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月谷不大,但很热闹。
据花灯老板说,每年花灯节也就是神祭前后几天的日子里,谷内都会沿街点灯,直至谷内灵火通明。
坊市里两边的铺子琳琅拥挤,卖得东西很多,大多是些新奇玩意儿,比如一些没什么用却好看的石子,再有就是少了一角的玉牌,或者是些比较稀罕的奇珍。
“传闻望月谷遍地神药,得一株便得百年修为,我这也没见着啊?”陆白羽两头打转望向那些铺子。
“遍地神药,你当这望月谷草地成精了。”沈逐回嘴道。
“美味的馅饼,现蒸现做的馅饼。”
“九足赤乌鸡冠,一人吃好,双双把家还,他好你也好。”
…………
吆喝声连绵不绝,三人跑了一圈,也没碰到什么所谓的天材地宝,更别说吃了就能白白涨几十年修为的灵植。
总之一路逛下来,沈逐是没发现什么对他有用的宝贝,正准备收拾收拾就回去睡觉,身侧突然传来一声暗哑的男声。
“需要算命么?”
沈逐下意识回过头,看见一个坐在长形案桌边的长衫老头,右后方还摆着一个红艳艳的招旗,上面写着“胡半仙”三个大字。
那老头的眼睛发灰浑浊,眼皮更是耷拉着,此刻正直愣愣盯着他身后的薛重。
“算什么?”薛重挑了挑眉,笑了下。
“……老夫可窥因果命运。”胡半仙说。
薛重点了点头朝着那摊子走了过去,之后随便挑了个凳子坐下。
那老头顿时笑道:“伸手。”
“寻常算命看卦不都是报上自己的生辰八字么?”陆白羽下意识反问,算卦这东西他算过不少次,他从前偷溜下山,不少自称算名道人拉着他说他命相极贵气运顶好,他彼时年纪小听人这么一哄,心里立马起了念头,一脸乐滋滋地就报出了生辰八字,说是可以化解命里大劫,等回到凌云峰神神鬼鬼没一阵被林姝发不对劲,揪起来一问才知道招了骗。
难不成正经算命的都是看手!
等会看薛重算得准不准,要是准他也来算一下,看看他几时才能碰到他命里注定的仙子。
“胡闹,人的命运由一个生辰八字决定,你听听这不荒唐么?”也不知是戳到对方哪根神经,那老头突然面色神肃,板正起来。
“这位老先生那看手是有什么说法么?”
生辰八字不行,看手相就行?沈逐觉得这人有点子意思,刚顺着视线瞧了过去就听见薛重说了这么一句。
薛重大抵也觉得有意思,说这句话的时候,眼里带着零星笑意。
那老头估计觉得薛重是在质疑他的占卜水平,一脸闷闷,但还是解释道:“生辰八字是出生就定格的,仅能算一个先天,无力承载后天,而后天更多是相由心生,凡事讲因果,每一次的起心动念都是一次因果的转动,若想窥探因果未来,手相自是极好的选择。”
薛重点了点头,未置一词,按那老头所说的将手伸出,摊开在对方面前说:“劳烦算下……大运。”
那老头摸了摸不存在胡子,露出微笑道:“公子掌纹明朗,手指修长,掌丘饱满有度,掌色红润。”
“命格极好。”老头轻声说出,发灰浑浊的眼睛定定地看着薛重。
“大运呢。”薛重问。
老头愣了一下,寻常人听到自己命格极好,大道顺畅惯是忍不住露出喜色的,怎么这人一副不咸不淡的模样,不过此刻他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解释道:“稍等,老夫掐指一算便可知。”
说完,他开始起势掐上手指,闭上眼睛,一脸严肃,突然间他蹙起了眉头,然后猛地睁眼看向薛重。
薛重:“老先生,我的大运如何?”
陆白羽不禁也好奇起来,看向对方,结果那老头却突然十分惶恐,往后退几步,双手合十对着薛重恭敬道:“拜见仙人。”
“?”
什么玩意儿,怎么就突然仙人起来了,沈逐看向老头,觉得对方脑子八成是被烫出泡了。
“公子仙人降世,此等天机我等凡人不可泄露啊。”
“…………”
这套路有点耳熟啊,陆白羽“嘶”了一声,觉得这人是骗子没跑了。
据他以往被骗经历,这些骗子一般上来就说卦主命格很好,气运极佳这些好话哄住卦主,然后再说一些笼统的祸事将人留住,遇见修仙的便是逢人就说是否卡住瓶颈,心魔滋生等诸如此类话题,遇见一些无甚修为的凡人则是更细,男人问权女人问姻缘专问些是个人都会碰到的事,然后再给人化解,遇到一个抓一个,一抓就是一个倒霉蛋。
陆白羽:“算不出来,就别算了,薛兄小心被骗,我和你说,我小的时候贪玩下山……”
陆白羽抓住薛重这会儿将自己小时候失足被骗的事一股脑地抖擞了出来,眼见着越说越起劲,那老头终于耐不住:“谁说老夫算不了,只是这位公子命格特殊,大运算不了不代表别的算不了!”
陆白羽的声音幽幽响起来:“哟,那你还能算什么?”
这算命道人当即只觉得被人挑衅质疑,气得脸都抖了抖,当即立断道:“老朽最擅占姻缘,不出几息老朽就能算得这位公子的姻缘所在方位。”
“你算!~……”
说到一半,陆白羽僵了下头,缓缓转过来看向薛重,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对,光顾着和这老头较劲,忘记询问卦主的意见了。
尴尬地抿了下唇,过了好几秒,才憋出一句:“咱…算?还是不算?”
这人脸上没什么情绪,从魁城一路到现在他也没见过对方有什么很大的情绪的波动,似乎一直都是副淡淡的样子,嘴角挂着稍稍的笑意,尤其这会儿靠着街边的灯火,全身都被照得暖洋洋的,更是显得一副十分近人的样子,不知道为什么,他突然想到琢玉山的某个人。
他下意识朝沈逐看去。
结果直接被对方反讽一脸:“屎拉裤兜了,知道问人了。”
陆白羽有些没反应过来,大脑延迟了下,“啊”了一声,过了一会反应过来立马看向那算命老头,只见这会算命老头嘴里叽里咕噜地说着些让人糊头糊脑的话,他刚要说话,那老头忽然全身一抖猛地睁开眼睛,吓得陆白羽差点往后栽了个跟头。
他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就见到薛重冷白的腕骨上缠了一条棉线般粗细的绳子,还是红色的,泛着点点莹光。
他迟疑了片刻,还是问了句:“这绳子是什么?”
“你觉得呢?”沈逐瞥了他一眼,不是很想理他的样子。
陆白羽盯着那红绳,抱着最后的希望问了句:“我说我不知道是不是不大可能。”
没人搭理他。
倒不是没人搭理他,而是众人的目光都顺着薛重手上的红绳看向了别的地方,于是陆白羽也顺着看了过去。
“沈逐,你右手上好像有根绳子。”他说。
“嗯。”
“红色的。”
说完,他突然意识到什么,有些茫然地看向沈逐。
却发现沈逐这会儿正死死盯着腕上的绳子,脸拉得老长,活像棺材板被人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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