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天地合 乃敢与君绝

中学生李知雨,在16岁那年三月,拿到全国雷杰纳隆科学奖(Regeneron Science Talent Search),以〈微流体〉为题得奖,和任荷率房宜儒,一同跳级,9月进入加州州立大学,进入不同梦想已系的科系,那时她刚进入17岁。韶光荏苒,她们现在已经是大学二年级学生。

她和荣青梧相恋,在不同的城市,度过春夏秋冬,远距离相爱。在彼此的宿舍或卧室内,戴着电竞耳机,看着同一部电影,追着同一部连载动漫,一言不发一起打游戏。恋爱谈得神秘而低调。但一到放假,各自飞奔返家,春日在游乐园欢声笑语,盛夏在道奇队的比赛尽情吶喊,金秋在马里布溪州立公园拾枫捡果,冬夜圣诞在长堤海边耳鬓厮磨,荣青梧熊抱李知雨,两人携手,把两人四手,藏在李知雨的口袋。双人的背影朦朦胧胧,海上的明月若有似无,害羞地躲到云里偷窥,海浪声一直闹着,整晚都不得闲。

在大学期间,李知雨追求者众。大学一年级时,总有不同系的男同学跑来,喷发健身后傲人的性张力。但是她都点头礼貌示意,转身技巧性委婉地拒绝。校际跆拳道比赛,她一举夺冠,校庆的截拳道表演,自此以后,她终于有短暂平静的大学生活。

但是任荷率,从幼儿园时,就手很不安分,向她身体摸来摸去。大学期间也老是为服装作业,一来就抓她进大学浴厕,二人在里面说着别人听不懂的语言,然后两人带着神秘笑意一同走出来。柏克莱分校轶闻,她们两位俪人,是一对爱侣。轶闻更甚嚣尘上,甚至发布同人文。就算任荷率后来很快有了男性恋人,还是不停歇地继续传。原本清冷的李知雨,被误解为失恋忧伤的神情,做成动图,上了校际的社群网络。吃瓜不嫌晚,八卦永流传,任荷率也成为吃自己瓜的乡民。

从宾州费城放假回来的荣青梧,心急火燎地奔赴和李知雨约会。两人约在Aquarium of the Pacific 太平洋水族馆。李知雨也从柏克利市奔回Long Beach City。

她就读的柏克利分校,全国大学排名第一等级的最前列。但是当初,跳级上大学时,就以生物医学工程这一个学科,她有更好志愿,她也领到Offer附带全额奖学金,最后却宁愿待在洛城原地,等待荣青梧大学毕业回来,这件事她没跟人提过,一如既往地隐冷静谧。在名、利、权和情四大人生诱惑里,年少的她,选择非常明显。

暑气腾腾的盛夏天,艳阳微垂西落,阳光开始褪色,显得昏黄黄的。椰影摇曳下的洛城,市街上热热闹闹,完全感受不到,这里即将发生震动全国的大事。

任荷率后来论到此事,说〈祸量守恒定律〉,一定要相信。一个人人生,前面太顺太爽,祸会慢慢累积,遇到大祸事,一次性闹大,让人猝不及防。李知雨每每听到这话,没有生气,也没有顿悟,只觉得虚无,在人生的小河摆荡,身不由己。

荣青梧和李知雨两小无猜,一起坐在太平洋水族馆外面坐台上,荣青梧吃着冰淇淋,问她要不要吃一口?她咬着吸管喝饮料,悄悄小声说口红会掉。荣青梧说掉就掉,手举长长的想要跟她分享,她就伸头小小的咬一口,口红还是沾上冰淇淋,荣青梧不以为意,看看看准,大口吃掉染到口红那一角的冰淇淋。

处女座的李知雨,日后不断念此情景,心想:「我总不愿跟人分食的,但当下觉得得鼓起勇气,跟荣青梧做一样的事,我想要有朝一日,我要与荣青梧他并肩而立,与爱随行,顶峰相见。」

荣青梧装作随意问道:「Jiwoo妳喜欢什么?」

李知雨说道:「女孩子喜欢的,我都喜欢。」

「但不喜欢那种一下子就没有了。」

理工女李知雨,看着冰淇淋,心中想:「冰淇淋的膨化率是大约25%~50%,融化后,主成分空气,跑光不见?很虚无不喜欢。有点骗人!」

荣青梧说:「所以,妳喜欢永远,长期持有,长时期存在。」

理工女李知雨,意有所指说:「嗯嗯,还喜欢常温,或是者温度恒定」

「爱情,讲彼此的温度能一致,还要同频。」

「论同频的重要性」

李知雨信誓旦旦地说:「恋人的必要且共同要有的信念,永远坚持,去信守对彼此的承诺。」

「恋人对爱情,要和对祂(神)一样,要同样诚实崇敬。」那时她只单纯把自己的信念,如同传教一般去洗脑荣青梧,霸道地要求荣青梧。希望她和他是同频,对爱情无比的推崇和敬服。

荣青梧点点头,表示赞同。后来,他一直单方面做到信守承诺,诱惑在前,不改其志。反观李知雨,后来,她终究被迫做了在爱情里,自己最不喜欢的那一种人。

青春年少的李知雨,眼睛闪闪亮地继续说道:「中国有一个不知名的人写得一首民歌或是叫乐府诗〈上邪〉,分享你,

我欲与君相知,长命无绝衰,

山无陵,江水为竭,

冬雷震震,夏雨雪,天地合,乃敢与君绝。」

个性一向温柔稳定的荣青梧说道:「我们绝不会有那样惨的生离死别情况。说什么绝不绝的!别想多了!那是文学艺术作品夸饰法而已。我们会跟大部分恋人,像我爸妈一样,我们做得到白马王子和白雪公主,平凡快乐地一起生活,直到永远。开心吧!」

一语成忏,余生她都在试着如何与君绝?而且李知雨发觉自己再怎么用心做,却永远做得不好,反应回响极差。

最后,生前道别,终究是她余生中花最多时间,反复演练,却做得最不熟练的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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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载中作家樂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