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日。
宁国帝姬出嫁时,阴雨绵绵几日的东京就迎来了艳阳高照,似乎一扫阴霾,处处昭示着良辰吉日。
东京依然热闹,本来雨过天晴之后,街上的人便多了起来。
但更多的是为帝姬出嫁的队伍让了位置,街道之上,一些兵士正在为公主途径做着准备,长街整洁,两边站满了一睹帝姬容颜的人,争相簇拥着探出头来。
纪烬坐在河道的船只之上,他支着一条腿,带着斗笠,把自己伪装成一个路人。
他的一双眼掩藏在斗笠之下,正如鹰目一般左右徘徊。
昨夜,岑虞弦说,芙姬在蔡河前段会先行阻拦,她是在河道上伪装出一场事故堵住水路,让统领能够从另辟蹊径,以确保不会让他同帝姬的队伍相见。
但从蔡河离开,必然还会路过两个地方,一边是下段,一边是从陆路走。
若是从陆路走倒是无妨,两人一东一南走,不会再也交集。
若是继续走水路,便会到纪烬现在所处的这一处。
岑虞弦让他今日穿云岫外袍,在街上行走时,大多数人都能识得这清白淡雅的秀丽道袍,也算是云岫门身份之证。且云岫的身份,在东京是没有禁忌的,因为皇帝颁布过仙门十二派可在城中随意行走而无阻拦,更何况作为之首的云岫门。
他穿这身去见统领,岑虞弦说统领会交与他一件信物。
纪烬不知他这计划为何能做得如此详细周密有板有眼,连对方要来给他信物这一事都能算准,忍不住心中佩服又有些疑惑。
不过,纪烬也有些遗憾,毕竟他还未见过帝姬出嫁这样的场面,哪怕隔条街,他都能听见锣鼓唢呐声,马蹄踏板的清脆响声,街上的人欢呼叫好,好不热闹。
不知等了多久,眼见水路船只加增,纪烬便知前方芙姬之事已成,又耐心等了一会,他听见了骚动。
船过之地,旁侧两边便会让出水路,但因前路堵塞,大小船只都已经堵得无路可走。
统领同他护卫们只能大声道:“统领出行!不要挡路……不要……哎……”
“大人,走水路恐怕要绕路。今日城中拥堵,这么一绕,都不知何时出城了。”旁侧的护卫对统领拱手。
纪烬一看机会来了,足下点着三排船只,就这么直挺挺到了统领面前,恭恭敬敬作揖道:“大人可是要出城?前方路段不便行动,我带你寻条新路吧。”
“什么人!!”周遭侍卫立刻持刀阻拦,却在看清是个带着斗笠的云岫弟子猴,纷纷呆楞片刻。
“看你装扮,是云岫弟子?”
统领果然停下动作,目光上下打量了他片刻。
“是。”纪烬说。
统领点头笑道:“太巧了,我往日也承蒙贵派真人照顾,今日居然又遇见贵派弟子,你刚才说……带我走新路?”
“是的大人。”纪烬道,“事不宜迟,我先带您走。”
“谢谢了。”
统领说话间隙,旁侧的街道传来了热闹的动静,和这里拥堵一气的水路一比,这里便横生烦躁和怒意。
“只是我心中还有一事未得偿所愿,。”统领忽然道。
纪烬头皮一跳。
“今日城中热闹,因是帝姬出降,我理应去往道贺……不曾想,居然有要事要出城去。”
“这不路遇水路修缮,耽误了时辰,又遇到你……。”
他背对向身后的护卫,把他结实挡住,面向了纪烬,似乎在说私密之事。
“事出紧急,我不想做过多解释,我手中有一信物。”统领道,“可否帮我交与帝姬?”
纪烬垂头,面上波澜不惊,实际心中已然开始噼里啪啦炸炮火。
“只要交付于她便好,可会为难真人?”统领问。
统领交与他的是一个玉镯。
最普通的款式,似乎因为断裂缺口,一处有金镶嵌连接,反而一眼让这镯子显得生动了。
“不,不不。”纪烬生怕他反悔,一把接过道:“小人、小人愿意一试。”
“那就谢过兄弟。”统领指着纪烬身上的门派外袍道:“真没想到遇见云岫门的弟子在此,换作别人,自然也不准接近皇家帝姬。你只要穿着此袍,把这信物交与公主便好,此事若能成,他日我登门道谢真人。”
纪烬还要行礼,统领摆手让他不必多礼,便要求护卫听他之言,去走陆路。
没有想到如此顺利,统领一行人走后,纪烬便转身闪入了旁侧的小巷,刚走两步,身后就有人一把拽住了他。
岑虞弦把他手里的信物夺过握在手中,轻笑道:“就是此物。”
纪烬还沉浸在如此轻易得手的震惊之中:“为何,为何他就自己给我了?”
“让你穿这身衣服,自然有他的道理啊。”岑虞弦说话都带了些得意。
他正要拿走,纪烬的手却攥着那镯子未动。
“?”岑虞弦不解看他。
“……”纪烬张口,喉头发涩道,“其实若是晚一些去,把这东西送给帝姬……”
“你在说什么!”岑虞弦马上道,“松手!”
纪烬低声道:“……你不交与帝姬,是因为,这是她既定的人生吗。”
岑虞弦素日里不会如此焦急,但此刻,纪烬紧握信物不松的手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把控不住。
“纪烬。”岑虞弦脸上全无轻松之色,“赶紧给我!!我现在就把它销毁。”
“我们真的可以左右他人的人生吗。”纪烬又说。
不知道何处传来奏乐声。
岑虞弦显然动了怒,他额前的图腾印记露出,闪烁着金色的光。
“给、我。”岑虞弦说。
“……”纪烬纵然再不想,但师命在前,他不得不从,岑虞弦修为灵力都在他之上,想要抢夺,不也是分分钟的事。
纪烬刚要松手时候,那镯子中间镶金连接之处忽然断裂,接着在他的手中倏然变为了粉末,在他的指缝间纷纷扬扬而落。
岑虞弦咬着下唇,松开了纪烬的手。
“师尊。”纪烬道。
“别让我再言第二次。”岑虞弦难得双目上吊,露出威严与不耐,“你看看自己身上的云岫大袍,云岫门助人皇维护人间法度,这不是你任性妄为的事!到底我要同你说几次?”
岑虞弦指着他:“你不该有这种思想……若是再有下次,我会对你不客气,别当我只是说说而已。”
他转身甩袖,道:“跟我走。”
“……”纪烬鲜少见岑虞弦发这么大火,只能跟在他的身后。
两人一路无话,纪烬就这么跟他回到了通天司。
司内无人,岑虞弦领他走到后院,道:“自己闭门思过,我不喊你不准出来。”
纪烬有些微愣。
自小到大他恪守自持不太犯错,更从未被岑虞弦关过紧闭。
更未见师尊发这么大脾气过。
他也不作争辩,就进了房门,岑虞弦手一挥动,门便自他背后关上了。
纪烬席地而坐,开始打坐冥想。
原本这就是他每日必行之事,纪烬可以沉浸一整日,但不知为何,今日总觉得胸口郁结。
他不解岑虞弦为何生如此大的气,仅是因为他说了句自己想把信物交与帝姬吗。
其实他并未曾想过去改变什么,他也知道这是他们一门为天下相守的使命。但统领说话时语气恳切,他多少有些不忍。
他只是发出一声他人尚未发出的质疑罢了,岑虞弦他又生什么气呢?。
纪烬倒是越想越憋闷,双眼狠狠紧闭又张开。
还有些尿急。
房里没有茅厕,纪烬只得站起来开门,索性岑虞弦并未锁门,他仍然出入自由。
从茅房里可见前厅燃烛亮灯,他想着大约是其他人回来了,又或是岑虞弦在前厅议事。
正这么看着,忽然听见一声布料撕扯的声音,同一声闷哼。
紧接着,他瞳孔紧缩,看见了岑虞弦一半的背影。
他似在举剑抽刀,往后一提,那剑身悬在手側,便有刺目的血顺着刀背滴落,空气中四散开了丝丝血腥气。
岑虞弦这是在杀人?!
纪烬还想走近查看,刚走几步便看见迎面走来,不知从何处窜出的陈秫。
“雪珄老弟!”陈秫同他打招呼,“回来了?怎么,听说今日被岑大人责罚了?”
他话音刚落,纪烬还未作答,目光越过他肩膀,看见了他身后的岑虞弦。
岑虞弦手中无剑,通体雪白,根本没有染一丝一毫的血迹,仿佛方才那一幕是幻觉,连空气中的血腥气也荡然无存。
“你怎么出来了。”他看着纪烬,语气也很平和。
“……”纪烬低声道,“尿急。”
“罢了,出来了就来吃晚饭吧。”岑虞弦转身便走。
“我去搬点酒。”陈秫跟着岑虞弦,搂住他道,“今日是不是可以喝个痛快了?”
待岑虞弦他们走后,纪烬偷偷跑去他方才看见那一幕的地方仔细检查,果真什么都没有。无血无味,无痕无踪。
他出现了幻觉?
云岫门就是师尊一人考公成功,全门成为事业单位(bushi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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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岑虞弦大怒关禁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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