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谁在镜中

柳轻绮做了个梦。他梦到自己坐在窗边,以手支脸,静静地看着庭院。

庭院里停着一只棺木。门外有人来来往往,人影始终未歇。有人砍了些叶子盖在棺材上,也有人捧着花准备放进去。他就坐在屋子里,却好像没有人看到他,也没有人关心他究竟在哪里。

他的心里什么也感受不到。唯一的行径,便是推开窗,探出上半身,离那些人更近了些。可却依旧没有人看到他。他扶着窗棂想要跳出去,这时才发现他的腿是没有办法动的——低头一看,腰部以下已经瘫软无比,爬也爬不起来。鞋尖像是染了一丛红色染料,正滴滴答答地往下淌着什么红色的东西。连接着房间那一头的,是一只巨大的、通体漆黑的罐子。罐子里立着一把剑,剑柄上拴着一条红穗。在剑身底部篆刻着两个小小的字,柳轻绮没有看清,但大脑已经帮他回答了出来。

“杳杳。”

柳轻绮动动嘴唇,分不清这句话究竟是从哪里传出来的。他摸摸喉咙,却摸到一处豁口。又摸摸额头,掌心又是满手的鲜血。

他沉默了一阵,将沾满了血的手放在鼻子旁边,轻轻嗅了一下。

什么也闻不到。

他又放下手,低头一看,胸口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插着一把利剑,将他钉在椅子上,割裂了心脏,劈开了肺腑。

“这就是你要的吗?”

他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边盘旋。可抬头一看,身边空无一人。窗外棺木仍静,天空却灰沉沉的,要下雨。等待着送花的人们突然人手一把伞。

柳轻绮握着剑柄,略一用力,就将那剑拔了出来。噗地一声穿透血肉,但他却感受不到一点疼痛。他摇摇晃晃地爬起来——由于下肢没有办法动,所以他便真的用爬的,趴到了窗边。依旧没有人看他。柳轻绮盯着那棺木看了一会儿,突然感觉到一股由衷的无聊。他说出了睁开眼后说的第一句话:

“有没有人过来帮我一把啊。”

没有人回应他。他也从来不奢求他们的回应。他无谓地把自己搬上去,拖着半身不遂的躯壳安置于窗旁,用指甲敲敲窗棂。

“来个人,我想出去看看,”他喊了两声,“来个人。”

满庭院的人却依旧拿他当空气。柳轻绮思忖片刻,觉得可能是自己形象太不好,有些吓人。他动动那被塞满了的脑子,勉强清出一条道来,嘴巴里咕噜了一句莫名其妙的咒诀。他的本意是将自己清洗干净,至少让身上不要全是血,可突然听到一声嗡鸣,被他拔出来插到地上的剑猛地飞起,经由他的召唤,二话不说便从身后逼近,一剑又刺穿他的胸口。

柳轻绮被这强大的力量掼到墙边,一头撞上了窗户。在梦里是感受不到疼的,可他还是下意识捂住了额头,装模作样地嘶一声。

这回抬头一看,突然院子里的人就都看向了他、发现了他。柳轻绮很不好意思地笑笑,冲他们行礼,尴尬地说:“对不起。念错了。”

他伸出手去:“有人来拉我一把么?”

“我想出去看看。”

可时间又似乎只定格在这一刻。风在动,叶子在晃,乌云一刻不停地游移,这里即将下雨。人们的胸口起伏不定,手中的花草在风中颤抖个不停,可只有那些眼神像是僵化的石像,刻板地将他收入眼底。他们静静地看着他扒着窗棂,想要跳出来却无济于事。听着他再度提高了声音,询问他们:

“有没有人来拉我一把?”

天空隆的一声雷鸣。所有人的脸转了过去,看向棺木,看向尸身。生与死交织之处雨丝笼罩,天空像是破了一个口子,雨落得近乎暴虐。人们慢慢向前走去,到棺木旁停留、叹息再絮语。有人抱着棺木说了两句什么,有人忍不住抹抹眼泪。柳轻绮突然又没人理了。剑把他钉在墙上,反倒方便了他不用用力就可以扒着窗户往外多看两眼。他又问道:

“这棺材里的是谁呀?”

依旧没人理他。柳轻绮不管这个,自顾自地说:“这个棺材好看,以后我也要用这样的。你们要把他埋到哪里去?能让我也看看吗?”

他询问他们,请求他们的帮助。不过最后也是无济于事也就罢了。一个个人影走过,很快棺木旁便寂寥无人。一位死者完成了他最后的礼节。柳轻绮眼看着四个人将棺木抬起,慢慢地要走出庭院。他看着他们魁梧的背影,看着那黑漆漆如同夜色一般的棺材,突然喜上心头,笑了出来。

“死后便是长眠,”他亢奋地说,“这位兄弟以后不必再为困倦而难舍难分了。”

说来也怪,他说了这话,那跟在送葬队伍最后的人才终于回了头,看他一眼,说:“你不懂。”

柳轻绮乐呵呵地说:“我是不懂,我只是瞎猜。你给我讲讲。”

那人道:“死亡不是长眠。死亡什么也不是,它代表着一切的终止。”

柳轻绮道:“我不明白。你讲的再细些。”

那人停在原地,看着他,上前一步。大雨浇湿了衣衫,头发也紧贴在脸上,可他神情平静,语气坚毅:“死亡就代表着什么事情都做不了、什么消息都不知道了。死亡代表着意义的消散。死亡和睡眠是不一样的。”

柳轻绮道:“可我觉得,死和睡觉差不多。闭上眼睛一样什么都不知道。”

那人道:“不一样的。”

“不一样在哪呢?”

“睡眠是一种活着。你醒了依旧活着。人靠活着才活着。”

“那当然,活着反过来就是死了,”柳轻绮笑出了声,“你说什么呢?”

他打量了这人一遍,感觉他长得很陌生。但莫名他又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他,并且越看越眼熟。此人从头到脚一身黑,手里甚至还提着一把黑布伞。他有伞却不打,真是个怪人。棺椁已经行远了,怎么追也追不上了。可他却看来一点也不着急。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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