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第二十七章

花束廖依然严肃地说:“你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年轻女子被花束廖的气场震到了,哭哭啼啼地开始讲述:“从我有意识开始,我就已经长成人形了,但是我的意识和思维都还是小孩的样子,我的学习能力很快,我只是混在那一群制造者中间,就学他们说话,学他们走路,很快我就可以像一个正常人一样跑跑跳跳了,这也许就是他们留下我的原因。同一时期我们有很多人,但是大家的进度不一样,有的还是一张人皮,有的初具人形,你们现在看到的这一大片人偶,已经是第三个阶段了,然后就是输入意识和灵力,但也不是每个人都可以成功的,有些人偶输入意识以后无法转换成正常人,他们只能机械得爬行,动作也不连贯,有些能自由行动,但是呆头呆脑,只会发出咿咿呀呀的声响,这些就被列为残次品,就像这位姑娘所说,我亲眼看见他们被打碎又重塑,无论我们再怎么像人类,都不可能被当作真正的人对待。”

“阿牛说得没错,我不是人,我不配和他在一起,呜呜呜……”女子已经崩溃了,丈夫的离弃是压倒她的最后一根稻草。

花束廖温柔地问她:“你叫什么名字?”

女子怔怔的看着她:“紫柔。”

“好美的名字啊!”花束廖由衷地赞美,“你现在就是一个人啊,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思想,有自己的追求。”

紫柔将信将疑地问道:“真的吗?”

花束廖继续说道:“真的,你觉得自己和普通人相比有什么区别吗?”

紫柔沉默了,想了想回答:“……好像没什么不同。”

花束廖开心地笑了:“那不就好了!”

紫柔还是很沮丧:“那为什么阿牛不要我了?我们已经回不到从前了!”

花束廖耐心地回答:“你的阿牛是个普通人,在他能接受的认知里面没见过这么大场面,你要给他时间接受。如果他真的很爱你,一定不会介意你是怎么来到这个世界的,他会体谅你,包容你。假如他还是不能接受,那只能说每个人的承受能力是不同的。你没有做错什么,你无法决定自己的身世,你和阿牛曾经的点点滴滴都是真实存在的,就算在没有阿牛的日子里你也可以活得很好,所以你不要轻易否定自己的价值,好吗?”

紫柔深深地闭上了眼睛,再一次睁开时,眼睛里似乎多点别的东西:“你说得对,假如阿牛愿意接受我,我就和他好好过剩下的日子,假如他还是把我当成怪物,我是时候离开了,去一个谁都不认识我的地方,重新开始我的人生。”

“那这些人偶怎么办?”盛希望指着满山的人偶,她们仍旧一动不动盯着前方,仿佛下一秒就要活过来。然而她们并不能,她们只是借了人皮的躯壳。

紫柔眨了眨眼睛,看着这些自己曾经守护着的人偶,也许自己和她们一样都是被制作者抛弃的残次品,她坚定地说道:“都烧了吧,她们早该安息了!”紫柔的声音很轻,像是在和人偶伙伴们做最后的告别。盛希望帮着设了一道结界,周围都是树林,防止火势向周边蔓延。

熊熊大火一瞬间淹没了人偶,火焰舞动的姿态宛若花开,绚烂而美丽,这些毫无生气的人偶仿佛在这一刻获得了新生,她们在火焰中舞蹈、跳跃,散发出无与伦比的力量,紫柔慢慢地靠近火焰,轻声说:“再见了,阿牛!再见了,这个我未曾到来的世界,下辈子愿我能真正的拥抱你!”说完就将双手交叉放在胸前,纵身一跃跳进了火海。

花束廖是最先反应过来的,但还是迟了,她伸手往前只能抓住最后的一抹残影,由于太过用力,差点扑到火里去,盛希望从另一边飞奔而来,手臂揽着花束廖的细腰,硬是将人捞了回来,两人跌坐在地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后怕。花束廖看着眼前的盛希望,泪流满面,她双手紧紧搂着盛希望的脖子,下巴搁在他的肩膀上:“我以为她想开了,我没想到她会跳进去,我好难过啊,希望,我好难过!”盛希望没有说话,一切都太突然了,他不知道说些什么可以安慰花束廖,他只能笨拙得用手一遍一遍地拍着花束廖的背,他能做的只是默默陪伴。

阿狸躲在结界外面的一棵大树后面,她本来和团子一起守着阿牛,但迟迟等不到两位师尊回来,本就急性子的阿狸自己赶过来帮忙了,她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只能看到漫天的大火,和差点掉进火海的师尊,火光通明映照着花束廖显得有些透明,她背后的小红花胎记发出红色的光芒。看到这一幕的阿狸吓了一大跳,她呆呆地坐在地上不敢发出声音,等她回过神来的时候,花束廖已经缩在盛希望的怀里了,一切都恢复了原样,阿狸甩了甩脑袋,自己莫不是被火光照出幻觉了,师尊不是好端端穿着衣服吗,肯定是自己看错了。这样想着阿狸又跑回去找团子了。团子看见阿狸就说:“你可算回来了,我一个人无聊死了,诶,师尊他们怎么不一起回来?”阿狸魂不守舍地含糊道:“我赶到的时候那边已经解决了,我帮不上忙就先回来了,你待会别给我说漏嘴哦,我就没离开过!”团子还以为阿狸是在为没帮上忙感到没面子,于是哈哈大笑:“没事没事,我会替你保守秘密的,放一百个心!”

过了一会,盛希望搀扶着花束廖回来了,团子看见小师娘这副模样很是担心,连忙跑过去询问:“这是怎么了,师尊?”盛希望扶着花束廖慢慢坐下:“紫柔死了。”盛希望虽然没有说紫柔是谁,但是团子和阿狸都知道他说的是谁,团子开口道:“怎么这么突然?”盛希望只是摇着头说:“这是她自己的选择。”

一直被撂在一边的阿牛,终于醒了,阿牛看着气压低沉的众人,有些不知所措:“紫柔呢?你们把她怎么了?”团子没好气地说道:“死了,灰飞烟灭了!”没想到阿牛听到团子的话,反而笑了起来,笑着笑着,就哭了:“紫柔,我的妻子,我不想你死的,我不想你死的……”团子不屑道:“你刚才不是把她当做妖怪,叫我们收了她吗?现在知道伤心难过了,假惺惺!”

阿牛怔怔地说道:“我只是不能接受我的妻子突然变成了怪物,但我没有叫她死啊,不是我,不是我,我没有害死她,是她自己去死的,都是她的错,是她骗了我,都是她的错啊……啊……”阿牛不敢接受紫柔去世的事实,但也不肯承认紫柔就是自己的妻子,就这样疯疯癫癫得离开了。

经过一晚上的折腾,天边已经吐白,盛希望几人也全然没有睡意,四人坐在楼下的大厅里,老板娘依然面无表情的招呼伙计们准备早餐,客栈依旧冷冷清清,仿佛昨夜发生的一切是四个人做了一场梦,他们也没想到自己会为了一个从认识到离开不到一天的陌生人悲伤。不一会儿楼梯间传来“噔噔蹬”的脚步声,吴盼盼终于起床了,他边走边伸着懒腰,看着这一大帮人早早在楼下吃早餐震惊得合不拢嘴,盛希望和花束廖就算了,连团子也起得比自己早,这绝不可能:“这是怎么了?太阳打西边出来了?”说着一屁股坐在团子边上,就揪着团子的耳朵玩。结果团子半天没反应,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句:“早啊!”吴盼盼才反应过来,看了看其他三人也各个无精打采的模样。吴盼盼左顾右盼:“你们这是,我昨晚错过了什么?”盛希望看了看吴盼盼,把昨晚发生的事情快速复述了一遍。

“啊?这也太可惜了,要是我在场就好了,问一问紫柔姑娘是怎么把死人变成活人的,我母亲的尸骨未寒,应该容易成功些!”吴盼盼自顾自的说道。

团子听了立即反驳道:“盼盼,你这个想法很危险啊,就连我这只笨狗狗都知道,人死不能复生,就算硬是让伯母醒过来,那也不再是真正的伯母了,盼盼,节哀顺变呀!”

吴盼盼立马认识到自己的错误:“我就是说一下,我也不能怎么样啊,再说了,现在紫柔姑娘都死了,我也找不到这种渠道啊!”说完看了看众人疲惫又担忧的眼神,连忙补充道,“真的,我就算有渠道,也肯定不会这么做的,你们放一百个心吧!”

接下来的时间已经很赶了,花束廖必须赶在武林大会之前回到高岭峰,于是大伙吃完早餐就出发上路了,这条路本就没什么人,就算是白天也见不到活人,于是盛希望带着大家来到昨晚到过的小树林,召唤出了如空,盛希望念动咒语,一瞬间,如空就变作了一艘小船,刚好可以容纳五人。本来盛希望是要御剑飞行的,但念在吴盼盼不会法术,还是小船比较稳妥,虽然行进速度会慢一点,但也肯定比走路快多了!

飞船慢慢地启航,吴盼盼第一次尝试飞行,很是激动,在船上欢呼:“哇,我飞起来了,我飞起来了!希望,你真是太厉害了!我能认识你们真是太好了!”盛希望看着开心欢呼呐喊的吴盼盼,细心地嘱咐他小心一点,别掉下去。花束廖抱着阿狸,团子独自抱着胖胖的自己,伴着小船摇摇晃晃,一夜未眠的众人渐渐进入梦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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