仁慈的父
我已坠入看不见罪的国度
请原谅我的自负
——《以父之名》
-------------------------------------
第一幕
7月18日,晴。
捡垃圾。
卖了三十五块八。
7月19日,晴。
还是捡垃圾。
卖了四十块六。
7月20日,阴雨天。
打牌。
输了五块。
妈的。
7月21日,阴天。
打牌。
赢了六十。
7月22日,晴。
继续捡垃圾。
考虑乞讨。
7月23日,大雨。
有不好的预感。
——摘自《拾荒日记》
7月24日,安潭市地沟区,暴雨如注。
凌晨四点。
该隐坐在木板床上,看着外面劈里啪啦的暴雨,深深叹了口气。
点了根劣质烟,他靠在水泥墙上,一条腿蜷曲着,表情沧桑的抽了会烟。一根烟完毕,他起身下床,伋拉着人字拖,拿起床边木头柜上的瓷杯和牙刷,走到门外,对着暴雨刷牙。
刷完牙,就着自来水管,他洗了把脸。
抬头,前面是一片巴掌大的镜子,后壳是艳俗的草绿色塑料套。因为可以挂墙上,被他留下来了。
镜子用了快两年,镜面模模糊糊的,像磨了层砂。
他往镜子了看了一眼。
太糊了,照不出什么玩意,只照出一个瘦窄的人脸,在半明半暗的光线里,跟鬼似的。就这暗淡的光线和模糊的镜子,该隐开始刮胡子。
没办法,这年头,捡破烂都看脸。
他总结过规律。
不刮胡子,一天只能赚三十。刮了胡子,一天可以赚四十以上。
该隐最后擦了把脸,换上硬筒雨靴,拿起挂在墙上的雨衣,往外走去。
“咔嚓——”
闪电划破天际,把地沟区照的惨白一片。
“轰隆——”
打雷了。
暴雨中,该隐脚步不停。
*
捡破烂也是个内卷的活,也有地方保护势力。
就地沟区来说,像金城国际那片商品房,基本是轮不到该隐的。该隐的活动范围基本在城中村一带。
这里都是政府廉建房,住的都是早年从农村来的农民,以及外来务工人员。三教九流,鱼龙混杂,街道乱蹿。
因为住的是穷人,连破烂都没什么价值,卖不了几个钱。
偶尔捡一台老旧的冰箱或者电脑,这天就可以说非常赚了。
……
六点,雨小了些,但天还是很暗。该隐年轻,手脚麻利,动作快,不到一个小时,他就捡了一三轮车破烂。
这片城中村还有一个垃圾点,那个地方很偏,该隐把三轮车停在巷子口,徒步往里面走去。
他倒是不担心有人来拿他的东西,毕竟一车破烂,没人要抢。
走了几步,听到了巷子深处的呻·吟声。
有男女在里面做·爱。
该隐停了下来,旁边有一块延伸出来的屋檐,他走过去,靠在墙上,摸出烟,点上。
他双手插兜,嘴里叼着烟,仰着头,目光漫无目的的停留在暗灰色的天幕上。
五分钟过去了,里面的声音越来越大。
该隐面无表情,修长的手指轻轻弹了下烟。
又过去了三分钟,伴随着两声高昂的叫声,动静停了。
该隐呼出一片白雾。
两根烟的功夫,十分钟。
这位兄弟,够‘持久’的。
该隐意味不明的笑了笑,这才继续往前走。
一个男人和他擦身而过,平头,脸上有疤,脖子上戴金项链,身上浓郁的酒味和情·欲味。
暗无天日的小巷,狭窄的檐廊,该隐的硬筒雨靴跟敲击在水泥地,无声无息。
雨小了些。
所有声音都被放大了。
“傻逼,别挡路。”
“……”
“叫你啊,臭傻逼。”
“……”
该隐确定,那人不是在和自己说话。估计是和别的人撞上了。他连回头的**都没有,继续往前走。
一步,两步。
“啊——!”
撕破喉咙的惨叫,瞬间弥漫的血腥气。
男人持续惨叫着,喉咙里发出‘嗬嗬嗬’的气音,伴随着‘咕噜咕噜’的吞咽声。
这种如饥似渴的吞咽声过于熟悉,他已经快一年没听到了。
那些家伙,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该隐忍不住往后看了一眼。
雨幕厚重,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看不清。
*
7月25日早上八点十分,安潭市南城区派出所接到报警。有人在南城金乡社区某处小巷发现一具男尸。
派出所立即出警,不到三十分钟,南城区刑侦大队副队长孙强带着队员来到了案发现场。
小巷位置偏僻,入口处停着一辆收破烂的三轮车。
孙强拉高警戒线,微微弯腰,走进现场,问:“死者是捡破烂的?”
先一步赶到现场的金乡社区派出所民警赵平答道:“不、不是。”
赵平的表情有点奇怪。
他看起来非常惊恐,额头上冷汗遍布,正不断用纸巾擦拭着汗水。
透水的纸巾已经被汗水浸得发皱,皱巴巴缩成了很小一团,几粒白屑黏在赵平宽大的额头上。
孙强扫了一眼,心里有点嫌弃这批新人的素质。
看到一个死人都能吓成这样。
孙强懒得看他,走到林发展身边:“你来说。”
林发展是他队里的,跟了他一段时间了。绕是见过太多尸体,死者的惨状还是让他的喉咙发痒,声线发紧:“孙队,死者脖子上戴着金项链,应该不是拾荒者……”
说到一半,孙强已经站在了尸体面前。
看到尸体,他静默了一瞬,右手手背青筋神经质的抖了一下。
“法医在吗?”他听到自己的声音有点发紧,干涩。
相比之下,法医就平静多了:“孙队,这是本月的第三例了。死者全身血液浓度站总人□□体浓度不到15%,也就是说,” 他的目光,慢慢从尸体,移到孙强的脸上,“死者是被吸干血死的。”
没有人说话。
只有屋檐上的雨滴落在地上的声音,滴答,滴答。
孙强的目光落在死者身上。
严格来说,那已经不是人了,而是一具干尸。一副骨架上披着一层薄薄的人皮,缩水的脖子上戴着艳俗的金项链。项链沾上了污泥,垂在地上,浸透在雨后的污水里。
孙强的手伸进外套兜里,摸出了烟,想点上,才发现打火机没带。
他沉沉的呼出一口气,在死一样的静默中缓缓开口:“尸体移交特异部门,收队。”
现场开始重新运转,空气却依旧沉闷。
刑侦人员把尸体装入黑色尸袋里,其他人对现场进行拍照,取证。
孙强狠狠抽了一口烟,目光从黑色的尸袋,落在巷口处的破烂三轮车上。
“发展,去查一下,那辆三轮车是谁的。”
“孙队,早问过了,那辆三轮车是住这儿的流浪汉的,他说他在这一片捡垃圾,听到惨叫声才跑过来。哦,对了,报警的人就是他。”
孙强抽烟的手一顿,嗓音嘶哑:“他人呢。”
“他一直都在啊。”
孙强:“什么?!” 他快速扫视现场一圈,没有发现可疑人物。
“人呢?!”
林发展被问得一愣,左右一瞥,冷汗就下来了。
不知什么时候,那捡破烂的,人已经不见了。
*
一直以来,世界范围内,血族、人类、吸血鬼猎人维持着长期以来的微妙和平。
血族原本有十三氏族,除了已经灭绝的雷伏诺一族,剩余十二氏族,又分为密党、魔党和中立党派。
密党和魔党多年来纷争不断,但在梵卓、勒森巴、乔凡尼和利维卡四大族为首,维持着血族社会的秩序,保持着基本的和平稳定。
这种微妙的和平一直维持了近四百年,直到十五年前才被打破。
十五年前,勒森巴一族出现了一个人物。
这人就是度兰·勒森巴,是勒森巴族长弟弟的儿子。
度兰·勒森巴出身纯血种,天生自带强大力量。
要知道,整个血族社会,纯血种的数量,两只手都数得过来。
因为出身高贵,度兰·勒森巴顺理成章越过了族长的一堆亲儿子,也就是他的堂兄弟,被推举为勒森巴一族的族长。
度兰的堂兄弟当然不满意了,族长之位被人抢,怎么咽的下这口气。于是在族长刚死那晚,就带着族人逼了宫。
度兰的处理方式简单粗暴,他没有杀死他的表兄弟们,而是直接带着追随他的人,叛出勒森巴一族。
勒森巴一族聚集地原在中东,度兰带着族人来到伦敦。只用了五年就将伦敦控制在了自己手中。
伦敦原本是密党的地盘,接管伦敦的度兰也不想和密党闹的很绝,经过两年的谈判,才形成了今天伦敦两党“和平共处”的局面。
虽然伦敦两党共存,但所有人都知道实际的掌权人是谁。
为了将伦敦以度兰为首的勒森巴族和以中东为基地的旧勒森巴族区别开来,密党的人称呼他们为新勒森巴族。
当然,中东那边根本不承认伦敦这边的勒森巴族。旧勒森巴族的族长颁布了“迦南敕令”,正式将度兰的名字从勒森巴族中除名,并以“叛逆者”称呼之。
远在伦敦的度兰听了这个消息,根本没放在心上。
中东的旧部族还在每日提心吊胆担心自己辖地被抢时,度兰投身于跨国业务,短短几年,将新勒森巴族的势力快速扩张至全球。
先是美洲,接着是亚洲。在亚洲大陆,中国和日本是他们主要的势力扩张地。
等到保守的旧勒巴森族反应过来时,度兰手里已经掌握了美国东部主要城市的政治资源,他们想插手也来不及了。
和保守的吸血鬼旧族相比,度兰手段强硬,作风激进。为了加速势力扩张,度兰毫不介意和人类合作。在东亚和中东的几个大城市,度兰带领的新勒森巴族俨然成了“地方保护势力”,和当地的官方和军队打成一片。
虽然说吸血鬼部族里权力最大的是长老会,但现在谁都知道旧规矩和制度在全新的世俗世界里已经行不通了。
掌控着欧洲和美洲主要经济和政治资源的度兰亲王,以及他领导的新勒巴森族,才是新世界里名副其实的“王”。
而完成这一切的度兰,今年也才二十七岁。
手痒,开个新文。先出场的是受。
2024年4月26日最新更新:
没错!我!又开始修旧文了!虽然我知道这没有任何好处!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章 血一族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