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阶上拖出了一条刺目的血道,万千宫殿轰然倾塌,厉从空面不改色踏入三界,他抬起头,隔着夸张的冠旒瞧见天宇上血光笼罩,属于花玉楼的红云霞光从魔域穿透四方。
至强者之间免不了一场争斗。
厉从空曾击败身边所有人,自封为王。眼下来到新的地域,自然需要寻一位强者比拼一番,顺带评判一下三界修士的实力。
他在魔域找到花玉楼。
花玉楼守在一张破烂棺椁附近,那棺椁被血雨腐蚀得腐朽不堪,满是窟窿,里面盛放着一具骨架,看不出生前是何人物,但却被鲜艳的海棠花围簇着,馥郁的香气掩盖了浓浓的死气。
花玉楼斜靠在棺椁边上,金铃铛轻轻地响,一手撑着头,乌发披散,冷白的手指滑过嶙峋白骨,好似抚过爱人的肌肤一般缱绻。
那把淬着血的骨剑被主人随意丢在地上,此刻正发出凄惨的哀嚎,厉从空一脚踩在剑柄上,将脆弱的骨剑踩毁一段,不绝如缕的叫声截然而止。
他举起剑,要花玉楼和他打一架。
花玉楼抬眸,懒懒地打量他,他说:“我不和上面的打,因为我也是上面那个。”
厉从空听不懂他说的上面下面,只选择性听了他的回答:不打。
他用剑一挑,轻而易举将骨剑勾起,抛过去,只听一声凌厉的风声,骨剑扎在棺椁上,将棺中白骨砍成两段——虽然那副白骨本来就残缺不全,可眼下却彻底破碎,再也拼不出原本形状——棺椁中的海棠花从窟窿里震飞出来,花瓣纷纷,似血、似泪。
厉从空又问了一遍:“打不打?”
花玉楼怔怔地捧着飞出来的海棠花,目光逐渐阴沉。
“你敢打扰他休息?”
他的目光扫过来,厉从空便嗅到风中溢散的花香,还有一股稀薄的味道,他听不懂花玉楼的上面下面,但他好歹是个男人,知道那是什么气味,厉从空向来憎恶耽于情|爱的人,他认为花玉楼也是放任自流的人。
这样的人,就算很强,也不配成为他的对手。
他走过去,一剑扎在花玉楼的脸边,花玉楼眼睛都不眨一下,只是阴狠地盯着他。
厉从空:“我要是你,就把杀了自己爱人的仇人碎尸万段,而不是坐在这里自怨自艾。”
花玉楼知道他误会了什么,将脸靠在冰凉的煞剑剑身上,浑然不惧锋利的剑气割伤自己皮肉,他伸手扯住厉从空冠旒垂下的玉串,将繁复的高冠从帝王的头颅上扯下来。
花玉楼:“那要是,这里面是我的仇人呢?”
厉从空眼神都没抬一下,半点不意外:“那就将它从棺材里挖出来,鞭尸,切段,喂狗。”
花玉楼:“那要是情敌呢?”
厉从空:“在他离世前,就该一剑了结了他。还要领着你们都爱的那个女人,在他葬礼上执手相拥,深情拥吻。”
花玉楼沉默片刻,笑起来,他笑起来时,数里似火的海棠花都比不过他妍丽的眉目。
厉从空冷眼旁观,不知他在笑什么,于是走到棺边,拔出骨剑。
厉从空:“你是一位不可多得的强者,不该沉溺情|欲,纵|情声色。我给你三日休整,三日后我们打一架,分出胜负。”
花玉楼:“你说我纵|情声色,自己却一心追求强大,说到底还是有所求。你与我,不过皆是俗人。我求永不回头的爱意,你求虚无缥缈的实力,分出胜负,又有什么用?不如活在当下,活得快乐一些。至于如何快乐,若你不懂,我可以教你。”
厉从空剑眉微蹙,似要反驳,两人却同时察觉到什么,转过头,望向三界中人间的方向。
花玉楼:“看来,还有一个人穿越了时空,来到此地。并且实力不在你我二人之下,你不如去找他比拼,我便不奉陪了。”
他不想与厉从空交手,不仅仅是因为打不过,花玉楼还觉得他十分棘手,能有新人吸引厉从空的视线最好。
至于他们说的人间,此时金月悬空。
万顷草海在月色下宛如翠绿汪洋,一匹难以驯服的野马驰骋在草海中,马蹄被翠色的草丛淹没。草海上微风渐起,轻轻地撩动马匹的鬃毛,转瞬之间,便已经掠过了千百里。
一道人影出现在草海中。
衣襟蹁跹,长发飞扬,腰间别着一只竹笛,笛身雕刻着流云,微风带动它的流苏,而那人乘风而来,似也能随风而归。
当厉从空抓着花玉楼落到人间时,草海上掀起了狂风,草波似狂澜,从远方滚滚而来,风声如同啸声,将衔来的稀碎枝条、草根吹得纷飞。
厉从空先是和这人对战,随后又将躺在草海中的花玉楼拎起来,三人两两相距数米,交换信息。
三人从各自的地界来到三界。厉从空是因为想要变强。花玉楼说寻个地方等死,两人都看出他在撒谎,并不拆穿他。
而剩下的那人,也就是风不晚,当属三人中性情最温和,不急不躁的那一位:“我修了有情道,因师门都是无情道,师祖将我逐出师门,我再一睁眼,便来到此地。”
花玉楼笑道:“有情道?倒有意思,怎么个有情法?”
“只是爱世人,爱人间万物,仅此而已。”
花玉楼噢了一声,顿觉无趣:“坦白说,我想回自己的地方,这里连一位愿意同我欢好的魔修都寻不到,太过拘束。”
风不晚:“可能有些困难,我的师祖将我逐出师门前,曾道,若我未能飞升此生便不能再见他,估计只有我在三界飞升那日才能回到自己的那界。想来,二位应该也是如此。”
那么答案很简单:三人都需要飞升才能回到自己的那一界。
于是三人便在云衔山停留下来,每日修炼,等候飞升那日。但谁也没想到,花玉楼率先飞升,花玉楼解释说是因为心法缘由,他只要保持欢愉的身心便能增长修为,所以飞升最快。可他却没能回到自己的地方,厉从空等着他醒来,从他口中挖出了真相。
“还记得初见那副棺椁吗?我其实是来寻他转世的。”
风不晚想起那副离开魔域便碎成粉末的棺椁:“所以,因为你没找到他转世,就算飞升了也回不了自己的那界。”
厉从空抱臂:“我就知道你那时在胡说八道。”
写师尊们过来有一种诡异的合理感哈哈哈哈我好想笑。留评加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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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看云即是仙(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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