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味顺着屋里的吵嚷声传到门口,沈逐踏过门槛,便看到一个穿着灰色马褂的店小二撑着脑袋,张大了嘴巴坐在柜前呼呼大睡。
说是客栈,大堂里也只摆了几张粗木方桌,虽说布置地简单,却很有章序,依稀可见客栈老板是个有讲究的。
墙边放了几大坛酒,一个黑衣布鞋的瘦脸中年男人拿着木瓢,舀了一大碗。
那中年人将碗端到旁边的桌上,转身见沈逐站在门口,脸上立马露出喜气洋洋的表情,赶忙迎了上来。
“住店!”声音乍然出现在沈逐身后。
他转过头一看,门口站着个身穿鹅黄锦袍的束发少年,腰间还搭着柄红艳艳的宝剑,剑柄处甚至镶着块透亮的红尾晶,就连头上的发带都是红火火的,尾部甚至还坠着块血红透亮的玉石。
总之要多显眼有多显眼,来的是个熟人。
鹅黄锦袍,镶金戴玉,来得竟是他的同门师弟,陆白羽。
陆白羽一见他,立马奔了过去,身后的发带洋洋洒洒地晃荡着。
沈逐侧过身,避开快打到他身上的发带,“你怎么在这?”
“你忘了,这以前是魁城。”
魁城,沈逐大抵知道陆白羽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了。
他点点头,没再说话。
掌柜的见两人认识,便在两人之间扫了眼,犹豫之下站在陆白羽面前,笑问:“两位公子都住店?”
“嗯。”两人同时出声。
脸上原本全是笑意的掌柜,在听见沈逐和陆白羽都要住店时,脸色瞬间僵了下,有些难为情道:“二位公子实在不好意思,小店今日客住满了,如今只剩,一间房了。”
“麻烦来间房。”一道温温沉沉的声音在此时突然响起。
李掌柜愣了下,转头瞥向门口。
门外的人极好看,墨发白玉冠,眼中笑意似流水潺潺,一身白色锦袍。
掌柜:“…………”
真是做鬼都掐不死人,平日也不见客满,今日他这是撞了邪不成,怎么一窝蜂似地往他这扎。
突然,陆白羽用肩膀碰了碰他,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这人大冬天拿着把扇子不冷啊?”
说罢,沈逐也瞧了过去,那扇面上写着几个字,不过那人站得有些远,字又太小,他只模糊看了个轮廓。
应当是句诗。
沈逐还没吱声,掌柜的就又开口了。
“三位今个都要住店?”掌柜伸出手指比了个三,一脸犹豫。
那白衣男子闻言,笑了下:“寻常人见生意来了,面若春风,怎到了掌柜这,反倒踌躇不前?”
那掌柜见沈逐三人定定望向他,一脸讪讪,“三位公子,实在是本店目前房间不够啊!”
“原是如此。”白衣男子捏了下手中的扇骨,轻轻点头道,一副十分好说话的样子。
“当真?”
“还剩几间房?”
“一间。”
“二间房。”一道懒散睡意的声音在右边响起,接着又传来两声哈欠声。
顷刻间,所有人看向右边。
原本睡在柜前的店小二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刚睁眼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看着他。
李芽一脸懵逼地看向掌柜:“你们干嘛这么看着我?”
李芽晃了晃眼珠,看向他爹。
“你个臭小子,瞎搭什么话!”李掌柜臭骂儿子一顿之后又转头看向沈逐三人,僵笑着脸叹了口气。
“他说得没错,是还有一间房。”
“那为何方才你说没了?”
李掌柜将手里的木瓢搁到桌上,转身沿着桌子走向柜前。
路过李芽身边时,李掌柜又狠狠瞪了眼,才开口:“不怕各位笑话,其实,本店闹鬼。”
一听闹鬼,陆白羽立马往沈逐旁边站了站,“要不咱们换一家?”
沈逐:“……”
他不理解,陆白羽一个修士为什么怕鬼魂这玩意儿。
他径直看向李掌柜,哂笑一声:“闹鬼,你这店还能住满,怎么,闹得是艳鬼?”
话刚说完,他就听见一声笑声,很轻。
转睛一看,那白衣男子正半倚在桌边侧头笑着。
见他看过来,对方微微一笑:“在下姓薛,单名一个重,唤我薛重便可。”
沈逐瞥过对方“嗯”了一声,算是打过招呼,又转过头去盯着李掌柜。
李掌柜露出一副苦笑,摆了摆手。
“公子说笑了,今日也不知怎么回事,平日我这客栈有三五个客人都算不错了,也不知今日怎么就奇了怪,来了十几个客人,还偏偏就剩一间能住人的房了。”
沈逐很快从中抓住重点,“还有不能住人的?”
李掌柜又叹了口气,苦笑道:“倒是真有间,小老儿就和诸位实话说了,咱们这啊住了个劝吊鬼。”
原是一年前这客栈还好好的,平日里来的客人也不少,李掌柜的日子也算过得风生水起。
结果不知怎么了,打从半年前开始,这间客栈开始三天两头的死人,还都是挂房梁上吊死的。
死相极其诡异,按理来说吊死之人因窒息而死,死时该是面目狰狞才对。可偏偏那些人死时像是见到了什么大喜事一般,不仅眉开眼笑,面色也极其红润,丝毫不像吊死的人。
李掌柜见到后,直接吓晕了过去。隔了没两天,就花了重金请人来做法事,想将那劝吊鬼给超度送走。
之后,他又重新将客栈重新捯饬了一遍,经过一场法事,那劝吊鬼确实安分了。
它只戕害最后一间房的人了。
从那以后,再有人问房,李掌柜也不让人住那间屋了,此后再没出过事端。
不过经过中间的起起伏伏,李掌柜原本的豪华酒楼,也变成了如今这般的破烂小客栈。
沈逐:“既然超度不行,何不将其打杀了?”
一听这话,李掌柜面色更难看了,“不是没试过,请了好几次道士,起初是有一个道长来了,”说着,他看向柜前的众人,头略微低了些连带着声音也小了些,像是怕被人听见似的,道:“只是一夜之后,那道长也吊在了房梁上,此后,便没人敢再来。”
福来客栈光是半年就死了七八个人,死相又诡异,既不像冤魂作祟也不像厉鬼索命,这事确实是怪。
说话间,原本站在右边陆的白羽忽然上前一步:“道士不行,就找个厉害的修士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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