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姜清辞睡到巳时才醒,一夜宿醉,脑袋疼得厉害,叫知书熬了碗醒酒汤,才勉强清醒些,至于昨日发生了何事,在丫鬟拉走后便断片了,如何也忆不起来。
姜清辞抿了一口醒酒汤:“昨日宿醉后发生了何事?”
天气正好,窗外树影婆娑,阳光爬山窗沿,落进闺阁,照的人暖洋洋的,知书把花搬到窗台上,正在浇水:“昨夜小姐喝得酩酊大醉,走错了路,今早负责打扫的嬷嬷在东厢房发现了小姐,便命人将您送回清辞苑。”
她分明记得是丫鬟搀扶她回房,怎得最后就走错了路,误入东厢房?
姜清辞再问道:“那……陆公子呢?”
知书停下手上的动作,低头,似在回忆:“陆公子昨夜与老爷喝得尽兴,府上说留宿,可今早没见陆公子呢,许是回了质府,陆公子生性高冷,不愿欠下这份人情吧。”
知书说得也有几分道理,陆今安平日里不苟言笑,拒人于千里之外,定是不愿欠下这份人情。
可昨日陆今安为财稍稍表露求娶之意,却不愿留宿将军府,不道而别,莫不是突然变卦了,生了反悔之意。
一时间,乱七八糟的想法一齐涌入脑袋,姜清辞头又开始隐隐作痛,这几日她思虑过多,走一步想十步,小心翼翼,却扰乱了心神。
知书忙上前询问: “小姐,可是哪里难受?”
姜清辞摇摇头,却思量着如何放松心里那根紧绷着的弦,若是长此以往,不等二十五,不到二十,她恐怕就得因忧虑疾病缠身。
且不说陆今安答不答应退婚,她都得养好这身子,留着以后享福呢。
府里的丫鬟得了空,会在后院踢蹴鞠,与清辞苑仅有一墙之隔,欢声笑语断断续续地传来,互听一声清脆,一颗竹球落在院中。
知书正要撤嗓问候,姜清辞先一步拿起竹鞠,只见门口闪过一道翠绿的影子,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似是在躲她。
姜清辞: “出来吧。”
一穿着翠绿衣裳的丫鬟从月洞门探出头,小心翼翼地看了姜清辞一眼,回想起二姑娘生母白氏的种种传言,不禁心惊胆颤,立马跪了下来,眼中含泪:“都怪奴婢不长眼,蹴鞠竟然踢入清辞苑,是奴婢的错,无关他人,要打要罚,小姐高兴就行。”
这副泪眼婆娑的模样,旁人看了怕是以为她是什么尖酸刻薄之人,可好在这小丫鬟倒是讲义气,把一切揽到自己身上。
姜清辞缓步上前,靠近了,才发现,这小姑娘颤抖得厉害,额头上出了一层细密的薄汗,眼神飘忽,始终低着头,不敢看她一眼。
“我是要罚你。”姜清辞语气一顿:“罚你同我踢一局蹴鞠,可好?”
丫鬟原本惨白的脸庞闪过一丝诧异:“只是踢一局蹴鞠?”
姜清辞顺势而上:“难道这处罚不够,那就三局。”
丫鬟不敢再多言,连连点头答应:“您想踢多少局都成。”
丫鬟领着她去了后院,嬉笑欢闹声忽止,因畏她,都放不开手脚,不敢下重力道,踢得也不尽兴。
姜婉宁下学回来,正巧瞧见姜清辞同丫鬟们一同玩耍,眼中浮过一抹轻蔑,姜婉清与她多与京城名门贵女来往,哪会沦落到与府上的奴婢玩耍,让人看轻了身价。
姜婉宁别过眼,正要绕行,似是忽然想到什么,对身边的奴婢道:“玲华,我记得你蹴鞠踢的挺好的?”
名唤玲华的丫鬟瞬间慌了神色:“小姐,这可不敢当,玲华侍奉小姐,再无闲心。”
姜婉宁回想起今日上学时,大家议论纷纷,怒火中烧,仰起头:“有何不敢当,你下去和二姐姐踢,踢不赢,我就让管家将你发卖到青楼,踢赢了,我自会赏赐你。”
玲华面色犯难,姜婉宁与姜清辞都是将军府的主,可毕竟姜婉宁还是得压姜清辞一头,姜清辞再计较输赢,手也伸不到婉宁苑,纠结一番,她还是硬着头皮上了,姜婉宁则在一旁看戏。
丫鬟中有人叫出声:“玲华姐姐……”
姜清辞觉着来人面熟,似在哪儿见过,不过却未忆起,不过因为她的加入,这局蹴鞠有了点意思。
此人表面瘦弱,实则腿力惊人,一脚下去,竹鞠势不可挡,飞数米远,姜清辞身旁的女子欲用头接球,却不想被砸力个眼冒金星,不消半刻,便出现了一块淤青。
“玲华姐姐虽说厉害,今日未免打得也太狠了吧,往日里大家多是嬉闹,也没见她如此拼命,今日是突然抽了哪根筋,踢得如此伤情分。”
四四对抗,过洞击铃得一分,积三分胜出,玲华这边得两分,姜清辞这边却仅得一分,玲华若是再得一分,那就是彻底输了,接下来都不用比了。
姜清辞倒是觉着玲华踢的好,方才个个让她,反而没了趣味,如今来了个如此矫健敏捷的姑娘,两队暗暗较劲,谁也不让谁,这才是蹴鞠。
蹴鞠落下,姜清辞侧身抢过竹鞠,占了先机,两人左右相挟,无法抽身,姜清辞抽身,转了个方向,一脚将竹鞠提了过去,知书脚上接过,可很快被其余二人围堵,猛地一脚,原本将落在同队姑娘这里,却被玲华抢先一步接住,顺势就要往风流眼踢去。
姜清辞见机,借力跳上前,回身一勾,放腿,竹鞠落到脚尖,脚尖发力,竹鞠飞到空中,她反身将竹鞠踢进风流眼。
知书面露喜色:“小姐!”
反观对面,玲华脸都黑了,攥紧了拳头,眼底似有忧虑,但很快烟消云散,燃起熊熊烈火:“再来!”
知书喘着气:“连续四局,怎么着也得歇一会儿吧,如此循环往复,身子哪吃得消?”
玲华左右看了一眼其余三个人,皆是大汗淋漓,口喘粗气,可姜三姑娘那番话,是不敢不从啊,此时趁姜清辞筋疲力尽,拿下一局,未必不可。
“二姑娘身娇体弱,这要是累着了,该怪罪我们这些下人了。”
姜清辞闻言,只道:“再来。”
将才,她抢了玲华的空才得那一分,这一局,玲华滴水不漏,使出浑身解数,姜清辞自然不相让,竹鞠流转,脚步疾促,看得人眼花缭乱。
整整持续了一盏茶的时间,也没分出个胜负,两队大汗淋漓,也没闲住脚上的功夫。
一旁记数的丫鬟眼皮耷拉下来,又提上去,僵持了半刻,直接闭上了眼,打个盹回来,见场上两队还在踢,一柱香的时间已过,有阖上了眼。
日暮西山,风中带着凉意,树上枯黄的叶子一吹,就落了下来,要说平京,秋冬不落叶,倒是春季既花开,又落叶,繁华中掺着一丝萧瑟,鸟儿从树上飞起来,停在风流眼上歇息,摇头晃脑地打量着场上的人。
突然,一声清脆的铃铛打破寂静,鸟儿扑棱着翅膀飞走。
记数的丫鬟猛地惊醒,见其他人都累趴下了,玲华半躺着,只有姜清辞气喘吁吁地站在风流眼前,头发稍许凌乱。
楼阁上传来掌声:“二姐姐的足球踢得真好,妹妹看得是惊叹连连。”
循声望去,姜婉宁凭栏侧望,面带笑容,眉眼间却渗着凉意:“玲华,记住了,今日是二姐姐赢了你,因为她赢了,你才会输。”
即是比赛,那便是有赢有输,姜婉宁这番话说了,又像没说,姜婉宁搭话,姜清辞做姐姐的,在外人面前岂有不回的道理:“妹妹谬赞了。”
姜婉宁道:“姐姐谦虚,恐扰了姐姐的兴致,妹妹先退下了。”
姜婉宁话里有话,姜清赐察言观色,觉着奇怪,不过身体疲累,先回清辞苑休息,用过午食,再用药材泡脚,身子总算舒缓了一点,不似之前那番酸痛,睡前点上安神香,早早便入睡。
半夜下起倾盆大雨,支窗未关,雨打琵琶,哗啦啦响,姜清辞醒来,披上外衣,起身关窗。
闪电滑过夜空,接着响起一声炸雷,雨幕下,一人跌跌撞撞,布鞋踏过水洼,浸湿了裙摆,背影稍显狼狈地来到清辞苑。
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响起,外边站了一姑娘,声音很熟悉,嘴里念叨着:“二姑娘……二姑娘。”
姜清辞心存警惕:“来着何人,又是为何事?”
那姑娘哭得更甚:“小姐,奴婢是今日来您院里捡球的丫鬟,玲华姐姐被张管事抓走了,说要卖到青楼,走前,让奴婢来寻您,若是救下一命有要事相告。”
姜清辞忆起今日姜婉宁的话,输赢……莫不是姜婉宁在这场比赛里下了赌注,玲华才如此拼命?
姜清辞打开房门,丫鬟哭得梨花带雨,浑身湿透,直接跪了下来,抓住她的衣角:“二小姐,求您救救玲华姐姐。”
姜清辞面色犯难,姜婉宁身居高位,可性子鲁莽,将女子人生当做赌注,可若这件事真是因她而起,那便不能不管不顾。
可转念一想,还是不放心,府内并没有信得过的护卫,姜清辞穿上衣裳,只是吩咐知书道:“若是一个时辰后未归,就去官府报官。”
最近忙于三次元,更新不稳定,可爱的小读者们可以先收藏,养肥了再看,绝不弃坑,爱你们。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0章 第10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