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向着夫君

纪宁萱本意是想让他一起去,求一枚平安符。

曙光司指挥使,作为一把皇帝手中的新刀,恐会招来杀身之祸,就如刘嬷嬷说的,新妇刚进府要站稳脚跟,这曙光司也如那新妇一样,想要站稳脚跟必定要经历一番血雨腥风。

陛下既然命江砚珩为指挥使,朝堂的矛头便会指向他,树大招风的道理她还是懂的,所以无论是出于夫妻间的情谊,还是出于对他照顾自己的感激,于情于理她理应念着夫君平安。

再者,她不想景王府出事,也不想再次验证自己是克星的谬言,所谓求平安也是求心安。

她是想要他亲自去求平安符,以显诚心,才问他要不要去,不过这番话到他嘴里怎么变了味道,好像不太对劲,具体哪里不对劲,她也说不上来。

纪宁萱想了想,点头:“嗯。”

江砚珩笑得灿然:“好,那日我一定陪夫人去。”

两人说着,起身正要回府,一名曙光卫来报说,新上任的左副使到了,眼见夜幕落下,这时候来上值?

见到左副使时,不止纪宁萱,江砚珩也意外,来人依旧摇着扇子,举止风流倜傥,慢悠悠喝着热茶。

尤钰似是觉得茶不好喝,皱了皱眉:“明日我就换个好点的茶叶。”

看见夫妻俩你侬我侬牵着手走来,尤钰打趣道:“哟,砚珩和嫂嫂还真是恩爱,真叫旁人羡慕。”

江砚珩眉心微沉:“你这几日不见人,是求你父亲让你入曙光司?”

尤钰站起身来,捶着腰,为此他还挨了一顿打,语气不甚在意:“是啊,怎的真把我当成那玩世不恭的纨绔子弟了?”

在江砚珩质问他之前,他先表明了态度:“我不在朝中任职,没有关系牵连,不正是曙光司需要的人才吗?你也不必劝我,覆巢之下,安有完卵,皇城下暗流涌动,如今你动了他们的根基,不用猜我都能想象到那帮老家伙现在恨你恨得牙痒痒,我来帮你分担分担,够义气吧?”

那帮老家伙岂会真心悔过,只会懊恼做事不小心,才得以败露,更何况触及了他们的利益,他们现在恐怕恨不得将世子除之而后快。

尤钰一向是游手好闲,他不喜官场虚与委蛇那一套,不如听曲儿,赏花逗鸟来的有趣,倒是难得正经一回。

正经不过一秒,尤钰拍拍江砚珩的肩膀,撩去额前须发,自卖自夸:“怎么,许你三年闷声干大事,不许我跟随你的脚步?我这等不可多得的人才,可不能埋没了我的才华。”

“嫂嫂评评理。”

纪宁萱不知在想什么,走了神,听见尤钰喊她,才回过神:“对。”

江砚珩扯她一下,问道:“夫人向着谁?”

“啊?”纪宁萱被问懵了,她向着谁,这问题好幼稚啊,又不是小孩子吵架,再说了,这是她向着谁的事吗?尤小侯爷已经来了,难不成他能把人五花大绑扔回家去,可江砚珩表情严肃,又不像开玩笑的。

尤钰站一旁看戏,十几年好友,他如何看不懂江砚珩的心思,啧啧啧,砚珩这种人,平日不沉溺于情情爱爱,视情爱如云烟,可一旦动了心,就栽喽。

不过看嫂嫂的样子,眼中没有丝毫男女之情,可不像动心的样子,有好戏看喽。

纪宁萱迟疑道:“向着……夫君?”

这般犹豫的语气,江砚珩转过脸,对尤钰面无表情道:“左副使,我和夫人要回去了,你也走吧 。”

尤钰笑叹一声,扇子遮挡在唇边,对江砚珩说了一句:“你这张脸可要好好利用,优势很大。”

江砚珩给他一脚,尤钰灵活躲过,笑着告辞,“明天见,指挥使大人,我们啊任重道远,尤其是你。”

这任重道远也不知说的哪门子的道远。

天空如墨,华灯初上,街道两旁灯笼高悬,似是墨空中星星投射下来的光点,照亮了人间。

夜里的京城倒更显出人间烟火气,纪宁萱放下布帘,扭过脸,瞄向沉默寡言的江砚珩,忍不住问他:“夫君是生气了吗?”

自从她说了那一句带有疑问的话,江砚珩好像就不太开心,不知是不是她多想了。

江砚珩反问:“我为何生气?”

为何?因为她没有坚定的站在他那边?因为她帮着尤小侯爷说话?还是因为尤钰成为左副使一事?

纪宁萱想不通,她不喜猜来猜去,直接道:“不知道。”

江砚珩:“……”

“所以你在生小侯爷的气?”纪宁萱又问。

“没有,他有他的想法,我干涉不了,也不能替他做决定。”

车厢内安静了一阵,纪宁萱又开口问:“阿爹的事,可有什么消息了?”

江砚珩垂下眼皮,“除了那封通敌信,再无别的证据证明纪将军有叛国之嫌,边关前日传来消息,南椋国蠢蠢欲动,此时军心不稳是是大忌,所以放心,纪将军暂时不会有事,只是此事查清还需一段时日。”

纪宁萱松口气,在牢里反倒是安全的。

“若开战,我们赢的机会大吗?”

纪家世代守卫的疆土,她可不想落到敌国手中。

江砚珩还是那副轻松的口气:“会赢。”

南椋国皇帝野心勃勃,欲吞并各国,称霸天下,视人命如草芥,百姓苦不堪言,怨声载道,两国相比,北旭国兵力强盛,数年来打得南椋节节败退,南椋皇帝恼羞成怒,四处征兵买马,将士军心不齐。

而北旭国士气高涨,将士信心大增,训练有素,纪明盛和余白瑛早已熟知南椋军队战术,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除非有天降神兵,否则南椋讨不到一点儿好处。

两国论兵力强劲,高下立见。

只是一旦开战,受苦的仍是百姓,江黎的意思是尽量做到不战而屈人之兵,避免战争,但若南椋皇帝冥顽不化,北旭国也不惧此战。

马车内又陷入寂静,江砚珩许是累了,阖上眼假寐,纪宁萱这才发现他眼下的乌青,难不成真是自己把人折腾了一宿没睡?

同时她发现两人坐马车,无形中形成一个习惯,总是一人坐一侧,相对而坐,江砚珩闭眼歇息,她也不敢再出声,默默坐到他身侧,以防他磕到车厢上破了相。

江砚珩环胸垂着头,察觉到微弱的动静,一抹淡淡的香气落于身侧,他的嘴角小幅度勾起,心情骤然开朗。

江眠约定的时辰原为午时,婢女又来传信说,时间改为未时一刻,纪宁萱没问什么,在府中绣好香囊后,装入香料后拎着端详了一番,她很喜欢香囊上的小砚台。

又练了半日的剑法,方才去往琼华楼赴约。

纪宁萱在路上,开始纠结新的烦恼。

她记得在听风亭上看到王府有一处练武场,她想去练箭,在落云观,她顶多捡个树枝,练练剑法,不至于生疏了,射箭可就没办法了。

不知道江砚珩介不介意让她借用一下,只是这样一来,好像又要送他谢礼。

太阳隐去半个身子,余辉随意地披在大地上,琼华楼外人来人往,饭菜香混着沸腾的嘈杂声勾着路过行人的味蕾。

纪宁萱到时,已是下午,琼华楼依旧人声鼎沸,说书先生的声音起伏跌宕,表情随着口中故事的发展而变化,一会儿瞪眼,一会儿眯眼,带动着台下客人的情绪,听入迷的,便会再要一碟花生米,一壶酒。

落雪同跑堂的说了厢房号,这是个贵客预订的,跑堂自然谨记在心,笑眯眯地领着人上楼去。

雪翎小孩子心性,央求世子妃让她留在楼下听说书,纪宁萱也不拘着她,便放任她去了。

纪宁萱前脚刚到,江眠后脚便来了,甫一进门,江眠欣喜地喊人:“萱萱。”

纪宁萱闻声转头看去,二公主同她一样,梳着妇人发髻,先前的江眠软乎乎的,总忍不住让人想捏她的脸,如今褪去稚嫩,变瘦了,也长高了,举止间尽显温婉贤淑,容貌也有一种说不上来的感觉,好似多了一丝娇媚。

江眠上前抱住人,十分亲昵地挽着纪宁萱,“许久不见,再次见面你都成世子妃了。”

纪宁萱也笑:“彼此彼此,二公主殿下也成亲了。”

江眠虽出身皇家,受尽恩宠,却从不摆公主的架子,待人亲和,平易近人,听纪宁萱喊她二公主,她敛了笑,瘪嘴道:“许久不见,称呼都生疏了。”

纪宁萱:“眠眠,行了吧?”

江眠又笑起来,随即又捧着纪宁萱的小脸,皱眉道:“你在观内受苦了吧,青汐都告诉我了,又要抄经书,又要挨戒鞭,你也是倔,在那观内待了三年竟真的一日不曾出观,我都担心你看破红尘,自此与凡尘俗世隔绝了。”

“若不是父皇不许我出宫,我非要带人闯入观内把你带回来。”

“没入红尘怎么看破红尘?眠眠想哪去了?”纪宁萱被她逗笑,饮了一杯跑堂送来的乌梅汤,很是开胃。

“在观内也挺好,清净,没那么多糟心事。”

江眠知道她说的糟心事,叹道::“那日若不同你打闹就好了,还好有惊无险,若是被人得逞,我这辈子都不能原谅自己了。”

江眠自小在宫中长大,岂能不知宫中的尔虞我诈,上不了台面的腌臜手段。

回想起那日的场面,她仍心有余悸,庆幸道:“如今嫁给世子也不错,世子哥哥人很好的,文武双全,玉树临风,京中多少姑娘的梦中情人呢。”

纪宁萱支着头,挑眉看向她,意味深长地“嗯”了声,“陪在公主身边那么久,眠眠的梦中情人我倒是从来不知,想来是我粗心大意,忽略了公主的心事。”

江眠霎时红了脸,软了声线:“我……我不是故意不告诉你的,我只是……”

“只是害羞,不好意思?”纪宁萱忍俊不禁,她倒是第一次见二公主这副样子,想来这便是喜欢一人的表现?

“与我说说,眠眠何时喜欢上驸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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