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回进屋叫起,便见主子眼珠子不错的盯着手里的夜明珠,这天都要亮了,还拿着夜明珠作甚。
见他进来主子都未曾反应,路回连忙上前小声道:“主子,时辰差不多了,咱们应该去大理寺了。”
沈季淮捏了下手里的珠子,淡淡应了声,把主子装进荷包里,又贴身放置好,这才起身洗漱更衣。
踏出房门,他下意识往东厢瞧了眼,那边还没动静,必是还没起。脚步只顿了一下,便转出了院子。
虽然梦中未曾见过小娘子的脸,可无论是声音还是那双眼睛,都让他十分熟悉,更奇怪的是,他手里拿着的是温葶的荷包,而梦中那小娘子递给他的荷包跟现下在他怀中的一模一样。
梦中那小娘子的甜腻与欢喜,和温葶如今对他的疏离与冷淡,仿佛要把他撕扯成两半。
沈季淮蓦地捏着眉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从前与温葶根本不熟悉。
没等他想个明白,马车已经到大理寺了,今日乃是他的考核之日。
按照之前已经准备好的考核准备,沈季淮胸有成竹,步履从容进了大理寺。原本他之前在刑部任职若是要升职便不必这么麻烦,可到了临头他又改了主意,要来大理寺,是以才需要考核。
因着他在刑部任职过,再加之打点过,沈季淮很快便从里面出来,出来时手里捧着崭新的官服。
路回喜气洋洋的迎上去,接过沈季淮的官服,瞧了又瞧,道:“主子这是任了寺正。”
沈季淮淡淡应了声,心中惦记着事儿,便一路往承宣侯府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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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氏一早便觉得不太舒服,心里闷得慌,让屋里的婢女在外面凉亭摆了茶,便在院子里透气儿。
未绿见她手指抵着额角,面露担忧,“夫人可是又头疼了,这是怎么的?”
赵氏闭着眼摆手,道:“无事,或许是想着淮儿考核的事儿,心里不踏实。”
可其实在赵氏眼里,儿子是个有才的,考核必是没问题,只当是自己吹了风头疼。
没多久,春意便从外面进来,匆匆走到赵氏身边,垂头低声说话。
赵氏脸色慢慢变了,眼里更是崩出厉色,拍了下桌沿冷声道:“好哇这沈瑛,好歹是承宣侯府的娘子,如此偷偷摸摸的行径当真是毫无教养。昨日还能当是路过摘花,今日竟还去,真当我不知他们打的什么主意。”
缘是下人来报,说瑛娘子又去了虚竹院前的荷花池,说是摘荷花,可不时想往虚竹院走。
赵氏豁然起身,道:“走,去瞧瞧,我倒要看看她究竟想做什么,那脸皮子到底有多厚。”
未绿跟在赵氏身侧,低声道:“瑛娘子那个性子,恐怕是大夫人授意的吧?”
赵氏冷哼,“何氏能有那脑子?她恨不得日日只围着沈宏转,眼里只有那些情情爱爱,若非沈宏吩咐,她能如此?”
说着又似恨铁不成钢道:“若真是得了夫君的爱便也罢了,可那沈宏眼里哪里就有她了,当真是当局者迷。”
就算是院中只有她一个夫人,并没有妾室,那沈宏对她也没有半分情谊。
赵氏拧着眉,路上听到有人声时便舒展了眉头,脸上端出几分侯夫人的架势,瞧见来人,她便露出个不达眼底的笑。
何氏带着婢女,一如即往的温柔似水,即便年纪大了,也自有一股韵味。
瞧见赵氏,便盈盈一笑,道:“弟妹这是去哪儿呢,真是巧了。”
赵氏皮笑肉不笑,不客气道:“我啊,这是去淮儿虚竹院守着呢,等着他给我带回好消息。”
有人想坑害她儿子,她可不会给好脸子,没骂出声就算她有气度了。
何氏尴尬地笑笑,稳住声音道:“大郎定会带回好消息的,这等好事,弟妹确实应该去等着。瑛娘说要去给我摘些荷花荷叶,近几日有些上火。”
何氏本不想出来,可下人来说了,瑛娘被人瞧见了,已经去禀告赵氏,她也是怕女儿吃亏,这才不得已出来。
幸好来得碰上赵氏,多少能拖延点,免得瑛娘对上赵氏吃亏。
“ 是吗?”赵氏冷哼,快步朝着虚竹院而去。
走到虚竹院门口,沈瑛手中拿着两支荷花和一张荷叶,一张小脸白生生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吓的,瞧见赵氏走来,连忙福了一礼。
赵氏气势十足,冷声道:“ 瑛娘你身子弱,平日里多在屋里养养,眼瞧着要说人家了,女儿家还是要多做做女工,千万不要到处晃悠。你大哥越出息,往后你嫁了人也能更有底气一些,你说是不是?”
一席话说得沈瑛和何氏俱是楞在了当场。
赵氏这话戳到了她们心窝子里。大房没有男丁,唯一的依靠便是沈季淮这个承宣侯府世子,他终究会成为侯爷,若是他好,侯府才好,嫁出去的娘子们才能在夫家挺得直腰杆。
何氏脸色惨白的带着女儿离开,赵氏站在原处没动,好半晌她才叹息一声,抬脚往虚竹院里走。
门口的下人想拦着,未绿眼一瞪,厉声道:“ 吃了豹子胆了,连夫人都敢拦。”
下人喏喏退下,张了张嘴,却没说出任何反驳的话来,这乃是世子母亲,他怕是不要命了,才敢把人拦着不让进。
温葶靠在迎枕边上,外面的吵闹她方才就听见了,松雨也急急忙忙的进来道夫人来了门口。
松雨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如此焦急,像是害怕温葶与夫人见面似的,世子爷又不在府中,当真是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
“急什么?”温葶从书页中抬眼。
松雨顿了顿,手指比划着道:“夫人夫人……”
温葶叹气,道:“世子既然救我回来,夫人定是知情的,不必担心。”
这话安慰了松雨,但她毕竟年纪小,又没在这等主子面前伺候过,听说夫人御下甚严,她怕自己会出错。
赵氏一路走过庭院里的小桥、凉亭,直奔东厢,都到了虚竹院门口了,她自然可能不进来瞧一眼,若说平日里不来是特意端着架子,不会纡尊降贵的主动来看,如今便是正合适了。
未绿跟在赵氏身后半步,在东厢门口停了脚步,她上前一步轻扣房门,轻声道:“温娘子,我家夫人正巧路过,顺道来瞧瞧娘子,想与娘子说说话。”
里面半晌没声响,未绿侧头看了眼夫人冷下的脸色,又要扣门,门从里面打开了。
松雨站在门口冲着赵氏行礼,稳住发抖的声音道:“奴婢见过夫人,方才娘子正在喝药、更衣,劳夫人久等。”
赵氏淡淡扫她一眼,眉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
未绿冲里面道:“不知现下娘子可都妥当了?”
里面传来一个清冷又带着几慵懒的声音,“夫人请进,恕温葶有伤在身,不能下榻相迎。”
屋里药味有些重,赵氏拧着眉,帕子挡在鼻尖,她看向床榻,便对上一双清凌凌的眸子。
只这么一眼打量,赵氏便在心里夸了句,当真是个有出尘之姿的绝色美人儿。更让她在意的是,她对上自己的眼里,没有丝毫的卑怯和躲闪,就那么坦荡荡的看着她。
在赵氏打量温葶的时候,温葶也在打量她。
赵氏还是如曾经那般,她的气质清贵,眉梢眼角都有一抹冷意,看起来高高在上,若非嫁入侯府,到适合当一位宫中的金贵主子,只可惜嫁给了沈致。
温葶微微颔首,低声道:“温葶见过夫人,多谢夫人收留。”
原本要开口的赵氏美目一冷,气不打一处来,她什么时候想收留她了,恨不得她立刻消失在侯府才好。
“温娘子要谢还是谢我儿便好,我受不起。”赵氏坐下,看向温葶,见她脸色苍白,柔柔弱弱,“温娘子,不是我不近人情,我也知晓你兄长与我儿情如兄弟,只是如今虚竹院被许多双眼睛盯着,我得为淮儿着想。”
果然来了,温葶唇角微微勾起。她上一世听到赵氏如此说,只觉得哀哀戚戚,连唯一的容身之处都容不下她,可她实在无处可去,只能默默听赵氏说完,然后毫不留情的走了。
若不是她如今实在走不了,她还真的不想留在侯府。
温葶笑了笑,道:“夫人放心,我已与世子说好,待我能下地如常走动便会离开,夫人不必担心我会纠缠世子爷。在此期间,我可以保证绝不出虚竹院,可若是虚竹院外被人盯着,这我就没法子了,还得靠夫人才是。”
赵氏没想到她就这么戳破了她的心思,顿时有些恼怒,但听她如此一说,便觉得是在说她治家不严,一个侯府的主母,连侯府中的人都看不住。
“你……”赵氏虽然恼怒,可也知道,温葶是沈季淮带回来的,儿子又已经承诺过她,她若是太过强硬,岂不是打儿子脸。
一个长得美又聪明的女人,留在儿子身边,赵氏不愿。
她沉眸看向温葶,半晌才道:“我手中有处私人宅子,若是温娘子不嫌弃,可以搬过去,那里非常安全。”
温葶笑了笑,扬眉道:“夫人大概不知世子爷为何一定要把我带入承宣侯府,那是因为侯府人多眼杂,侯府下人大多松散,如此才是最好的藏身之地。”
赵氏一怔,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阿娘!”沈季淮的声音忽然出现,带着几分怒意,“您为何在此?您还要赶温葶出府?”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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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第 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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