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险吗?”
秋辞第一反应是这个。
“不危险,安然无忧。”沐卿云知他担心,跟他说起到时的安排,“褚宗主以及蓬莱一些长老会随我同去,祭海区域的妖祟被困在深处水牢,周围有强阵加封,蓬莱防守历来森严,所以你不必担心为师。”
秋辞听沐卿云这般陈述,意识到这种场合自己不能随同前去,只道:“那师尊早点回来,明日折桂大会,弟子希望能在现场看到你。”
秋辞担心他若是去忙很久一时半会回不来,不免心忧起来,一双黑眸的凝目里,透出强烈期待。
“放心好了。”
沐卿云不让他失望,对上秋辞那样的目光之后,指尖轻柔地将他微乱的鬓发捋捋。
房间灯火柔亮,映亮了他们彼此的眼,秋辞感觉到沐卿云指尖似有似无地触到自己的鬓边,忍不住将头朝着他手抬起的方向又靠了靠。
大概是受到身为妖的本能的驱使。
秋辞发现,自己似乎很喜欢沐卿云对他做这样的动作。
像是充满了爱的抚摸。
于是,他将自己鬓角更紧一些地贴近沐卿云手心之后,心里滋生出了更多的念求。
“师尊……”
他忍不住抬起自己的手,掌心贴上沐卿云手背。
……
沐卿云动作一僵,秋辞的大手带着少年人独有的灼热温度,将他的手严严实实地包裹住。
然后,他看到秋辞覆上他的手,鬓间紧贴上来,微阖上眼,开始细细地蹭了起来。
秋辞浓黑的眼睫轻轻垂下,从眸中透出的目光含情地凝在他的面上。
“你这样做,我很喜欢。”
……
沐卿云一时间完全不知道该说什么,他感到自己的声音像是滞留在了喉间,发出的气息都夹杂着细微的沙砾。
“你……”
他的手被秋辞的掌心牢牢覆住,一整个的温热将他包裹,他欲脱开似乎都极其困难。
秋辞像是控制了他,他的手任由着他牵动,被带着慢慢滑下,开始停在了侧颊。
秋辞越来越眷恋这种感觉。
他似乎不再满足,不再只停留于短暂的温暖,他想要这样真实的触感再多一些,于是侧颊紧贴上沐卿云的掌心,神情里含着无限的沉醉,又似含了一汪荡漾着春潮的水。
秋辞近距离深凝着他,眼眸里的情绪毫不隐晦,所透出的浓情不言而喻。
沐卿云觉得自己的理智随之一点点散逸。
这样的气氛最后终止于门外的喊声:“请问秋辞在吗?”
楼下的弟子有事相求敲起了房门,秋辞动作暂时停住的一瞬,沐卿云的手自他掌间脱出,有点欲盖弥彰般地负于身后。
“有人找你……”沐卿云垂下头小声提醒。
“好。”
秋辞方才兴致像是被突然漫进了水,他慢慢走上前,将房门推开一缝,弟子见他在房间,带笑地询问道:“听说你带了十二式剑谱?今晚可否借来一用?”
“好,你稍等一下。”
秋辞应完关上门,指尖朝桌上一角轻点,书籍飞到他手中,接着他将门推开,将剑谱递给那弟子。
“谢谢!太感谢了!你不急着用吧?”弟子问,突然发现他房间好像有人,扬着脖子向内张望。
然而秋辞坚实的臂膀与高拔的身姿挡住了他面前所有视野。
“你还有其他事吗?”
秋辞没什么表情地问。
“额……没了。”弟子莫名感到秋辞身上有种威压气场,他知道秋辞身份与大家不同,心里想着大概妖族身上有种人类不曾有的野性,不禁暗中一个激灵,接着拜别快速离开了。
秋辞见对方远去,正欲将门关上时,沐卿云走近他:“为师也暂别了。”
“师尊不多在房间留一会儿吗?”
“我……”
“弟子记得师尊才回来不久,难道这就要离开去祭海了吗?”秋辞低下眼角继续问。
“嗯……时候不早了,可以过去了。”
“可以过去?那师尊稍微晚一些再离开可以吗?”秋辞上前一步,走近他。
明明是在征求意见,然而沐卿云却感觉到了一种不容自己拒绝的力量。
沐卿云的手背皮肤似乎无形间升起了灼烫温度,他稍微用力地捏了下衫后,浅吸一口气之后应:“为师可以再待一会儿,陪你聊聊……聊聊十二式剑谱上的内容。”
“嗯!”
秋辞得到这个答复瞬间开颜,因为沐卿云决定在这里多留一会儿的决定,对于他来说就像天降的恩赐。
师尊答应再多与他待一会儿,他很满足。
两人坐于窗前促膝详谈,秋辞将观谱心得悉数陈述,沐卿云坐于他面前襟正谛听,其间秋辞有疑问,沐卿云就一一为他答疑解惑。
月上中天,沐卿云感到离祭海去日渐近,便作别准备离开房间:“为师去祭海了,你今夜好生休息,明日为师准时来折桂大会现场为你打油鼓劲。”
“嗯!师尊再见。”
“再见。”
沐卿云远行之后。
秋辞坐回窗前,一手撑着侧脸,指尖停留在沐卿云方才触摸到的位置。
一点一点地抚摩,指尖浅浅地触按。
细细地回味着方才的感觉。
-
祭海位于蓬莱岛屿镇压之下的深处,沐卿云随褚尉前行,身后紧随着众修士。
大家穿过海中甬道的过程中,沐卿云清楚听见通道外部时不时传来击撞之声,伴有妖的啸叫。
“那些是被魂炁吸引过来的海妖和海祟。”褚尉对沐卿云解释,“此祟生前修炼了特殊功法,身体就像一个魂炁炼炉,对外界的妖尤其是祟,有着极大的吸引力,我们尝试了很多办法都不能让此祟体内魂炁散尽,所以才劳烦尊者。”
“此祟是何妖所化?”沐卿云问道。
“海上鲛妖。”褚尉答。
鲛妖,起源于鲛人族,鲛人族曾经也是仙灵族,拥有着仙脉,不过后来族群日益式微。
沐卿云有一问:“想要那鲛祟魂炁消散,只需将祟诛灭、将散落魂炁收集便可,为何褚宗主方才却说无法做到?”
褚尉道出真相:“尊者有所不知啊,这鲛祟修炼了子虚阴灵功,根本杀不死!”
子虚阴灵功?!
沐卿云震然。
此种功法,至阴至邪,在人间早已销声匿迹,沐卿云此前听闻,还是在幼时于古籍所见。
此功法流传自上古阴灵界,阴灵界与仙灵界相悖,众所周知,上古时期,玄狐、青鸾等就归属仙灵界,然而有一些仙灵为锻修神身而开创秘法,这些秘法以同族之血或是凡人阳体为祭,残忍至极,因为剑走偏锋,部分仙灵入魔,在仙灵界不受待见便自成一派,共聚于阴灵界。
子虚阴灵功便是阴灵界广为流传的至邪之术。
一行人快抵达甬道尽头,褚尉令下:“开法门。”
身后修士速结秘法,面前厚达一尺的青铜大门洞开。
铜墙上,褚尉所说的妖祟赫然出现。
从外表上看,面前的“祟”给人第一眼的感觉是——那是一个人。
鲛祟枯草般的长发四散着,上身布满纵横交错的伤口,垂着的头颅深深埋在枯黄的发内,仿佛已经失去了呼吸。
因为此前为鲛,那人形之祟的下部分身体便与人类不同,一条鱼尾被一排穿骨钉牢牢钉在铜壁,在周围幽蓝的水里反射着靛青的鳞光。
穿骨钉除了锁住他的鱼尾,还牢牢地锁住了他的两肩、手腕、肚腹。
沐卿云只觉触目惊心。
仿佛是感知到了周围动静,那鲛人祟的头颅轻轻动了动。
而就是在这时候,汩汩魂炁自他的心口喷薄而出。
眼看就要袭向众人,沐卿云骤时星原出手,朝前伸发,金光瞬间将浓烈魂炁化解。
魂炁依旧源源不断自鲛人祟身体涌出,那祟发丝如水草疯狂涌动起来,与此同时外界甬道传来无数怪异的笑声,聚集在此处的妖祟正进行着狂欢。
沐卿云双手结印,星原开始主动将魂炁从怪物躯干中抽离。
身后大家插不上手,做出戒备以防不测之事发生。
不知多久,终于那鲛人祟体内不再有魂炁喷薄而出,星原光芒减弱,降落在沐卿云手间。
“不愧是星原,妖祟在它面前无所遁形,多谢尊者!”褚尉见风波平息上前道谢。
“星原只是暂时将他体内大部分祟气抽离,以确保他短时间内不暴动。”
“尊者的意思是?”
“他是不死之身,体内祟气会随着时间积累再度生发。因为修炼了子虚阴灵功,他就像是一个魂炁的炼炉,能源源不断制造魂炁。”
“天呐……这太可怕了!”现场有人不禁感慨。
“就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杀死他吗?!”现场又有人忙问。
“要杀死子虚阴灵功的修炼者,只有一个办法。”沐卿云对此有印象,“我曾经在古籍见过,但不确定,是否真能兑行。”
“尊者请讲!”褚尉也很急,“能尝试的办法我们都要尝试!”
沐卿云答:“据说,与他情感联系最深的,能亲手杀了他。”
“情感最深的?……”
“莫不是他的族人?!可鲛人族多年前就已经全灭了啊!”
周围一时间议论纷纷。
褚尉抬手,打住了众人。
“或许,我知道此人是谁。”
褚尉似乎想到了什么,却不作多言,对其他修士:“诸位先行离开,我有事与尊者相商。”
青铜门合上,众修士先行离开。
沐卿云随褚尉走在最后。
“宗主定然知道解决之道。”沐卿云方才就听出了褚尉的话外之音。
“我也只是猜测,其实不能完全确定。”褚尉目色深沉,同他相议,“我猜测的解决之人,是蓬莱二十年前被逐出师门的弟子,此人包庇妖祟,甚至叛出蓬莱。”
褚尉说到这里连连叹气,一时间不忍再往下说:“说出来真是师门不幸,尊者权当听个笑料吧!”
褚尉不便往下说,沐卿云也不再追问,开始问及解决之道:“那宗主之后可有打算?”
“近几日,我打算设下陷阱,将那叛徒擒拿。”褚尉心有一计,“就定在折桂大会,尊者,此事目前只有你我二人知晓,我打算回去之后只告诉夫人,你万万不可传出。”
“谨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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