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浮生若梦 一枕黄梁

明晃晃的手术室大灯,李知雨觉得刺眼和头晕,索性眼睛紧闭起来。她真的好困好困,全身虚脱,好像血液都流干了。她强忍疼痛,硬是睡了好一阵子,醒来还是很倦怠。她睁眼发觉自己待在空无一人的医院里。她觉得害怕极了,搭电梯快速下楼,并朝医院外面走去。医院外面,暮光熹微,现在是黄昏时分,这个城市空无一人。

此时,远远走来一个身穿黑色帽T、黑裤和黑鞋和手持黑杖的男子。自逢家难意外,对于陌生人,她都是防范戒备状态以对。毕竟她是女孩子,她家人目前生死未卜。那男子早看出她的逃跑意图,马上上前逮人,她和男子过了几招,就被逮住。

那男子手持黑蛇杖顶端上,绑有一条索鞭(何密士之蛇索)。他一甩出,就勾绕住李知雨,猛地一收鞭而回。李知雨的身体和手,就留以一条燃烧红到透明的的燃火绳,绑着她紧紧着。她平日有在追动漫,知道这是一种咒术。

那男子自报家门,并宣达命令:「我是冥界引路神Hermes何密士,妳现在是濒死边缘之际,我来带妳去幽冥界。有些老人觉悟高,会自动来我这报到。妳还这么年轻,估计是偏执和满满的怨念,眷恋不舍人间繁华,觉得自己还没闯荡够、没享受够和还没机会能实践自我,铁定不肯离开人世,所以我先来抓人,准时准点,把妳送去幽冥界。」李知雨还想往后逃跑,但身体双脚却纹丝不动,索性就当街坐下。平时处女座的她,最爱洁净,连坐下都从包包拿出一大张白纸,垫在座下。她看看自己身上还穿着昨日约会的衣装,染血白上衣、血迹斑斑短蓝裙以及荣青梧的染血蓝衬衫。

李知雨心里想:「脏就脏到底,现在最重要的是,不能被带到幽冥界,不能死得不明不白。何况现在还有荣青梧,荷率和宜儒在等我回去。我的梦想也还没实现。」

引路神大笑:「担任黄泉路引路神的职前训练,我就有训练〈读心术〉,别挣扎了! 时间到了就要走,谁还想妳念妳? 妳都要放下,没有人有例外。就算能守护全地球的大人物,还有多少大爱来不及完成,人都要被我带走,妳的小梦不值一提,何况你这种小情小爱。 」

「小女孩就是想多了! 没有妳,妳的朋友照样要生活下去,没有谁要等谁的? 」

李知雨眼泛着泪光,恳切的语气:「我想跟爸妈和朋友说一声再见。大哥,我也还没死,说声再见,不会花太多时间的。」

引路神用埋怨的语气,说道:「妳都要死了,还这样不负责任,跟人说再见? 妳跟他们,还有相见的机会吗? 让人痴痴地等? 」

「一杯遗忘川的水,妳喝下去,就会失去前生记忆。下一世,妳已改变容貌,早已忘记妳曾说过的约定和承诺。那人还在那儿伤心傻等,他也找不到已变容貌的妳。妳想清楚,做人要稍微有点良心。」

引路神不忍说出事实,让小女孩伤心崩溃,安抚语气说道:「至于妳的爸妈,我会帮妳查,调查一个人的生死下落,这是我的专业能力的。」

听到引路神愿意帮忙查父母的去向,李知雨认命地站起来,呜呜咽咽,说道:「很感谢何大哥愿意帮我这个忙,那么我就跟着你走吧!」

引路神和李知雨并肩同行,并跟她说:「妳要是坚持不跟我走,我又没那样好心肠,把妳留在这。一到晚上,这里全是无主的孤魂野鬼,妳只有孤身一个人,铁定会被霸凌欺负。到时妳一缕游魂四处飘,如堕痛苦深渊。被欺负的游魂,一天24小时都是没有月亮的黑夜。」

「妳还没死透濒死之际,我照顾妳小女孩的心情,想让妳慢慢适应,我特地施法术,让太阳、蓝天和白云,呈现在妳我相见的空间。如果妳不信也不害怕,转头看看,后头乌云墨雾密布,如同黑夜。」李知雨转头一看,剎那惊呆,瞬间感到不寒而栗。后面的天空和四周,暗黑无光,那间医院整栋建筑物也不见了,漫天的滚滚黑雾,不见天日。

一台巴士还停在公车站,李知雨知道,它是在等自己上车。她一上车,说自己没钱付车资,引路神说这太常见,就挥挥手说算了,顺便叫她自己找座位坐好。她坐定后,车子缓缓开动。她望向车窗,车窗玻璃反射出自己无血色的伤容。她的脑海中,她的人生片段一幕一幕播映,她突然反省检讨自己起来。回忆像针一样,一针针刺痛着她。她本想忍住绝望苦痛,却忍不住,索性不顾车上还有其它人,虽然悲鸣无声,但是眼泪却是止不住地流下。

下车后,大家依序搭上一艘古式画舫船,在一条叫做苦恼河的河上行船,顺河而上。一群苦恼的亡者,看着河水悠悠,苦恼不减反增。

下船后,走到一个高耸入云的石雕门柱入口处,在每个不同教育和生活背景的人心中,这个门长得不同。有的人是中国故宫大门或牌坊大门,有的人是欧洲古堡的大门,有的小孩甚至是游乐园大门,自己蹦蹦跳跳,跳进门走进去。而李知雨的眼中就是二个并立的白色石山,利用两侧山峰数个几百丈高的王者人体石雕,做为双侧门柱(Pillars of the Kings国王石柱)。

李知雨心想:「冥界大门,它是那样圣洁肃穆,跟传说中的幽冥界,那种黑暗、阴邪又冷酷的形象描述,完全不一样啊!」

「而且它的大门没有门扇,明摆着冥界完全不拒绝亡者、游魂或离人,前来寻求暂时的庇护疗愈,或是前来这个终点站,停下脚步,就在停此处,一世长眠,安宁归依。」

引路神跟大家介绍,大家走过大门,就是幽冥界内。他警告和提醒,就要守幽冥界的规定。大家各自出发,去河畔搭船,河边起大雾,一个一个亡者都走入雾里,如堕白雾,消失在仍待原地的李知雨的视线里。眼睛哭红的她,冷冷地问道:

「我都还没死透,我要去哪? 也要搭船吗?」

引路神说:「我只送妳到河边搭船处。妳放心,这段时间妳只是到处逛逛,禁地不要去,是没有什么危险或麻烦的。妳要是运气好,命被救回来,妳赚到一趟冥界行。旅行是可以得到体悟的,也算反省自己和治愈心灵,使自己改善或改变。」

引路神好意陪伴,亲自带着李知雨,走入浓浓白雾中。她看到小河上,河面上有一艘小船,上面有一个人在撑篙摆渡。

引路神说还会来看她,会捎来她父母的讯息,两人互相告别。

李知雨打破两人的尴尬气氛,大喊:「摆渡大哥怎样称呼?」

「摆渡大哥,我一定要上船吗? 我还没死呢!」

那名摆渡人响应,回音响彻整个普者黑溪谷:

「我就是妳。」

「我是妳脑海中想象的人物。」

「性格设定,由妳想象设定。」

「外表和具备的能力,由妳想象并创造。」

「切记,我陪伴妳,我影响妳,妳影响我,会影响你所做的原来的设定。」

「所以妳对我善良,我回之以善良。互动非常重要!」

虽可以随时可更改设定,但是会影响我,成为善变性格,妳要切记!」

李知雨大喊说:「大哥,妳放心!我有看过网页游戏,我一定会设定你外表又帅,亲切又正义感! 」

李知雨一边设定摆渡人的人设,一边哀痛地心想:「我感觉自己好比是一叶扁舟,孤单地摆荡,匆匆渡过苦短的人生。」

「浮生若梦,竟是这样痛苦地结束。她悔恨自己,此时还是浑浑噩噩,好比是〈浮生记〉中的一枕黄粱,并未清醒。」

她又开始怀抱不切实际的幻想,用来支撑并提振自己。她心想:「现今的我,苦于无奈,被禁锢在此,仍得用仅仅十八年的人生经验和教育,想办法在幽冥界里存活,并寻求一线生机。我更祈求能以一己之力,力拼能复归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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