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辞犹豫片刻,心思千回百转,最后得出一个结论,试探着问:“……给我的?”
“嗯。”江逾明目光清浅,静静地落在她身上,“怎么了吗?”
“……没怎么,谢夫君。”姜辞摇头。
不怪她惊讶,毕竟这还是江逾明第一次送她东西。
前世不论节日还是生辰,江逾明都不曾给她送过礼物,唯一得过的一句夸奖,还是侯爷夸她中馈管得好时,江逾明跟了句:不错。
云霜欣喜,上前接世子手中的枣糕,垒在了梅香小馆的点心匣子上。
另一边,萧睿刚与她们分开,便带人去了南山。
大理寺有专工此事的能人,他们很快便在江素卿所说的位置挖到了尸体。
仵作验尸,查明正身,不过一个下午,便查出了死因,确是死于夹竹桃之毒。
傍晚,萧睿亲自带人到修远侯府拜访侯爷,简单说明此事,江进亦震怒。
这事换做旁人也罢,可偏生出在江素卿院里,江进亦如何不上火?
江素卿是谁?他亡兄的遗女,他半个女儿!
江进亦直接让萧睿到芝兰院拿人,末了还让江逾明去大理寺陪审。
姜辞午睡刚醒,听到消息,颇觉得萧睿干脆,这事就该交由他办。
她不是不可以瞒下此事,自己帮江素卿查清,但她还是选择冒险——让江素卿把此事告诉萧睿。
一是因为前世出了那样的事,江素卿还是选择和萧睿成亲,可见两人情深。
姜辞想,若是前世他们也能这般开诚布公谈过,结局会不会不一样,是不是也能成为一对深情伉俪?
或许可以。
两个人在一起,最悲伤的不是不爱,而是对面站着,我却不知道你,你也不明白我,形同陌路。
再便是,这事不该她出头——她即将离开侯府,无端帮江素卿一把,让她如何在江逾明面前自处?而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侯爷若是因此不愿放她和离,又当如何?
思来想去,让萧睿来办更好。
姜辞坐到窗边打开枣糕匣子,淡淡的甜味漫出来,叫人馋得很,她尝了一个枣糕,只觉得唇齿留香,再一摸,竟摸到了个糖葫芦!姜辞眼睛亮了起来——她很喜欢糖葫芦。
娘亲还在时,常给她买糖葫芦吃,后来她想娘亲,便总要找糖葫芦,以致现在,她想起娘亲,心情总是甜的。
姜辞把匣子里的糖葫芦全翻出来,三两口吃完,可吃着吃着,忽然觉得不对——
她怎么就吃了呢?!
她懊恼地支着下颌,看那半匣子点心,琢磨自己昨日刚讲给江素卿的事——江娴偷拿萧睿送给江素卿的礼物,江素卿不管不问,这事若让萧睿知道,萧睿一定不高兴,为什么?有情人最怕伤感情——
可她想要的不正是伤感情吗?
今日江逾明给她带了同僚送的枣糕,她若是转手送人,道理岂不和江素卿一样,糟蹋心意这事,从来都令人不快,江逾明一定不高兴。
姜辞把云霜叫来,把那装着枣糕的匣子给了她,嘱咐她拿着匣子站到门口去,还千叮万嘱,让她一定见到江逾明再走。
云霜云里雾里,只能照做。
没过多久,江逾明回来了,云霜记着夫人的话,见着世子便着急忙慌要走,直接被江逾明叫住了:“怎的这么慌张?”
云霜浑身像着了一个霹雳。
江逾明看她手里提着的匣子颇眼熟,便问:“这是什么?”
云霜梗着脖子,照夫人吩咐的说:“夫人说不喜吃枣糕,全送给奴婢了。”
江逾明表情没什么变化,只问:“这几日,夫人可有好好泡脚?”
“有的!”这题云霜能答,“奴婢没告诉夫人是您吩咐的,只说是少夫人,夫人没起疑。”
“做得好。”江逾明微颔,“下去吧。”
云霜松了一口气,行礼恭请世子离开,谁知江逾明刚走几步,忽然折回来,问她:“夫人喜欢吃什么?”
-
江逾明进屋时,姜辞正坐在暖阁看书,心口砰砰地跳,兴致勃勃地等江逾明质问她为什么把枣糕送人,然后他们就可以吵架,吵架便夫妻不睦,不睦迟早和离……
“你们今日去见萧世子,便是因为命案?”
“……?”
什么什么命案。
姜辞花了好一段时间,才听明白江逾明说的是什么,不知所云:“是……”
“没私下出头,很好。”
姜辞张了张嘴,半日也没说出什么话来。
怎的还成了夸奖?
还有什么叫私下出头?她什么时候私下出头过了?
姜辞脸色瞬间耷拉下来,江逾明有些不懂,但也不知该说什么,踱了几步,催她:“看完书,来睡。”
想象中的硝烟没有点燃,姜辞有些闷闷不乐,窝进褥子时,嘴角都是平的。
江逾明看了她好几眼,没弄明白。
夜半三刻,蛙鸣浅浅,天上的月亮孤独地朗照,姜辞倏然睁眼——
萧睿之所以不高兴,是因为他喜欢江素卿。
可江逾明不喜欢她……
江逾明不喜欢她,又怎会在乎她做什么?
她做什么,他都无所谓,他们不过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大水冲了龙王庙,才住进一个屋檐下。
他们不是有情人。
姜辞看着深不见底的黑夜,对自己说,那个雪夜后,你便没睡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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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寅末卯初,东方刚刚吐白。
云霜端着水盆过东屋,没忍住打了个哈欠,只可惜那哈欠刚打到一半,变成了惊讶:“夫人,您的眼睛怎么了?”
姜辞刚踏出屋门,声音很哑:“没什么,你去寻些冰块来。”
云霜都没来及问夫人作何起这么早,见夫人眼睛肿成这般,忙去寻冰块了。
姜辞在原地等了半刻,只觉得百无聊赖,心情烦郁,抬步往外走。
穿过轩廊,东转从月洞门出,便到了府中花园,如今七月胜景,满园花香,姜辞嗅到清甜芬芳,心情稍稍舒缓。
忽然——
“我必须走。”男子的低声吼在寂静的花园中暴响。
姜辞侧头一看,是府中下人,一个长工一个洒洗丫鬟。
“咱们刚好上,你就这么走了?”丫鬟的不高兴写在脸上。
男子也是一脸苦恼,神色着急:“这不是家中出了急事,我得赶回去嘛……”
“昨儿还好好的,怎的今儿就出事了?你怕不是诓我?”丫鬟蹙着眉,全然不信,“黎二,你不是骗了我的钱,想走吧?”
“我怎可能是这样的人!你信我,过了这段时日,我定回来。”
姜辞眼睛有些困,心想,这应当是薄情郎的戏码。
谁知,那丫鬟好似想起什么,高声道:“你不会玩腻了我,又想去找孙嬷嬷吧?”
骤然听到那个名字,姜辞一怔,步子慢了下来。
“孙嬷嬷早把你踢了,还惦记人家呢?”丫鬟语气轻慢,“也不知道那老妪年老色衰的,你看上她什么了?不会是看上她的钱了吧?”
“你别胡说,我是这样的人吗!”男子恼羞成怒。
“也是,你黎二是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不过做那事时被几个小孩看了眼,还没开始,就湿了手,想来也是这般,孙嬷嬷才把你踢了吧。”
“你再说一次!”
咔——嚓——
寂静里,清脆的折断声清悦得刺耳。
姜辞也没想到她会出此纰漏,想来戏文里偷听都被发现的戏码,当真是源于生活。
她蹙起眉头,转身便走,可动静早已惊动了外头人,那男人也是大胆得很,当即一声大喝:“谁在那!”
说话间,拔腿追了上来!
平静的清晨更显脚步急促,姜辞提裙,扶着月洞门过,轻巧闪进,本以为很快,谁知黎二更快,几步冲了上来,伸手,便要抓她。
姜辞侧身一闪,躲开。
紧接着,一个比黎二更快的手伸了出来,一把把她拉了过去,姜辞忍不住惊呼,却在下一秒闻到了熟悉的清檀香——是江逾明。
黎二一转身,陡然看到这么个人,大惊失色——他没见过姜辞,还能没见过江逾明吗?黎二忙退几步,转身就跑,仓促回头间,发现那女子的身影被江逾明挡了个全,竟是什么也看不着。
“把人找到。”江逾明的声音难得的寒。
长笺得了令,带人把黎二围了起来。
姜辞心跳还有些快,呼吸微乱,闻着江逾明身上的清檀香,心间越发躁郁,挣扎着把人推开。
拿着冰块跟上来的云霜都惊了,吓得不敢吭声。
江逾明垂眸看她。
方才醒来,他便觉得不对,门扉吱呀,他就知姜辞出门了。他跟着起身,出门后却没看到人,直到看到云霜拿着冰块从厨房出来,才觉得不妙。
从琇莹院出去,便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他还没来及看到发生了什么,姜辞已经闷头往里冲了。他没来得及细想,拉了她一把,再一看,有个男子在追她。
长笺也过来了,看着隔了两步的人,没敢说话,只觉得惊奇,还没见过谁,敢跟世子发脾气。
就在他以为世子要开始念规矩时,自家那个不解风情的世子忽然握住夫人的手,说:“敷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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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伤情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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