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卿卿道:“阿姐放心,师父很厉害的,没人敢欺负师娘!”
孟花啼笑道:“傻卿儿,你不懂。”
师卿卿道:“我懂!阿姐,你别难过,昨夜里我偷听到一个秘密,我听师娘说,她给你准备了很多的嫁妆,到时候阿姐和师兄的婚礼,一定会特别的风光!欸阿姐,什么是嫁妆?什么又是聘礼?”
孟花啼笑了笑,摸着师卿卿的头,道:“少棠这些年拼了命地练剑,就是想像师父师娘一样能够保护你和我,如今又让师娘因为我的事情如此操心,是我不好。”
师卿卿微微一怔,立即反驳道:“才不是呢,阿姐的琴术也很厉害,以后和师兄一定会位列仙首。师父师娘说,等阿姐和师兄成亲了,还等着当祖父祖母呢!”
孟花啼笑了笑,勾了勾她的鼻子,道:“傻卿儿。”
师卿卿嘿嘿笑了两声,笑得更像个傻子了。
师卿卿跑到马场,步少棠和孟花啼正在放着风筝,步少棠那会儿刚迎娶孟花啼不久,一家人感情极其和睦,自家又是统管伏魔度苦界的大门派,不知羡煞了多少同辈子弟。
她偶尔午夜梦回,再闭眼又跌回一滩血梦中。
每次想到奉天宗来的那一日,她都会痛哭流涕,沐墟宫上,孟花啼和师茹嫣身亡时,更使她丧失了继续活着的勇气。水月仙境那些无拘无束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也梦不到师父师娘了。
步曲觞和沈秋辞在她的梦魇里,由最初温柔婉约的笑变成行尸走肉的傀儡,一日一日延续,师卿卿渐渐忘记了自己是水月仙境的人,甚至觉得自己是水月仙境的罪人。
夜里,她时常会偷偷失声痛哭,自认为从他们走的那日开始,师卿卿这个人,就此被血海淹没在了水月仙境,她抬起头,看见污血掩盖了自己手足。
水月仙境一片死寂,师卿卿跌坐在地上,发间的血滴落在血潮,发出清脆的响声。
她缓缓地抬起了头,看见了踏出家门口,提着盏灯笼、披着件白色披风的孟花啼。孟花啼脸上沾了些灰,浑身没有血,她提着灯笼朝师卿卿走了过来。
孟花啼静静地看着她,面上还是那副温柔的模样。她带着笑意,在血海中慢慢走近师卿卿,师卿卿怔怔地看着她肩上的白衣披风,想起了出门前沈秋辞的交代。
孟花啼走近师卿卿,温声对她道:“卿儿,地上冷来快起来。”
师卿卿看着孟花啼,涩然道:“不,我要在这里等师父和师娘回来。”
孟花啼笑了笑,道:“傻卿儿,知道你不认得路,爹和娘正在门口,等着你回家呢。”
师卿卿忽然听见沈秋辞的唤声,回头朝另一个方向望去,看见那头的步曲觞和沈秋辞。师父和师娘站在檐下正冲她微笑,他们衣衫被雨水浇得湿透,师卿卿见着步曲觞和沈秋辞,面上洋溢着笑容,泪水就止不住地往下流。
忽地,孟花啼站直了身躯,抬步朝步曲觞和沈秋辞走了过去。
师卿卿惧然站起身,追随着孟花啼的身影,想要与她一起走,但脚下沉重眼见人越走越远,失声喊道:“阿姐,你要去哪里?我回来了,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回水月仙境的吗?”
孟花啼笑了一声,道:“卿儿,我要去找爹和娘了。”
师卿卿加快脚步,拼命去抓孟花啼衣角。可是每每要抓住时,孟花啼都先一步离开。师卿卿急忙追上去越追越快,可步曲觞和沈秋辞、孟花啼的身影,却逐渐消失在黑暗中。
孟花啼提着的那盏灯笼光亮黯淡,道:“卿儿,没人怪你,听话,天黑了,快回去吧。”
孟花啼三人已经消失在黑暗中,四周漆黑一片,师卿卿什么也看不见,她追着追着看不清脚下的路,不小心被尸体绊倒在地,仰首朝孟花啼撕心裂肺地喊道:“师娘,你们要去哪里!等等我,我跟你们一起走!”
黑夜笼罩在血泊之中,她嘶声呐喊着,眼睁睁看着三人背影消失,忽然,她指间系着的那根细绳,发出一丝淡淡莹亮的白光。
她趴在地上,觉得自己听到了季司离的声音,鼻中闻见了那股清香,白线的另一头走过来一个人,好似单膝半跪在地上,朝她伸出了一只手。
但是她不敢动,也不敢伸手。
季司离伸了伸手,柔声道:“师香夷。”
师卿卿试探性地道:“......季羡之?”
她伸出了手,小心翼翼地去抓那只一样系着白线牵的手,指尖轻轻触碰到掌心,像是确认放心了一般,猛地一下子抓牢了季司离的手掌。
季司离扶起她,轻声道:“天黑了,跟紧我,我带你回家。”
师卿卿紧紧抓着她那只手不放,喊道:“好,我跟你走,你不许离开我!”
季司离微微一怔,还没等听到回答,师卿卿就猛地从一片混混沌沌中惊醒,整个人面颊都是泪水,躺在床榻上大口喘着粗气。
她怔怔地看着季司离,眼眸湿热,道:“......季、季羡之!”
说完,像是抓住水中浮木一般,一头扎进季司离怀里,抱着他的脖子控制不住地哭了起来。
季司离睁大了眼睛,轻声道:“我在这里。”
师卿卿紧紧地抱着他,他身上的灼热,驱散了师卿卿脑海里一切暝暗的事物,让她一时之间忘了伤痛,脑子里再也记不起任何东西。
她还在失声痛哭,道:“刚才是你吗?”
季司离微微颔首,道:“嗯没事了,那只是一个梦。”
听到这个答案,师卿卿哭得更厉害了,身躯哭得颤抖不止,几度开口却无言语,只知手里抱得越来越紧,生怕眼前这个人,也如梦中人一般一撒手就会走掉。
季司离垂眸望着怀里依偎着的人,终于在半晌之后,师卿卿哽咽地道:“我真的好怕。”
季司离抬手轻拍着她的后背,低声问道:“怕什么。”
师卿卿伸出一只手指了指自己心口,颤抖着唇道:“怕你们不见了,我、我的手里都是血,一个人......昏天黑地的,什么也看不见。”
季司离嘴唇微抿,心疼地道:“你挨着我,今后不会只你一人。”
师卿卿哭得肝肠寸断,整个身躯都在颤抖,手里揪皱了季司离的衣襟,喉间满是呜咽之声,像个孩子一样磕着季司离的肩头。
师卿卿抱紧了些季司离,像是要把心脏撕裂的疼痛都扫尽,怀里紧紧贴着的这个胸膛,像是让师卿卿找到了能够忘却红尘风雪的地方。
季司离听着师卿卿哭到声音沙哑,颈窝也逐渐被浸湿,他轻轻抚慰着师卿卿的后背,任由她宣泄过往所有的痛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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