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珍楼四楼的包厢里,兄妹两人面前摆了一桌好菜,包厢隔音极好,隔壁的声音一丁点都听不见。
温白叙一边给温葶布菜,一边与她说话,知道她想知道什么,温白叙也不隐瞒,一一都与她说了清楚。
“沈兄亲自去皇上面前为我作证,把那份名单呈上去,又派人秘密找到了当初做偷换皇子之事的人,一切真相便很清楚。我身上的胎记可作证,还有我这张脸,你都看到了。”
温葶点头,阿兄与皇上长相有八分相似,除去气质不同,几乎能看出皇上年轻时便与阿兄一样。
温葶踌躇了片刻,小声问:“阿兄的母妃是谁?当初把你带出宫的人,又是谁指使的?”
温白叙自己斟了一杯酒一口饮尽,“我母妃是已经故去的宓妃,指使之人乃是郑游,刘妃宫里的管事太监。”
宓妃,温葶知道这位传奇的娘娘,曾经名动京城,乃是皇上的宠妃,却在生了孩子之后病糊涂了,一年后便香消玉损,皇上悲痛欲绝,为此整国服丧七日。
当初只听说宓妃的孩儿因为早产而夭折,却不想是被人带出了宫。
温白叙见妹妹脸色发白,又道:“还是当时阿娘正巧出府发现了我,把我带回府中收养,否则我恐怕活不到今日。没有阿娘就没有我。”
温葶笑着道:“阿娘最是温柔,若是她知道阿兄找到亲人,一定很欣慰。”
她恍然大悟,难怪她从小便觉得阿娘对阿兄特别疼惜,临终前甚至嘱咐过自己,要好好待阿兄,听阿兄的话。
兄妹俩唏嘘了几句,如今总算不必再躲藏,温葶心情轻松,也跟着浅酌了两杯。
双颊染上红晕,露出几分女儿家的娇态。
温白叙捏着酒杯,神色微凝,看着妹妹道:“葶儿,原本我不想牵扯你进来,可如今身在局中,要为父亲平冤,你或许会被牵连,不过你放心,阿兄一定会保护你的。”
温葶笑笑:“阿兄这话不对,即便你不牵扯我,我也身在局中,不如物尽其用,让我来帮阿兄。我知道阿兄有一身抱负,如今你是皇子,可以让你施展的天地更大,我愿意帮你。”
她的阿兄,若是愿意,定是个贤明君主。
温葶低低笑出声,没想到自己对阿兄期望这么高,会有这么大逆不道的想法。
温白叙看着妹妹,只觉得好似一瞬间,妹妹便长大懂事了。
“葶儿的意思,阿兄明白了。”葶儿确实没说错,身在局中,若是还一味的躲藏藏拙,他又为何要认回皇子身份,多此一举。
他有野心。
“过几日宫宴……”
“过几日宫宴……”
兄妹俩异口同声,对视一眼,都笑出声来。
温葶道:“阿兄先说。”
温白叙道:“过几日宫宴,沈季淮也会去,到时你不想见也没办法避开。”
温葶顿了一下,蓦地笑了,“阿兄在担心这个,见了就见了吧,我与他也没什么特别的关系,阿兄紧张什么。”
温白叙老神在在,意味深长:“哦,当真没什么打紧的那就最好。我总觉得季淮像是变了个人似的。”
温葶不理他,开口道:“比起担心我,阿兄还是担心自己吧,你好好想想怎么跟雪姐姐交代。宫宴过后,依着雪姐姐的性子,你觉得她会多伤心?”
这回轮到温白叙沉默了,半晌他艰涩道:“是我对不起她。”
温葶瞧着阿兄这个样子,心里也不好受。
阿兄与雪姐姐是自幼便定下的亲事,在她这个旁人眼中,两人便是天造地设的一对,雪姐姐迟早是她的嫂子,两人感情也很好。她知道,阿兄也很喜欢雪姐姐,每次见到雪姐姐他都会耳红。
雪姐姐每次来寻她,也都是为了看一眼阿兄。
在温家出事前,阿爹带着阿兄去了一趟苏府,退回了两人的庚帖,这门亲事便作废了。
她不知道雪姐姐有多伤心,她只知道当时阿兄把自己关在房里三日未进滴水,三日后阿爹出事,阿兄踏出房门差点摔倒。
后来他们被流放被追杀,雪姐姐一定会打听消息,不知道得知阿兄生死不明,会如何担心。
“你是对不起她,可若是再见,你是皇子,你打算怎么面对她?”温葶道,“我听说,雪姐姐还尚未婚配,并没有与谁议亲。”
温葶说道这里便住了口,这种事还是交给阿兄自己决定。
温白叙揉了揉眉心,对昔雪他确实所欠良多,但如今他实在不愿意再给她希望,把她牵扯进来,只希望她能明白。
沉重的谈话并没有打扰两人的兴致,兄妹两人吃饱喝足,便打算回去。
路上温葶才知道皇上给阿兄赏赐了一座宅邸,宅邸是现成的,前不久被抄家问斩的一位贪墨朝臣的宅邸,赏赐给阿兄正合适。
“阿兄,我还是回福记便好,你是皇子可我不是,贸然去你的府邸我怕会让皇上对你不喜。”
温白叙揉了揉她的脑袋,“你想这些做什么,你只需要跟着阿兄就好,你是我妹妹还能去哪里,别的阿兄都可以解决的。”
温葶顿了顿,“那,沈季淮不会上门来找你吧?”
温白叙失笑,“方才还说什么呢,这下怎么害怕起来。”
“我又不是怕他。”温葶辩解,“我只是现下不想见到他而已,毕竟我可是假死的。”
新宅邸还未上牌匾,温葶下车跟着阿兄入府,一跨入大门,便听到有人惊喜叫她。
“主子!”
温葶便瞧见一个身影朝她跑来,她也惊喜道:“冬蕉,你怎么在这里?”
冬蕉在她面前停下,俯身道:“冬蕉见过殿下,见过主子,是殿下派人来接了奴婢来的,说主子定是需要我。”
温葶道:“谢谢阿兄,阿兄对我最好了。”
温白叙哼笑了声,脸上神色收敛,比起方才的温和,此刻便显得有些生人勿进。
温葶往四周看了一圈,发现伺候的人都规矩的站在不远处,没有一个主动靠近,也就是太规矩了,让她有种莫名的拘束感。
跟在皇宫里非常像。
温白叙淡然道:“走吧,我带你去安顿下来。”
穿过二门,温白叙带着温葶往东边小院走,到这里便没什么人守着。
“方才那些都是宫里送来的,暂时不能遣散,不在他们面前说话便是。”
温葶点头,“那内院是没有宫里的人吗?”
温白叙道:“内院都是自己人,人少但都可靠,改日再介绍你认识,若是你还有可信的也可以带进来。”
温葶知道阿兄如今不比从前,许多事都是不能被别人听见的、看见的,人越少口风越紧。
“不用,我身边有冬蕉便够了,往后若是遇到信得过的再说吧。”冬蕉虽然人小,但能干又机灵,她身边不需要那么多人。
温白叙点头说好,这些都是小事。
温白叙所在的主院距离他给温葶安排的院子很近,虽然男女有别,可两人毕竟是多年兄妹,如今又是特殊时期,他不想让妹妹离他太远,担心她的安危,也怕葶儿会不安。
温葶没说什么,这只是暂时的,她毕竟不能常住皇子府,若是传出去了,像什么样子。
把温葶送到院子里,温白叙便回了自己院子的书房,他还有很多事要做。
冬蕉有些时日没见着温葶,此时兴奋的在一旁叽叽喳喳,“主子,奴婢听说那位承宣侯府的世子四处寻你,亲自在河里寻了几日几夜都未曾休息。”
冬蕉见过那位丰神俊朗的世子,长得可好看了。
温葶听到沈季淮的名字就头疼,此时一点也不想说这个,便岔开话题说了些别的。
她可以假装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等到见面那日也可以装傻,沈季淮那个人必定不会找她当面对质的。
冬蕉心思单纯,顺着主子的话说了些别的,又去打水给主子沐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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巍峨的皇宫里,长宜宫中灯火通明,地上瓷器碎了一地,刘妃面目冷然,眼里锋芒毕露。
郑游站在一旁,阴柔的眉眼显出几分阴狠,半晌他道:“娘娘,皇上如此轻易就认回了皇子,是否过于草率了。此乃皇室血脉,那些皇亲国戚便如此轻易就接受了?”
刘妃冷声道:“皇上向来说一不二,谁敢多说一句。本宫万万没想到,宓妃死了这么多年,皇上一听到是她的儿子,便眼巴巴的相认,好个宓妃。”
刘妃闭了闭眼,遮住眼里的狠辣和失望,她在宫中横行多年,都说她受尽了皇上的宠爱。呵,只有她知道,皇上心里的那个女人是宓妃,她的儿子也不是皇上最喜欢的皇子,如今回来这个,才是她儿子登上皇位最大的绊脚石。
郑游小声道:“娘娘,那位如今回来了,皇上必定会彻查当年的事……”
刘妃睁开眼看向他,“你去安排,找个替罪羊也就罢了,那么多年过去了,人证物证都毁尸灭迹了,不必害怕。”
郑游笑了,“娘娘万万不可掉以轻心,娘娘也说了宓妃在皇上心中的地位不同,如今皇子回来,皇上必定不会罢休。老奴服侍娘娘多年,心愿已了,此事便交给老奴,老奴只愿娘娘如愿以偿,让四皇子继承大统。”
刘妃厉声道:“郑游,本宫不准……”
“娘娘不要感情用事,此事老奴承担是最好的结局。”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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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第 2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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