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慧的徒弟,”柳澈又缝补了几针,实在按捺不住:“我从前日便有话想说了,你为何总待在我屋外?这后院是女眷处所,你虽没有进闺房,但总是出现在这,终归是不妥。”
齐煜喂鱼的手顿了顿:“碧川君当真不知?”
柳澈抬起眼眸,眼神中满是疑惑:“知道什么?”
“您可知五日前,姜淑被诊出了喜脉。”
“自是知晓。”
“那您可知道现如今自己的身份?”
“姜淑的陪嫁侍女。”
柳澈仍一脸茫然,不知道自己的身份和姜淑怀孕有什么关系。齐煜有些头疼,碧川君从小生活在仙盟,甚至都很少下山,对于人情世故一窍不通,也没什么兴趣。
齐煜不同,他虽也长在仙盟,但是博览“群书”,该看的不该看的,什么儿女情长、闺中春思,宅院风流事、春宫佳人斗,全都熟识于心。
看样子这百年来,柳澈还是和以前一样,不食人间烟火。
“碧川君当真想让我走?”齐煜微微扬起嘴角,也罢,既然柳澈不愿意领情,那他也没必要上赶着送人情。等他摔跟头吃了亏,自然就回来找他了。
齐煜的笑容看的柳澈瘆得慌,可他实在觉得现下“男女”有别,不能太张扬。
“那碧川君多保重,晚辈就先告辞了。”齐煜头也不回,走的飞快。
很快,柳澈便尝到了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滋味,因为当夜,聂子瑜就来到了他的房间,要他履行陪嫁婢女应尽的“职责”。
即便是柳澈再不通晓人情世故,等到聂子瑜在他面前宽衣解带,并贴上来卸掉他头上的发簪,准备脱掉他衣裙的时候,柳澈这才明白齐煜指的究竟是什么。
“你——等等……”柳澈狼狈的从聂子瑜手里抢回了被脱掉一半的衣裙,慌忙退了几步。
“珠儿姑娘是害羞了吗?”聂子瑜不依不饶,仍凑了上来:“那日大婚,我见你便心中欢喜。你放心,我日后一定会好好待你。”
“不、不是这个意思……”柳澈慌忙朝门口退,语无伦次的搪塞道:“今夜已深了,聂公子还是明天白天再来吧。”
聂子瑜大脑懵了片刻,他竟没发现,这小女婢看着娇羞,竟还挺大胆。
“你若喜欢白日,改日……我可以陪你试试。”聂子瑜想了想:“不过第一次,我们要不还是晚上来吧。”
柳澈真想抽自己一个大嘴巴,自己真是不过脑子,居然找了个最烂的借口。
“我、我、我身子不适,还是改天吧。”柳澈退到了门口,聂子瑜就像个甩都甩不掉的狗皮膏药,今夜大有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架势,柳澈敷衍着退到房门口,赶忙打开房门就要往外跑。
门外,斜倚在栏杆边,笑的一脸灿烂的人,不是严慧的徒弟又是谁。
齐煜今夜看见聂子瑜早早安顿姜淑歇息,然后就迫不及待的朝后院走。他料想今夜必有好戏,便跟着聂子瑜一路到了柳澈房间。
房间里的对话一字不落都落进了齐煜的耳朵里,他笑的不怀好意:“我竟不知碧川君竟还有这样的癖好,竟喜欢白日|宣|yin,挺大胆的嘛。”
柳澈觉得自己真是丢人丢到了家,不仅穿女裙的样子被他看了去,竟然连这些胡言乱语都被听了去。他堂堂一个仙盟碧川君,竟然在一个后辈小生面前丢尽了颜面。
“你……”柳澈脸憋得通红,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反驳的话,半晌才勉强挤出两个字:“放…放肆!”
可柳澈现在衣衫不整,墨发散落,又羞又臊,这话从他嘴里说出来,没了凌厉的味道,反倒多了些勾人的韵味。
齐煜觉得,这“肆”放的也挺值。
聂子瑜从屋内跟了出来,也看见了齐煜。好事被打断,聂子瑜有些不快:“你怎么在这,这里是女眷后院,给我走。”
齐煜没吭气,看了一眼柳澈之后,便转身欲走。
可还没走两步,衣袖就被拽住了。
柳澈抿着嘴,别过脸没说话,他执拗的没有求助,只是死死地拉着他的衣袖,不让他离开半步。
齐煜无奈,柳澈对外不服软,从不求助旁人。他能如此,已经是天大的让步了。
齐煜懂得分寸,今夜戏也看足了,是时候该干点正事了。
齐煜上前一步,将柳澈挡在身后。聂子瑜见状脸沉了下来,语气冰冷:“你这是干什么?”
“不过是虚幻之境,陪你玩玩罢了。你若是拿我们寻开心,那也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聂子瑜没听懂齐煜的话:“你在说什么啊?”
“没跟你说,我再和这业障的主人说话呢。”齐煜一挥袖,空中悬浮出一枚灵符,悬浮至半空,忽的燃烧起熊熊烈火。
柳澈诧异,这是昧火,可焚烧殆尽不洁之物。一般的修仙者,召唤不出这种火。
齐煜虽然现在灵力弱,但是好在前世学习的知识还在。只要掌握相应的阵法,可以凭借符纸招风引雷。他以前闲来想偷懒的时候,都是用符咒术应付了事。
“你别冲动,这物魔魔性很强,你要强行从内部净化,恐怕会遭到反噬。”柳澈小声提醒齐煜。
齐煜露出一抹狡黠的笑容:“谁说我要从内部净化它了,自从我们进了这业障,左右没离开过聂宅,想来这地方对它很重要。我呢,才疏学浅,知晓一种五焚阵的阵法,若同时引燃五枚昧火符,便可将阵法内包围的东西燃烧殆尽。”
“我不才,闲来无事,这些日子刚好在宅院四处贴了这符纸。我看物魔这些日子一直在看好戏,也该腻了,不如我来放把火,给它助助兴。”
五焚阵,昧火符……这后生看似玩世不恭,却心思缜密,竟一个人不声不响做了这些准备。柳澈恍惚间,竟觉得有些熟悉,他这性子,与齐煜倒有几分相似。
柳澈下意识的攥紧了齐煜的衣袖,就像是想要抓住什么一样,胆怯的像个犯错误的孩子。
齐煜感受到了异样,低下头,不动声色的撤回了自己的衣袖。他微微皱眉,面容疑惑,虽然没说什么,但却似乎并不喜欢柳澈这样的触碰。
柳澈的心沉了下来,他居然差点将他错认成自己的徒弟。齐煜从不会躲避他的触碰,相反地,他总是会找借口凑到柳澈身边,抱着他撒娇,不管长到多大都不变。
柳澈苦涩的松开了手,微微后退了一步。
齐煜动了动手指,五枚昧火符同时燃烧,与此同时,聂府四面八方起燃起了熊熊大火。随即,眼前的景致突然破碎,聂子瑜慌张失措的面容渐渐地隐去,四周重新化为一片黑暗。
在这一片漆黑中,突然传出了小男孩的笑声,声音空灵,带着几分阴森气。紧接着,齐煜面前出现了一个约莫四、五岁的小男孩,他穿着红白衣衫,一边跑一边笑,稚嫩的童声叫喊着“婆婆”、“婆婆我们来玩捉迷藏吧”。
小男孩跑到了齐煜的面前,低着头不语,齐煜正欲低头,那小男孩突然抬起了脸,笑容空洞无神,他的脸色苍白的吓人,没有半分血色,脖子上竟有一个大窟窿,不断地往出喷涌着鲜血。
齐煜吓了一跳,这才发现,他的衣衫是被鲜血染透的。
“辰儿……”
熟悉的老妇人声音,这是卢三娘。小男孩听到卢三娘的声音,眼睛瞪着老大,他笑吟吟的跑跳了起来,朝齐煜身后跑去。
四周的景色再次变换,转眼间,齐煜重新回到了聂宅。院子里的陈设还和之前相比没有太大的变化,只是院子里的那棵新栽的树,长高了许多。
小男孩跑到了偏院,兴冲冲的扑倒老妇人怀里。和刚才在黑暗中出现的模样不同,此时他脸上是正常孩子红润的脸色,卢三娘看上去更苍老了,背佝偻着,头发也有些花白。
“现在,约莫是五年后的聂宅。”柳澈的声音从齐煜的身边传来,这次他们并未附身到其他任何人身上,宅院中的人也看不到他们。
小男孩是聂子瑜的儿子,聂辰,才刚满4岁。他长得白白胖胖,脖子上挂着一个长命锁,颇为可爱。他缠着卢三娘陪他玩,可是卢三娘只是笑笑,将他带到院子里的一个秋千下,让他自己在这玩耍。
“我不我不嘛,我要婆婆陪我玩!”聂辰噘着嘴,奶声奶气的声音颇惹人怜爱:“婆婆总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咯吱咯吱的和木头玩,都不带我一起!”
卢三娘笑了:“那怎么是和木头玩呢,婆婆那是在织布。”
“织……布?”聂辰歪着小脑袋。
“对啊,婆婆多织布,就能多赚钱,能给辰儿买很多很多的好吃的好玩的。”卢三娘露出一抹慈爱的笑容,拍了拍聂辰的小脑袋:“等婆婆织完了这匹布,就给辰儿买最大的糖人好不好?”
“哇!有糖人啦!有糖人啦!”聂辰闻言又高兴了起来,兴高采烈地围着秋千架又蹦又跳。
齐煜目睹这一切,冷笑道:“呵,这聂子瑜倒是真不客气,说是让母亲来享福,还让她织布补贴家用,还真是个大孝子。”
两人在宅子里四处走了走,这里的装饰陈设比五年前考究了许多,院子里的园林景致是精心装饰过的,加了一座拱桥,铺上了青石板。院子西侧扩建了一倍,将之前隔壁人家的宅院也并了进来,建了一处小花园。
花园内人声鼎沸,时不时传来宾客的欢笑声。时下聂子瑜正在办茶会,来的都是仙绣镇的名流,有文人雅士,也有商贾富豪,婢女们奏曲烹茶,姜淑则打扮的花枝招展,身边围绕着四五个穿着华丽的贵妇。
聂子瑜不过区区一个县丞,竟然过的这么奢靡。齐煜的脸色更阴沉了,先不论他赚钱的渠道究竟合不合律法,但这其中定有卢三娘织布卖命的血汗钱。
聂子瑜将自己的宅院扩建翻倍,却也未想着拾掇一下卢三娘居住的小屋。那间屋子和五年前相比并未有什么不同,只是在院子里多了一处秋千架,那还是给聂辰做的。
若不是要卢三娘帮忙照顾聂辰,恐怕这偏院里不会有任何新东西。
齐煜虽看到过不少不孝子女的话本,但第一次亲眼见到,还是有些唏嘘。齐煜自己的父母很早就故去了,被叔伯养到8岁后就进了仙盟,之后一直跟在柳澈身边。
他并不知道父母与子女之间相处的种种。他一直觉得,凡事总要讲究公平,感情也是如此,有付出,就要有回报。
但对父母而言,似乎并不是这样。
柳澈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齐煜从没听柳澈讲起过小时候的事,只是以前听仙盟的师叔师伯们说起,柳家原本也是仙盟三大创始家族之一,后来因邪祟复仇而灭门,后来释玄师祖外出游历,捡回了柳家漂泊在外的唯一血脉,便是柳澈。
柳澈入仙盟时,年14岁,距离柳家被灭门已经过去了8年。柳澈年仅6岁便漂泊于世间,族亲被屠,漂泊无依,当年的他又是怎么活下来的呢?
对于师尊,他真的了解太少了。
齐煜心里五味杂陈。
感谢收藏的小可爱们(づ ̄ 3 ̄)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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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章 放…放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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