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寻听到那一声喊叫睁开了眼睛，一下子没想起来是谁的声音，只觉得熟悉，想象中的被剑刺穿的疼痛感也没有到来，反而是谁的温热的血喷了她一脸……
“噗哧”一声，剑穿透了□□，从那人的嗓子传出一身闷哼。那熟悉感让花寻从灵魂深处开始恐惧，蔓延至身体，她本能地抗拒着，不想去想是谁，即使答案已经要呼之欲出。她不想接受是她的任何一个相熟的人，但事情已经发生了，逃避不了的。花寻发抖着看向为自己挡剑的人。
“呀，怎么是你啊，大师姐。我不是故意的，你自己要挡在这的啊。”吴清阳恶劣地笑了笑。
“这年头不怕死的真多啊，上赶着来我这送死。”吴清阳喃喃道，边笑着边利落地拔出自己的剑，李琦玉的血从剑脊滴落在地，接下这一剑的李琦玉直直往后倒下去。
李琦玉自己也没想到自己动作居然那么快，脑子反应过来时，人已经挡到这跟前了。还好，赶上了。李琦玉松了一口气，她感受到自己胸前淌着的温热的血，那里有一个血窟窿，泄着她的阳气，死气从那处开始蔓延。
“琦玉——”花寻声音嘶哑，睁大眼睛，瞬间红了眼眶。
在吴清阳打算再来一剑，送她们两个一起上路好让她们路上彼此相互能有个伴时，一旁江千雪居然动了动眼珠，就要醒过来了。
“要醒了？那真是不好了……”吴清阳转过身，走到江千雪身旁，继续刚刚做一半被花寻阻止而不得已停下的法术，这样即使江千雪真的要醒过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也不会有什么波动了，因为她师尊会忘记一切，然后重新开始认识她，只认识她。吴清阳想到这个，发自内心地感到愉悦。
“不……琦玉？你为什么要这样？你怎么样了……你等等你等等我有药我备着呢……”花寻泪眼模糊，爬上前将李琦玉的身体抱在怀里，一边颤抖着询问李琦玉的情况一边慌张地从随身携带的锦囊里找出有用的药草往李琦玉胸前的窟窿上填。
李琦玉拉住花寻往她身上血窟窿填草的手，摇摇头。“是……杀招。”
花寻一时间哑了，动了动嘴却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她哪里看不出来是一击毙命的锁魂夺命式啊，但是她不愿意相信啊。泪水模糊了花寻的视线，参着脸上的血珠一齐流下。
李琦玉一开口，血顺着嘴角流了出来，她伸手抹了抹，怎么也抹不完，算了。她无奈苦笑。忽然她的脑子像是化开了一层雾，所有的一切都变得清明了起来。
“古柳……”
“阙延……”
两人同时开口喊出对方都已好久没再听到过的名字，均愣了愣。
沉默片刻，李琦玉率先开口问：“你什么时候知道的？都想起来了？”
花寻抹了把泪眼，点头，努力平复自己的失控情绪，说：“在蛮虚的时候。”
“古柳，我也……终于也、尽了职责，救了你一次了。不然总是你救我……到底谁护着谁啊……”李琦玉释怀地笑了。
“我们之间需要算那么清吗，这么斤斤计较的，你也是个疯子吧……”
李琦玉看着花寻哭得像只花猫一样的脸，觉得好笑，忍不住多看几眼，以后看不到了。“要的……没事，这只是我的分身，不疼，别哭。我本就是来还命的，我知道你放不下她，你还不能死。”
“阙延……你就能吗？你也不能啊……”花寻泣极无声。
“原本，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和你说的……咳……”李琦玉呛了口血，体内什么东西的明显流失感让她惊觉她没有多少时间了，她继续开口道：“马虞霄说，之前你答应的、还欠她那一件事，她想好了，就是，她希望你别因为她爹的事情而连她一起憎恨，她把你当好朋友，她其实很想亲口和你说的，说对不起……”
花寻不明所以，她当然不会憎恨马虞霄，不论是因为什么。“我不会的……”
脑海闪过马虞霄的各种嘱托，好多好多，她肯定说不完了……临别总是有千言万语，最后李琦玉将口中的血吞下，做出了取舍。
“我……你不要管别人的事情，那些事……我们管不了的……活好你自己的，和你师尊……咳咳……”一阵猛烈地咳嗽后，她平静地道：“古柳，我先走了。”
李琦玉的眼中还有很多情绪在翻涌着，不甘、不舍、不忍……但最后她选择闭上了眼，将其全都遮掩住了。
“阙延，不要啊呜呜呜……”花寻低泣着挽留，将脸埋在李琦玉的肩膀旁。
李琦玉用最后的力气摸了摸花寻花白的头顶。她有注意到她头发更白了。其实还是挺不放心的，不过古柳那家伙那么聪明，一定会有办法解决很多事情的。古柳一直都是一个靠谱值得信赖的家伙，就是喜欢把人想得太好，和她本体一样向着春天，便觉着处处都春光明媚。
在这一刻到来之前，她想过很多个离开的可能，却没想到是这般匆忙的模样，和塔娜那个时候一样，快得没能反应过来细想。也许今日就必然有这一劫吧，所以她才会想要往这边赶，分明她也没想过通过天门一朝成仙……不久之前她还在担心马大小姐呢，马大小姐遇到什么麻烦了吗？然而现在自己却要先行一步了。好好笑。好在她已经把马虞霄最想对花寻说的说了……
她原本还想和花寻说说塔娜和丽姬的事呢，下一次……果然哪有那么多的下一次，见一次少一次，想到什么不立刻去做的话，老天就要开始降罚了。或许下去能碰见塔娜、丽姬也说不定，多跑几步能见到吗，能吧？再见到的话，她一定会表明自己的心意，不会再拖到下一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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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花寻缓过劲儿来，发现吴清阳已经带着江千雪往天门去了。原来就在方才，吴清阳给江千雪封存记忆之时，天宫上的仙官露了面，一眼看中了完好无缺的吴清阳，问道难道她就是今年的胜出者，吴清阳原本还疑惑，瞧见对方一身白丝锦绣官袍气质不凡仙气飘飘，猜到对方也许是那天宫下来办事的官差。吴清阳笑着点了点头。
仙差也有些存疑。那以往再差的也是有化神期修为的，这次怎么就剩下个金丹了？桑久当真落没至此？那仙差左看看右看看，实在是没有更合适的了，那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反正挑选最强者也不是她的职责，她所负责的就只有带新人上去罢了。
“那你随我来吧。”仙官冷淡道。
吴清阳横抱起江千雪跟随在仙差身后。那仙差注意到她的举动也没说什么像是默认了。按理说天宫也没说过不给带眷属什么的，以往也有舍不得亲人一齐带上去的情况，之后怎么样了她也没留意过。不归她管，她才不会多嘴。
不过想来天宫也没有上天庭那一群那么正统严肃就是了。
她带着吴清阳江千雪上去了，半空中的天门缓缓合上，那空中又变回原样，好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花寻哭了很久，亲眼看着那缓慢合上的裂缝，干燥的野风将花寻的泪吹干，只留下脸上的泪痕，似乎过了很久，她才抱着李琦玉的尸体起身回了风清门。
她走后不久，姬月明姗姗来迟，一个人影也没见着。除了那满地的暗红腥臭，提醒着她这曾经发生过什么。
不是吧？我这是来迟了吗？有这么迟？都怪那飞毯偷懒。姬月明在心里犯嘀咕。看着这凄惨的荒郊野岭，连鸟都不会停下栖息。她悠哉悠哉地走过，也不知道花寻追到她师尊没有。还活着吗，花寻那破烂身体如果和吴清阳打起来压根敌不过一个回合。怎么真一个人都没有？方才从远处看这边不是挺热闹的吗，她都没到场居然就已经散场了？天空的裂口都没了，还是说她来错地方了……
姬月明逛了两圈后无奈坐着飞毯也走了。她相信花寻如果还活着迟早有一天会回桥洞找她的。
合欢宗里，还是那个阴暗不透光的房间，马虞霄奄奄一息地趴在地面上，小心翼翼地诉说着自己对薛槿绝对的爱和绝对忠诚。
到最后她还是没能见上花寻一面，亲口和她道声永别。倒也算意料之中。就是那么凑巧，在她和李琦玉赶往天门的途中，迎面就撞上了薛槿和那个一直跟在薛槿身旁做事的黑衣人。
远远的，就那么一眼，好似便宣判了马虞霄的死期。马虞霄知道，她再也不会有机会见到阳光了。
那天的天气真差，连日光都是阴森的。风也那么冷，吹得她反胃想吐。
她说：“琦玉，你去吧，替我告诉花寻这些，我该回去了……”
李琦玉看着她径直地走向不远处那两个奇怪的人，张口还想问些什么，比如她们是谁？但看着马虞霄决然落寞的背影又什么都说不出口了。只见马虞霄走过去亲昵地牵起那位温婉女子的手，那脸蹭了蹭对方的手背。这般亲密的动作，李琦玉猜测她们关系大概是很好的吧。
被薛槿带回来之后，什么惩罚她都认了。在此之前，所有的下场她都已经想过了，她也害怕，但还是偷偷跑了出去。她爬到女子脚边苦苦求饶。
昏暗的烛火让人看不清人脸，马虞霄低垂着眼盯着薛槿的裙摆，她不敢抬起头面对薛槿，薛槿的脸上会是什么表情？失望？愤怒？厌恶？亦或是其他……马虞霄不敢看，她再一次忤逆了对方。身上的疼痛已经麻木了。好几次差点晕过去，她多想就这样睡过去，永远都不会再醒来。没那么好的事，薛槿会弄醒她，薛槿不允许她晕过去，她就不能这么做。
“我没有和别人说过你……阿槿，你相信我。”
我像个坏女人。啊啊啊我的小玉儿小霄霄……什么？罚妈妈去喝个广东凉茶苦死去，好的，妈妈领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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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本就是来还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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