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师祖要出嫁
云影山距县城不远,晨间总是云雾遮挡,只有在太阳出来的时候雾气才会散去。
考虑到郑管家的身体,纪黎他们坐着马车过去,到了地方,并没有看到那些人说的藤蔓组成的巨人。
这云影山山林间空气清新,枝叶抽出新芽,鸟儿落在枝头叽叽喳喳,阳光从枝丫间洒进来,在地上投出斑驳光影,一派初春景象,让人心旷神怡。
纪黎掀开帘子吩咐道:“去柳公子出事的地方看看。”
云影山的山路陡峭,三年过去了,柳公子出事的那条路经过修葺加宽了一些,可还是很危险。
马车停在了安全的地方,纪黎走到崖边,低头往下看,但见崖底茫茫白雾,什么都看不见。
郑管家站在稍远的地方,担忧道:“仙君,此处山崖陡峭,当心,千万当心啊。”
“无妨。”纪黎说完看到站在马车旁的傅星澜,来此一路他这小徒孙一直安安静静的,也不说话,此时一张小脸仍是面无表情,看着十分严肃。
纪黎眼珠一转,坏心思顿起,他冲傅星澜勾勾手指:“阿哨,来。”
傅星澜自然没有错过纪黎眼底的那抹精光 ,他眉梢微微一挑,这便宜祖师爷又想做什么。他在原地略站了站,还是走了过去。
刚走到纪黎跟前,就被一把抓住,紧接着两人猛地朝崖下坠落。
耳畔呼啸的风声中夹杂着纪黎畅快的笑声,傅星澜单手抓住纪黎的衣襟,眼睛被劲风吹得微微眯起,心中对纪黎的举动却不觉意外。
这一刻,他并不觉得生气,甚至在想,多亏是他在这具身体里,他若不在,这叫阿哨的小弟子怕是要被纪黎折腾坏了。
这悬崖也不知有多高,他们一直往下坠落,抬头看不见来路,往下见不到底,仿佛世间只有他们两个人。
傅星澜被困在这具孩童的身体里,灵力约等于无,必须依靠纪黎。这种将自己的生死全权交到另一个人手中,对傅星澜来说是全然陌生的体验。
猎猎狂风中,傅星澜心中奇怪,他对纪黎已经如此信任了吗?
纪黎单手搂抱住傅星澜,心中觉得畅快至极。他终于理解那些追求极限运动的年轻人了,这种感觉真是太棒了。
稳稳落地后,纪黎仰头往上看了一眼,只能看到厚重的云雾,他低首看向怀中的傅星澜,问他:“怕不怕?”
傅星澜看了纪黎一眼,从他怀里出来走到一旁,开始查看崖底的情况。
纪黎有些挫败的挠了挠眉毛,他这小徒孙哪里都好,就是太冷静,一点也没有小孩子家的朝气。
崖底湿滑,纪黎叮嘱傅星澜慢点,当心摔了。
但见这崖底藤蔓遍布,爬满半面崖壁,里面有许多动物的尸骸,有飞鸟,野兽,还有人的,经年累月,混杂在一起,已不可辩。
柳公子死了三年,风吹日晒,这崖底又潮湿,想要找到他的尸骨,是非常困难的一件事情。
纪黎和傅星澜搜寻一圈,没有发现,倒是发现此处有很多山珍。纪黎捡了几个野核桃在手中搓着玩。
日头西斜,郑管家待在车内,等到家丁来报“仙君回来了”,才连忙下车。
他见了纪黎和傅星澜,眼底满是后怕,苍老的手抓着纪黎道:“仙君,下次可万万不要如此了,真是吓死我了。”
纪黎一开始就准备去崖底看一看的,不打招呼突然跳下去是想逗一逗傅星澜,现在见将老人家吓成这样,倒真有些歉意了。
纪黎致歉,郑管家忙道:“不必不必。”
管家虽受到了惊吓,可心里很高兴,这悬崖高千仞,寻常人根本下不去,这仙君却能来去自如,那是有真本事。这也预示着,小姐有救了。
转眼就到了迎亲的日子,明月镇的氛围尤其紧张。
日头才刚刚西斜,很多人家就紧闭门户,街道上只有稀疏几道人影。
郑家大宅里,下人脚步匆匆,偶尔相遇都是眼神一碰就移开,不敢交谈。
郑老爷在房中焦急的走来走去,郑夫人则不时用手帕擦拭额间的汗,她忍不住的心烦:“你能不能安静坐下,转的我紧张。”
郑老爷也是愁眉不展:“夫人,我害怕呀,我可就婉儿这么一个孩子啊。”又说:“我看那小仙君年纪不大,真的能对付那云影山的妖怪吗?”
听了这话,郑夫人也坐不住了:“那怎么办?”她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坐在床边的女儿:“婉儿可不能嫁给那妖怪,若是阻止不了,我跟那妖怪拼了。”
郑老爷见夫人存了死志,忙劝她事情还没糟到那种地步。
郑管家给老爷倒了杯茶,说道:“老爷放心,我亲眼看见的,那位仙君是有大能耐的,肯定不会有事。”
“那就好,那就好。”郑老爷喝了口茶,又问:“那边情况如何了?”
“纪小仙君要的东西已经送去了。”郑管家道:“到时还请夫人和老爷配合,莫要被那妖邪看出端倪才好。”
只要能保住女儿,让他们做什么都可以,郑老爷连连点头:“放心,放心,我们会配合的。”
不同于郑老爷,郑夫人这边的紧张氛围,郑小姐的房间内,一片安然景象。郑小姐并不在房中,此刻待在这里的是纪黎和傅星澜。
纪黎有心弄清楚那妖怪的真实身份,便决定假扮郑小姐嫁过去。
此处是女子的闺房,纪黎并不乱碰屋内的东西,只坐在镜前,拿着凤冠在头上比划着。
“阿哨。”他转向旁边的傅星澜,“来帮师祖看看,这东西是不是这样戴的?”
傅星澜是被纪黎强拉来的,他很不理解纪黎身为男子,难道不觉穿着女子的衣物羞耻吗,这般兴奋是为何。
他走上前,接过凤冠,对着镜子,调整着戴在纪黎头上。
这凤冠上缀满珍珠,两侧还有珠翠,纪黎到底是男子,他行动时珠翠摇晃的几乎要飞出去,一点都不端庄。
两人一起看向镜子,目光在镜中相撞,谁都没有说话。
许久,傅星澜问:“师祖在看什么?”
纪黎盯着镜子,缓缓开口:“我在想,将来我成婚的时候,我的意中人是什么样子。”
是人都不可避免对爱情的美好向往。尤其是在参加喜宴的时候,更是控制不住的会去想。
傅星澜抽了抽嘴角,看着纪黎头上的凤冠说:“师祖是准备嫁人吗?”
纪黎扭头看傅星澜,动作太大,凤冠上的珠翠差点打到傅星澜。纪黎说:“徒孙,这你就不懂了吧,新郎官穿女装成亲也不是没有,这个呀,叫做情趣。”
傅星澜面无表情:“我确实不懂。”
纪黎被傅星澜脸上的表情逗笑了,忍不住捏了捏他的脸,觉得手感不错,又捏了一下。
傅星澜如今已对纪黎偶尔的小动作习惯了,只轻轻拨开纪黎的手。
纪黎逗他:“师祖有点害怕,阿哨,怎么办?”
傅星澜能信才怪,他走到窗边往下看去,整个郑府都十分安静,府中无人走动,唯有灯笼随风晃动。
又过了片刻,有侍从前来叩门,吉时到了。
纪黎蒙上盖头,在傅星澜和赶来的郑夫人的搀扶下下了楼,郑夫人的掌心中满是冷汗,将纪黎的袖子都打湿了。郑夫人为人母,纪黎跟郑小姐差不多的年纪,心中怎么可能不担忧。
纪黎心中感动,轻拍了拍她的手背:“夫人不必担心。”
郑夫人忍不住拭泪,低声说:“仙君大恩,来日当牛做马自当报答。”
长音混在郑家人群中,有些担心的对傅星澜道:“少宗主,纪宗主此去真的没有问题吗?”
傅星澜袖手站在一旁,他看着纪黎被肢体僵硬的喜婆扶进轿中,低声说:“寻常人伤不了他。”
鞭炮噼里啪啦炸响,锣鼓喧天中,喜轿颠簸着转了方向,朝夜色中奔去。
傅星澜避开人群,低声吩咐:“跟上去。”
长音低声道了一声得罪,抱起傅星澜,身影转瞬消失在夜色中。
一入轿,纪黎就一把掀开盖头,顺着轿子的缝隙往外看,只见镇上漆黑一片,各家各户房门紧闭,不过已他的眼力,能够看见躲在门后往外窥探的人。
轿子畅通无阻的出了城,一路往云影山奔去。
待入了云影山地界,纪黎惊奇的发现,道路不再是一片漆黑,道路两旁的枝头上点缀着莹光,走得近了,才发现那是萤火。
春寒料峭,为何会有萤火虫?纪黎心中对那新郎官越发好奇起来。
接亲的队伍继续向前,很快,前方出现一处院落。此处张灯结彩,大红灯笼高挂,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
纪黎前日还来过此处,分明什么都没有,现在却凭空出现一处规模不小的院落。
轿子停在了院前,一道尖利的嗓子道:“请新娘下轿。”
帘子被掀开,纪黎下了轿,喜婆过来搀扶他。纪黎佯装没站稳,趁势扯了一下喜婆的袖子,看到捂在衣料中的肌肉纹理,那非是人的肌肤,而是树的纹路。
这喜婆果真不是人。
纪黎到底是在现代长大的,这具身体里纵有通天的本事,后颈的寒毛还是忍不住立了起来,他稳着手臂,尽量淡定的进了屋子。
等到房门一关,喜婆退出去,纪黎终于还是忍不住抬手搓了搓手臂上的鸡皮疙瘩。
嘶,好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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