怕只有一点!
海英慈放下笔。
“我知道你会离开我的。我知道——你可以离开我,但能不能和我说一声,不要这要不告而别?”
“已经两个星期了。”
“别靠近我。别靠近我!”
这是海英慈留在博客中的最后一段话。她删除了博客。两人有两年不曾交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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