岑虞弦扶着腰,单手对着天招了片刻,他的三眼白鹿从天而降,稳稳落到他的身侧。
他拍拍鹿背,叹了口长气。
仙灵自他额头闪烁的图腾流淌而出,包裹着他浑身,如涓涓流水一般给他的身体疗伤。
他觉得好些了,才翻身上鹿。
也不知道方才那人说“我会跟着你”是什么意思。
他回头看看,身后空无一人。
他到底是谁?
身上的铠甲包裹周身,神神秘秘不露出脸,法力高深莫测……这人到底在天界司何职,法力在他之上的仙人……嗯……不少。
但大多数他叫得出名,这位究竟……是何方神圣?
而且最让他在意的是,他和纪烬究竟有什么关系。
白鹿载他出了密林,送他穿越整个云岫山。山林间,他还看见了正在往山中走着的采药队伍。云岫弟子的服饰出众,如白鹭一行直上,在山林密云之间,生出诗画墨色晕染的美感。
怕被人发现,岑虞弦还是悄摸溜进了门内。好在最近那位岑虞弦颇为忙碌,鲜少会回门内居住,岑虞弦谢天谢地自己从前这么混蛋不爱着家,不至于会和他撞见。
以及,他确实也很想去看看纪烬在今早被他除去记忆后如何了,今后,也要小心为上才是。
结果刚绕过去,就听见有人咋咋唬唬跑进房喊:“纪烬!纪烬!长老们让我们去前殿,说有要事。”
“……好。”
纪烬从来不问什么缘由,让他去他便乖乖去。
走时他还放下了手里的水杯。
岑虞弦等他走后,寻思着什么急事,他走入了屋内左右看看。刚手指碰到纪烬的茶杯时,门口纪烬又匆匆进来了。
“……”
岑虞弦吓一跳,缩了一下手:“……”
“师尊……”纪烬道,“你在啊。”
“……咳。”岑虞弦拿了茶杯掩饰慌张,“不是要去前殿开会吗。”
“嗯,听说是天柱塌了。”纪烬道,“师尊,那杯我喝过。”
“哦,塌啦。”岑虞弦说完想想自己语气有些平静,赶紧找补,“为师之前就算到!它今日会塌,但算不出是何人所为……”
他想想放下茶杯,挥手道:“既然紧急,你快些去吧。”
纪烬问:“师尊不去吗?”
岑虞弦答:“我还有事。”
纪烬点头,不疑有他,转身出了房间。
“……”好险,他看起来确实记忆消除了。但岑虞弦对自己施展这个法术毫无信心,也不知道能把他的记忆抽离到何种地步,是不是还有些许怀疑的种子埋着,在未来生根发芽就糟了。
等人再次走后,岑虞弦方要松一口气,耳边忽然传来低沉的声音。
“你对他施过法术。”
“哇!!——”
岑虞弦一转头,那方才穿盔甲之人就站在他的身后。
“你怎么在此地?!”岑虞弦声音都变了。
“我说了,我会跟着你。”
男人坐到一侧,半个身子隐没在阴影之中。面具缝隙内,他的灼灼目光透来。
“你对他施过法术,抹去他的记忆。”男人道,“你做的粗糙,我替你彻底封存了。”
“……是刚才?”岑虞弦惊讶道。
“嗯。”男人点头,“我知你不谙此术。”
连这个都知道?岑虞弦浑身汗毛直竖。
“……”岑虞弦向前一步,手指捻起,口气强硬道,“你究竟是谁?装神弄鬼,以为我会怕你吗?”
“……”男人叹了口气,站起来道,“我这具躯体不能暴晒日光太久,我需要一物维持。”
“东极海的绮贝。”他道。
“……什么?”岑虞弦蹙眉。
“躯体不能恢复,我便无法行走在日光之下。”男人说,“东极海的绮贝百年产珠,我需要它天然的修复能力,帮助我修复躯体不被灼伤和风化。”
“所以……”岑虞弦伸手,敲了敲他的盔甲,“你盔甲下是空的?”
咚咚闷响,看起来并不是。
可能没想到岑虞弦会这么上手,对方明显愣了片刻,接着才动身子道:“……有身体。”
“只是,不能见光。”男人说。
“哦……”岑虞弦不再动手。
“地府之人在地面不能停留太久,你是从地府来的?”岑虞弦手指托着下巴,摩挲道,“还是你……”
“我说了,我认识你。”男人道。
“那我也认识你咯?”岑虞弦放下手,“你若不说你是谁,我为何要帮你去弄绮贝?”
“我知道纪烬的事。”男人举起自己腰间的玉佩,“你想明了之事,我皆会悉数告知,在此之前,你帮我找回躯体。”
纪烬是岑虞弦的死穴,他听完就向前一步,控制不住表情:“你现在同我谈条件?”
“你若想尽快结束这漫长的循环,只能信我。”
男人站起来,道:“人快回来了,尽快离开吧。”
他顿了顿,又道:“你伤未愈,记得疗伤。”
说罢,他便在原地消失不见了。
岑虞弦被他弄得疑神疑鬼,他左右转头观察,周围感受不到任何气息。
他法力在自己之上,即便他不能接触阳光,还是个深不可测之人。岑虞弦走出寝宫,走入“界”中,他踱步进屋内,脑内还是想着方才的对话。
抬目,“界”的上方是绵延的天空,和他看见的深渊竟隐隐重合。没有阳光的地方、那些发光的翠色矿带……
岑虞弦跨过门槛,一屁股坐到了他的书册之中。
这些书册,都是天界带回的,但现在看来是远远不够用。
岑虞弦左右翻着,喃喃自语道:“前些日子,我似乎看见过类似的……《矿石杂录》,找到了,好像是这本……”
“这么厚?!”岑虞弦惊叹道。
内里记载了不少奇珍异石,编纂之人在天界很早便游历凡间。他称,凡间之人从未开化前到如今,那些比人更早历经千万年的石头随时光流逝,形成了各色各样的,为风雨时光赋予的颜色和形状。
翠色的矿带,既然在云岫之下,或许真有什么秘密?
岑虞弦翻开书册,书册太厚,配的图倒是流彩精致,他看两页停留片刻欣赏一下石头,又继续翻页,翻着翻着,身上疼痛难熬,还是躺在了床榻上。
结果一翻身,便睡着了。
一觉醒来,睡得极为满足,身上的伤好像都不疼了。他动动身体,刚要伸个懒腰,却发现床边坐了个黑影。
黑影!
怎么室内光都没了!
岑虞弦刚要坐起来,对方一个响指,整个“界”又再次亮了起来。
“……”
岑虞弦第一次发现,“界”,居然还可以控制白日和黑夜的进光。
可这里明明没有日光……
而刚才的黑影是谁,不言而喻。
岑虞弦翻了个白眼,身上厚重的书册连同被子一起滑落下去。男人睨了眼,叹息道:“你是想知那矿带之事,为何不直接问我。”
“谁要问你。”岑虞弦翻身下床,又不解道,“你为何能入我的‘界’内?!”
“……我能入任何‘界’。”
男人说罢,蹲下了身子去,盔甲的声音如此厚重,肉眼可见扬起了尘土。
他把书册拿起,归拢,动作有些笨拙道:“你这般乱放,能找到自己想要的书册吗?”
“你管我。”岑虞弦没好气道。
男人低着头整理:“我救了你,为何总会对我恶语相向。”
“是你引我去救你,你还莫名其妙跟着我!”岑虞弦说,“你费尽心思,谁知你有何目的!”
“还有这玉佩!”岑虞弦指着道,“那些接触之人都因此丧命,你还想波及纪烬和我吗?”
“你应该懂得命数之理,他们并非因此玉佩丧命。”男人说。
岑虞弦撇撇嘴,他不想争论,背过身道:“你连姓何名何都不要告之于我,我到底要相信你什么。”
他刚说罢,就感觉什么东西抵住他的膝盖。
岑虞弦低头,下方是一本书册被递来。他凑过去看,男人盘腿坐着,竟有种大狗的错觉。
他被盔甲也覆盖的手指,指着书册上一个名字。
陇笙。
岑虞弦微怔片刻,双目圆睁,看向了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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