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府的结构,苏婉宁很清楚,毕竟她来过两次。
丫鬟带她去的是西院儿,较偏僻离主院儿较远的一处厢房。
踏着一地白雪,寒风吹得人打了个寒颤。那丫鬟打着灯笼,在前边儿带路。
到了门口,便推门而入。暖意袭来,驱散了苏婉宁浑身的冷意。
“江少夫人,您先把外衣脱了,在屋子里烤火,奴婢将您的衣服拿去洗干净后,再烘干了给您送过来。”
“这里是……”苏婉宁虽说饮酒,可还不至于喝醉,保留着清醒的理智。
“少夫人请放心,这里是供给女客休息的地方,无人打扰。”
苏婉宁闻言,放下心来。脱了外衫交给那丫鬟,“有劳了。”
“少夫人不必客气,奴婢这就将衣服拿去给您清洗干净,请您在此休息片刻。”
苏婉宁点头,丫鬟出去后,将门关上,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苏婉宁走到屏风后坐下,看着碳火发着呆。
碳火将屋子烤得很暖,淡雅清香的熏香弥漫整个房间,大概是饮用果酒后症状,苏婉宁整个人都放松下来。
她盯着火盆,脑子竟有一瞬间处于放空的状态,竟让她生出丝丝困意来。
指尖的伤口传来疼痛,让她瞬间警觉,不由惊醒过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地。
“这香气?”苏婉宁闻了闻桌上放着的香炉,顿时察觉出不对劲来。
可整个人已然吸入太多,致使大脑产生眩晕,整个人倒了下去,在意识快消失前,她快速抽出银针,封住自己的嗅觉。
再将银针狠狠剌进自己的掌心,迫使自己保持理智。
就在这时,一阵开门声响起,听脚步声,似比之前的丫鬟要重上许多。
呼吸急促,步伐沉重中带着些许凌乱。
是个男子,还是个喝醉了的男子,苏婉宁下着结论。
可之前那丫鬟不是说,这里是专供女客休息的地方么?那为什么会有男人进来?
是谁?一种不好的预感由然而生,苏婉宁知道,自己怕是被人算计了。
若是让别人瞧见她衣衫不整地与陌生男子,同处一室,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看来算计她的人,不仅是想让她身败名裂,还想让她死?
是谁?苏清欢么?她还没那么大的本事,敢在玉月郡主的大婚上算计宾客吧?
七公主?她有那么大的权利,可依了七公主那头脑简单,怕也是想不出来如此的毒计。
那还有谁想要她的命?汪全?
还未等她想明白,屋子里响起两人的说话声。
“二公子,咱们家小姐说了,让您好生把握住报仇的机会。”
“知道了,替我说声,谢谢你家小姐,事成之后,少不了她的好处。”
苏婉宁蹙眉,居然是苏清欢身边的丫鬟金枝和汪得宝。
“二公子,奴婢就在外头守着,您可快点,别误了事儿。”
“放心吧!到手的肥羊,误不了事儿。”
汪得宝一脸得意,让金枝出去。屋子里顿时安静下来,汪得宝见着昏迷不醒的苏婉宁。
露出得意的奸笑。
“嘿嘿……小贱人,你终于落到我手上了吧?今日,我便要将你加在我身上的耻辱,通通都还给你。
我要让你这小贱人,生不如死,身败名裂……”
苏婉宁算是明白过来,这汪得宝对她还不死心,竟然想出这么愚蠢的办法来害她?
既然他们这么想害她,那就成全他们。
汪得宝朝着苏婉宁走去,伸手就要解她的衣带,哪成想原本双眸紧闭的苏婉宁,突然睁眼,抬手就给了汪得宝一针。
汪得宝还来不及尖叫,整个人就倒了下去。
“你……你没晕?”
“谁告诉你我晕了?”她一脚将他踹下地后,又点了他的穴道。
屋子里的熏香浓烈,过度吸入,会使人陷入动情境地而不自知。
苏婉宁虽然一时间还不知道,这香到底是什么制成的,可这功效却强得可怕。
也绝不是市面上能够,轻意买得到的熏香。
汪得宝喝了果酒,再吸入这熏香,体内的热气被催动得更快了。
整个人也跟着躁动起来,脸色一片绯红。
苏婉宁不理他,转身朝外间走去,悄悄打开了条缝,一把将金枝拉进房中,关上房间。
金枝还没反应过来,后脖颈挨了一记重打,她便晕了过去。
苏婉宁看着这丫鬟,再看看已然情难自禁的汪得宝,眸色渐冷。
他们这么想算计她,那就如他们所愿。
她解了汪得宝的穴道,将他扔上床榻,又将金枝扔上去,放了床帘。
一室春光乍泄,苏婉宁眸色寒意深深,溢着浓浓杀意。
接着,她打开窗户,翻窗而下,还未走两步,却听得有人砸舌。
抬眼看去,树荫下,一个人影子立在那头,正满眼戏谑地看着她。
隔着黑夜,她看不真切,只知道是个少年郎。
“今夜不止婚礼好看,没想到还有额外的戏看,果真是好戏连连看呀!”
苏婉宁计划着冲过去,杀人灭口是否来得及。
却见那男子眉眼含笑地看着她,又道:“你不会是想要杀我灭口吧?”
心思被戳破,苏婉宁索性不装了,欺身上前,一把捉住那少年人的咽喉。
离得近苏婉宁才看清这男子是谁,竟然是五皇子刘承礼。
天杀的,怎么是他?若是平常小厮什么的,她打晕了,再给一针让人忘记便是了。
可她挟持的是位皇子啊!现在收手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我已经瞧见了!”
“我本无意与殿下为敌,不若咱们就此别过,殿下就当从未见过我,可好?”
苏婉宁打着商量,不想让人坏了她的好事,毕竟,那些害她的人,还等着看她身败名裂呢!
“不成,我从小受到的教育便是,诚实为本,你这不是让我说谎么?若是被父皇知道,那可是要下大狱的。”
他摇摇头,一副很害怕的样子,可眼睛里却没有丝毫的害怕,反而还透着些许兴奋。
“殿下不会以为,我真的不敢杀你吧?”苏婉宁冷笑一声:“而且,我一直都相信,只有死人才不会泄秘。”
“唔!你说得对,死人不会泄秘,可你杀的是个皇子呢!”他笑道,丝毫不害怕。
苏婉宁紧了紧手劲儿,真想拧断他的脖子,看他还敢不敢威胁她。可她知道,死了皇子,那可是天大的事。
皇子的死因将会被彻查到底,那么先受到牵连的便是镇南王府,还有她的母亲,宝珠他们都将无一幸免。
代价太大,苏婉宁不能冒险。
“不过,你别紧张,我啊!不太爱说八卦,也不喜欢告密。”
“所以,殿下这是答应了?”
“我若是答应了,那这是不是咱俩的小秘密?”刘承礼笑意吟吟道:“若是日后,我有事情让你帮忙,你可要记得今日我的恩情啊!”
这是要挟?还是把柄?或者说都是?
可不论哪一种,苏婉宁都觉得,今儿自己运气真的很背。
“只要不违背道义,不滥杀无辜,不作奸犯科,我都答应。”
“好,爽快,我啊!就喜欢跟爽快人交朋友。”刘承礼很开心,又道:“重新认识一下吧!我叫刘承礼,你呢?”
“苏婉宁。”
“唔!苏婉宁,婉宁,温婉安宁,是个好名字。”刘承礼颇赞赏道。
苏婉宁蹙眉,不想与这人有过多接触,毕竟他和汪得宝可是舅侄关系呢!如今亲眼瞧见她反算计他舅舅。
难道对她心里就没有恨?或者他根本不知道屋子里的人是他舅舅?
苏婉宁觉得后者的可能性很大,于是道:“那我便不打扰殿下赏雪的雅兴了,告辞。”
不待刘承礼开口,苏婉宁已经转身往小道上走,刚钻出草坪,便见小道尽头,红色油纸伞下,一身月牙白长袍的江淮序,正缓步走来。
她愣愣地站在那里,被惊住了。
须臾,刘承礼又从她的身后钻出来。
“我说,你走这么快做什么?我又不会吃了你。”刘承礼似乎没瞧见小道那头的江淮序,这声儿说完,顺着苏婉宁的视线瞧去。
才见不远处的江淮序,他笑道:“阿序,你来啦!还真是巧啊!原是想着躲下清静,却是没成想,缘分这东西啊!当真是妙不可言。”
“五殿下。”江淮序点点头算是向他打了招呼,而后没再说话,撑着油纸伞,一步一步朝着苏婉宁走来。
“既然阿序来了,那你们聊,我先走了,咱们改日再聚。”刘承礼眉眼含笑,嘴角上扬,心情颇愉快地走了。
小道上,只余下江淮序与走不动道的苏婉宁。
她心头莫名一慌,大晚上的,自己衣衫不整地出现在小道上,身后还跟着五皇子。
这副画面,任谁瞧了,都会往歪处想吧!所以,江淮序会相信她吗?
他一步一步走向她,脚步轻盈,似画中仙般,不染尘埃。直到头顶的油纸伞落下,挡去她一身霜雪。
苏婉宁才回过神来,江淮序瞧着她穿着中衣,好看的眉头一拧,桃花眼里溢满了浓浓的墨色。
“一会儿没瞧见,便到处乱跑?冻着了可如何是好?”他温柔得令她陶醉。
他解下披风,将她一身的狼狈包裹,而后拥她入怀。
苏婉宁整个人都懵了,他不生气吗?他不应该生气吗?或者,不是应该质问她为什么只着中衣在这里?
又是怎么和五皇子在一起的?
“江淮序……”她声音哑着,想要问什么,却是有些问不出口。
“嗯!娘子可是冷着了?”
“不是,你……就没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她终是忍不住问出口来,既是他的妻,便要守着他的名节来。
可他这般不闻不问,不怒不哀,竟让她生出一丝负罪感来。
“问什么?”他看着她,桃花眼中一片温柔,唇角勾笑:“我相信娘子,有些事,眼见未必为实。”
苏婉宁心头咚的一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狠狠地敲击着她的心脏,竟让原本冰封已久的心脏,出现一丝裂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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