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异变
很快，马车在一处湖边停了下来。
纪黎下车后，蹲在水边掬水洗脸，一抬头看见几条肥鱼游过，他眼睛一亮。
这一路走来少有城镇，几人风餐露宿，吃的都是自带的干粮。大人倒是没什么，忍一忍就过去了，纪黎担心他家小徒孙，实在太瘦了，这么长时间也没养胖一点。
长音和傅星澜在树下坐着休息，不多时就见纪黎回来了，手里拎着几条鱼。
纪黎冲傅星澜展示战利品，笑道：“今天改善一下伙食。”
于是生火，杀鱼，上火烤。
纪黎做饭不怎么样，烧烤的手艺却是不错，可惜他们出行没带调味品，不过这是现抓的活鱼，肉质鲜嫩，不必任何调料料，滋味就很美妙。
纪黎将烤好的鱼分给傅星澜和长音，自己也拿着吃了起来。忽然，纪黎觉得鼻尖一凉，抬手一摸，触到了微凉的水珠，他仰起头，下雨了？
原本还晴朗的天气说变就变，豆大的雨滴滚落下来，将架起的火堆浇熄了。雨势越来越大，远处湖面上似是拢了一层雾气，纪黎忙拉着傅星澜躲进了马车。
雨滴拍打着车壁，啪啪作响，纪黎将车门和窗都关了，抹了把脸上的雨水说：“还好鱼熟了，老天爷开恩。”
外面天色渐晚，雨势太急，继续赶路恐有危险，纪黎他们索性待在马车内休息。随着降雨，温度也明显降下来，纪黎不习惯运转灵力抵御寒气，所以他早早躲在温暖的被子里。
长音则待在帷幕后面，守着昏睡的少主人。
阴雨天，再加之到了晚上，纪黎不知什么时候睡了过去。在车里，纪黎的睡姿仍是乱七八糟，没多久一条腿就搭在了被子上。
傅星澜叹了口气，将手上解闷的书籍放到一旁，给纪黎拉好被子，自己也躺下了。
夜色浓稠，外面是啪啪雨声，四下一片寂静。
傅星澜没有睡意，双手垫在头下望着车顶，忽然身边的人动了动，他微微偏头，如豆的烛光下，纪黎眉眼舒展，睡得正沉。傅星澜恍惚生出一种天地间只有他们两个人的错觉。
很快，傅星澜也睡了过去，于是四野更寂静了。
半夜，纪黎睡的正沉，忽觉身侧有动静，他困倦的睁开双眼，就见躺在对面的傅星澜蜷缩成一团，脸色是不正常的潮红，他的眉宇皱起，脸上满是疼苦之色，额上更是遍布冷汗。
纪黎瞌睡一下子醒了，这是发烧了？他当即起身查看傅星澜的情况，触手高热，他拍着傅星澜的脸颊：“阿哨，醒醒，醒一醒。”
然而傅星澜对外界的触碰一点反应也没有，他唇齿紧闭，双手紧紧揪着胸前的衣衫，双腿挣动不休，像是在承受极端的痛苦。
长音听到动静也从帷幕后走了出来，见此慌了手脚，少主！
他快步上前，抓着傅星澜的手腕查看情况，却是什么都探查不出，想了想，只好为其体内注入灵力，然而注入的灵力如石沉大海，傅星澜的情况并没有得到缓解。
纪黎，长音心焦不已，傅星澜对这一切却并不知晓，他被困在了一个莫名的梦境中。
梦里，傅星澜身处一艘巨船之上，身周是波涛汹涌的大海，他低头看着双手，不再是孩童的身躯，却也不是熟悉的红衣，他此刻穿着一袭素色衣衫。
海面波涛汹涌，渔船、商船被巨浪吞噬，远处城镇的街道被淹没，不祥的气息笼罩整片天地，百姓流离，哀鸿遍野。
这显然不是普通的海啸。
傅星澜抬眸望向天际，一团浓稠黑云在空中涌动，那黑云之上的气息赫然同灭了他傅氏满门的凶手一样。
前世傅星澜苦苦追寻，差一点就摸清敌人的身份，然而就差最后一步，他离奇身亡。
直到现在，傅星澜都不知自己前世死亡的真正原因，只知道他再睁开眼就重生回了十八岁，再不久，就来到了逍遥宗。
此刻，看着仇人，傅星澜的眼底覆上寒霜，他要报仇。然而很快，他发现自己做不到，他并不能操控这具身体。
那扭动的黑色雾气越来越近，就飘在他的头顶，傅星澜听到云雾中传来沙哑难听的狞笑道：“我要荡平三界，我要这天地对我俯首，明华仙尊，凭你一己之力，你能做什么？哈哈哈哈哈。”
对于那东西的挑衅，傅星澜并没有感觉到这具身体的愤怒，只觉心底是淡淡的悲悯。
傅星澜心中不由大骂，这是个什么软蛋，对方都跳到你头上了，你还不动怒。是无悲无喜的佛陀吗？
以他的性子，若是能动，非得打的这东西魂飞魄散不可。
傅星澜气的够呛，他自小便是天之骄子，做事从不畏手畏脚，就是在他最落魄的时候，也不曾惧怕过任何人，此刻做个梦，竟然如此憋屈。
傅星澜正想着要如何从这诡异的梦境中脱身，忽见一道清朗剑气破空而来，一剑荡涤阴煞之气，乌云尽散，阳光洒落下来。
执剑的少年立于船头，衣袂飘飞。
那少年是纪黎，却不是傅星澜所熟悉的。眼前的人要更稚嫩一些，瞧着约莫十五六岁，是名神采飞扬的少年郎。
纪黎几个起落降落到傅星澜面前，冲他道：“兄台，妖邪横行，你怎么也不知道躲，多危险啊，下次离远一点，并不是每次都能运气好的碰上我。”
傅星澜看见自己抬手在纪黎眉心一拂，只觉他灵台空明，并没有被侵染的迹象。
对于这种有些冒犯的举动，纪黎并没有生气，他笑道：“啊，原来你也是仙门中人，我还以为……”
他露齿一笑：“兄台不必担心，区区小小分/身，还伤不了我。”
傅星澜听见自己问：“你叫什么名字？”
纪黎道：“我姓纪，单名一个黎字，黎明之黎。”
纪黎。
傅星澜骤然睁开双眼，眼前是纪黎放大的脸，这张脸带着与梦境中不同的焦急，见他醒了，像是大大松了口气。
“阿哨，你吓死我了。”纪黎摸着傅星澜的额头：“感觉怎么样？”
傅星澜有些疲惫的闭了闭眼睛，许久才从梦境中回神，他摇摇头，低声说了一句没事，之后坐起身，瞥到袖袍，动作倏地一顿。只见他的袖子，裤脚短了几寸，就连手掌也大了不少。
在傅星澜动作顿住的时候，纪黎也意识到不对，适才他太过担心，没有发现异样，现在一颗心放回肚子里，才注意到傅星澜长大了，还是肉眼可见的那种。
如果说傅星澜之前看着只有五六岁，像个小萝卜头，现在看起来竟有八/九岁了，不仅是骨架，他的眉眼也长开了，属于孩童的稚气退去，身上有了少年人的影子。
可这怎么可能呢，就是长的再快，也不该在一夜之间跨越三四年的时光。
这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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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异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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