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尝尝这个。”二人停在楼下的蜜饯摊前,巫瑶随手拿了一颗梅子塞进重羽嘴里,重羽一愣,细细品了品。
“怎么样,好吃吗?”
重羽神色逐渐变得痛苦,皱着眉头,有些一言难尽,他好不容易咽下去:“酸。”
巫瑶觉得他好笑,又挑了一颗。
重羽乖乖吃下去,依旧是眉头紧锁:“太甜了。”
“老板不要这两样了,这两种帮我各包一袋。”巫瑶取了一颗她尝过的梅子,再次送到重羽嘴边,他依旧毫不犹豫吃了下去。
“你不怕我再给你个不好吃的?”
重羽笑着:“你给的,都好吃。”
巫瑶觉得他简直是好欺负的很:“这次的怎么样?”
“酸甜适中,可以。”
巫瑶提了两包蜜饯,带着他逛下一个摊子,雪花酥早早的卖完了,卤猪蹄倒是还有。
镇子里的布料不是些名贵的锦缎绫罗,大多平价又结实,样式也足以让人挑花了眼。
“黑兔子用什么垫子都行的。”巫瑶替他描述每一种花色的模样,他在一旁纠结,最终两款都买下了。
逛到夕阳西下,重羽一只手都提不过来了,却仍倔强的不肯分给巫瑶提一些。
他们出了镇子上山,远处农居起了炊烟,路上行人纷纷归家。身后传来吵闹声,一架马车行的很快,冲撞了许多路人,眼看就要擦着重羽过去,巫瑶伸手将他一拽,重羽猝不及防,压着她向前踉跄了两步,好在下意识抬手撑住了墙。
街上的行人谩骂赶车之人飞扬跋扈,巫瑶歪着头,重羽的头发擦过她的脸,他整个人几乎压在她半边身子上。
风波过去,重羽起身便道歉,慌乱之下面对错了方向,巫瑶将他扳正回来:“那马车没碰到你吧?”
重羽摇摇头,耳根红透了半边。
“那走吧。”巫瑶继续牵着他走,却觉得身后的人手劲比之前大了不少。
回到竹园,重羽将买回来的吃食都藏在壁橱里,以防被莲心看到,自己回到房间里兴致勃勃给兔子做起垫子来。
巫瑶却站在兔子窝前,脸色不太好看,她蹲下身来,用随身带的刀拨开兔子的尸体,身躯已经硬了,可见他们出门不久就死了,兔子嘴边还挂着琼玉酥的残渣。
她用刀尖挑起一些碎屑,凑近闻了闻,又将窝里剩下的半块琼玉酥包进手帕里藏好,一楼堂内还放着那本该给重羽吃的一碟琼玉酥。
巫瑶站起身来,把那一盘琼玉酥尽数倒进了墙角的树坑里,将空盘放在桌子上。
她顿了顿,又回去提起僵硬的兔子,想要将它拿去河边埋了。
“巫瑶,巫瑶?”重羽忽然走下楼,手里提着她买回来的苏荷郁金酒问,“你何时买的酒,需要放在地窖里冰着吗?”
巫瑶下意识将兔子藏在身后:“是我买的,我觉得挺好喝,不用了,你帮我放我屋里去吧。”
“好。”
他回去了,巫瑶脸上的笑消失,再过一会儿,莲心就要来了。
巫瑶将兔子摆好放回窝里,自己隐去身形躲在了树上。
莲心提着食盒进来,喊了重羽一声,将饭菜在桌上摆好。
重羽下楼,如往常一样,莲心询问他有没有什么需要带过来的,随后提着空餐盒绕到院中四处看了看,才径自离开。
从始至终她都未曾正眼瞧过那兔子一眼。
莲心走了,重羽坐在饭桌前等巫瑶回来,巫瑶跳下树,看着那一桌子菜,道:“我们不是买了卤猪蹄回来吗,我今天不想吃菜了,去吃卤猪蹄吧,放久了就不好吃了。”
重羽一愣,点点头:“好。”
巫瑶将他带上楼,陪着他吃了饭,说要回一趟家,明天早上才会回来。
“对了,那兔子我看它有点蔫,不知道是不是吃太多撑到了,我打算带它出去溜溜。”
“好,路上小心。”
安顿好了一切,巫瑶趁他不注意,悄悄将桌上的饼子顺走了一个。
一路回到妖市,夜已深了,她直奔红灯楼,晏紫苏喝得酩酊大醉,躺在卧榻上同两个男狐妖划拳。
巫瑶站在门口,将那两个比她还妖娆的男狐狸精丢出房间:“清醒些,帮我看样东西。”
被她打扰了好兴致,晏紫苏不满得很:“半夜了,月上枝头,正是**好时刻……”
“是毒。”
晏紫苏这才正眼瞧她一眼,片刻后。
“谁费这么大手笔为了毒一只兔子啊哈哈哈哈哈,真是好笑死了!”
巫瑶面无表情看着她发疯:“所以,是什么毒药?”
晏紫苏忽然收敛了笑,扭着腰肢靠在软榻上:“不是毒,是天河弱水。”
天河弱水,是横贯幽都山的那条九天长河中的河水,乃是世间最纯粹之水,触之轻则毁道行,重则灭神魂。
“这糕点里掺杂了很少很少的弱水,若不是老娘我吃过这破玩意的亏,还真不一定能瞧得出来,这种剂量的弱水,神族吃了短时间不会有事,可这兔子凡俗之体,未开灵智没有修行,自然受不了。话又说回来,弱水一滴就价值千金啊,你哪弄来的?”
巫瑶沉声道:“这些糕点原本是给一个人吃的,我也吃过一次。”
晏紫苏眨眨眼睛,默默探上了她的脉:“你倒没事,吃的少吧。”
“若是常年服用,会怎样?”
“多长啊?”
“近百年。”
晏紫苏大笑:“那人早就废了啊我的小瑶瑶,哪怕是神族也不可能接触这么多的弱水,最多……十年,人也就悄无声息的灵气散尽,身死魂灭了。”
巫瑶攥紧了牵头,深呼了一口气:“可有破解之法?”
“没有,这可是弱水,不是什么普普通通的毒药,弱水一旦入体,不死不休,哪怕日后侥幸存活,这人动用灵气时也会如虫蚁撕咬四肢百骸,剧痛无比,所以……是谁这么倒霉呢?”晏紫苏挑起她的下巴,勾着媚眼朝她送秋波。
巫瑶无心回应她的媚术,苦恼不已:“奚容重羽。”
“哈我就知道你上次打听奚容氏的事情不会这么简单!说,你是不是接到刺杀奚容重羽的单子了!”
巫瑶点点头,颓废的趴在桌子上:“是,可我蹲点蹲了一个多月,越查越觉得这个单子有问题。”
“既然接了,要么杀掉要么推掉,这有什么可苦恼的?”
巫瑶道:“他和奚容氏昭告世人的故事不太一样,我怀疑……他如今是被人囚禁在那里了。”
巫瑶将此事来龙去脉都讲给了晏紫苏听,听的晏紫苏酒也醒了,人也精神了。
天边熹微,红灯楼的狐狸精们开门营业了,两个人还窝在房间里。
“那你就算查出了什么东西,能怎样啊?帮他报仇?还是带他离开?”晏紫苏问她。
巫瑶摇摇头,瘫在床上:“我不知道啊。”
两个人都静默了片刻,晏紫苏道:“其实都可以的,按照昨晚上的猜测,假如是奚容氏要害他,那肯定不能再待下去了,假如不是奚容氏,那说明要害他的人已经混进了奚容氏,更不能待下去了,你若是执意要保他性命,还是尽早带他离开九寰山吧。”
巫瑶仰头叹息:“还有这个委托,是谁花了大价钱要买他的命?这个人知不知道重羽现在的处境呢?”
“别想了,你不如先去查一查他那大哥,奚容氏内部绝对有猫腻,现在诸氏族都在忙着防范化蛇帝英,正好给你查探的机会。”
“什么时辰了?”巫瑶抬起头朝外面瞧了一眼。
晏紫苏打了个哈欠:“卯时了吧。”
巫瑶腾的站起来:“我得走了,今天的事千万别跟别人说,过两天我再来。”
“去吧去吧。”晏紫苏歪着身子靠在软榻上,“真是有意思,小瑶瑶的身上总能遇见些好玩的事……”
……
烈日高悬,晒得人脸皮发烫。
巫瑶回到竹园时,重羽正在浇他的花,一束野花缓缓混进了花丛中,重羽摸到花茎时一顿,有些疑惑不定。
“这位玉树临风的公子呀,我是小花精,都是你浇给我的水不够,害我发育不良,只能长这么一点点!”
重羽一愣,随即笑了:“既如此,你想要我怎么补偿你?”
“那便将你的精气都献给我修炼吧!”巫瑶从花丛中探出脑袋,将野花塞到他手里。
“你回来了。”重羽笑的比这骄阳和煦多了。
巫瑶从二楼窗户进去,重羽朝她伸出手,她看了一眼,将手搭上去,顺着桌子跳下来:“累死我了,借你的床躺会儿。”
重羽放下水壶,从柜子里取了扇子出来坐到床边为她扇风:“可凉快些?”
“嗯,继续继续!”
他垂眸笑着。
巫瑶半睁着眼望着他,犹豫道:“重羽。”
“嗯?”
“没什么,我想睡一会儿。”
“好。”
巫瑶看着他,伸手攥住他的衣角,缓缓闭眼。
还是先查清楚再同他说吧……
重羽给她扇着风,察觉她攥住了衣角,嘴角弯的更甚,半分也不敢动。
……
傍晚,巫瑶坐在树下喝酒,这苏荷郁金酒还是配些小菜才够味道,光这么喝,倒觉得寡然。
她一回头,见重羽抱着兔子坐在竹椅上,手里拿着青菜叶喂它,巫瑶坐直身子,望着那边。
他怀里的兔子极力压抑着颤抖,小口小口吃着青菜叶,一双透亮的红眼睛看着巫瑶,似乎在说“救救我”……
“巫瑶,你是不是给它洗澡了,感觉毛发柔顺了许多。”
“对啊……”巫瑶松了口气,对着兔子露出尴尬的笑来。
今日早晨……
“瑶瑶姐你就饶了我吧我不行的!我一紧张就浑身发抖,我幻形术也修的不好,我肯定会露馅的!”
巫瑶死死拽着兔子精的衣服,哀求道:“你不用化形,就原身就可以,只要别说话绝对没有问题的!”
“我不行的瑶瑶姐!”
“我给你去求红灯楼的防掉毛膏!”
兔子精犹豫了,回过头来:“装几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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