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事了,各回各家。

镜中的镜像发出一声不甘的无声嘶吼,随着镜面破碎而寸寸瓦解。真实的阮长舒闷哼一声,被巨大的冲击力从破碎的镜面空间中抛飞出来,落地时一个踉跄,以剑拄地才稳住身形,又是一口鲜血喷出,染红了身前的冰雪。

“阮道友!” 殷自息连忙上前搀扶。

阮长舒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无碍,他抬头看向冰窟中央,目光凝重:“核心……”

此时,冰窟中央的战局也已到了尾声。

梁韶那出鞘半寸的长刀已然收回,那些试图修复核心的冰雪触手和怨魂哀嚎着湮灭。无数痛苦面孔组成的核心,在梁韶的攻势后已变得千疮百孔,发出濒死的、混乱的尖啸。整个镜域随之剧烈摇晃,更多的冰锥崩塌,地面裂开巨大的缝隙,幽蓝的光芒明灭不定,仿佛随时会彻底崩溃。

“镜域将破,走。” 梁韶袖袍一卷,一股柔和却不容抗拒的力量裹住刚刚汇合的殷自息、阮长舒、霜湘满和祝余生四人,化作一道流光,朝着来时那条已开始扭曲不稳的通道疾射而去!

在他们身后,巨大的冰雪漩涡核心发出一声最后的、不甘的爆炸,无尽的寒意与怨念如同潮水般向四面八方冲击开来,所过之处,冰镜纷纷化为齑粉!

流光在崩塌的通道中急速穿梭,两侧的景象飞速倒退、碎裂。殷自息只觉得天旋地转,强大的空间撕扯力几乎要将他扯碎,幸好梁韶的力量牢牢护住了他们。

不知过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又或许是漫长的一刻。

猛地一下,所有的压力骤然消失。

刺骨的寒意被略带凉意的清新空气取代,耳边令人发狂的低语哀泣变成了呼啸的风声。脚下传来了厚雪的触感。

殷自息踉跄一步,稳住身形,抬头望去。

熟悉的、铅灰色的天空,稀疏的雪花飘落,周围是那片他们布阵设伏的雪松林。他们……出来了!

“出来了!我们真的出来了!” 祝余生瘫坐在雪地里,带着哭腔喊道,脸上又是鼻涕又是眼泪。

霜湘满扶着旁边一棵松树,脸色苍白,急促地喘息着,但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殷自息也感到一阵虚脱,刚才在镜域中精神高度紧绷,又连续动用神识和投掷“板砖”,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灵力几乎耗尽,脑袋一阵阵抽痛。他下意识地摸了摸储物袋,那块救了他和同伴们数次的黑疙瘩安静地躺在里面,冰凉依旧。

他转头看向身旁。

梁韶站在那里,气息平稳,仿佛刚才那场恶战只是散步归来。他正目光扫视着惊魂未定的几人,确认无人有性命之忧。

“师兄没出来吗?”阮长舒默默擦去嘴角的血迹,环顾四周,并未见到常司衡的身影。

阮长舒这句低沉的话语,像一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众人劫后余生的庆幸。

“常道友他……”祝余生猛地抬起头,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声音带着惊慌,“他……他是不是没能出来?”

霜湘满强压下翻腾的气血,秀眉紧蹙,目光锐利地扫过四周雪松林,沉声道:“不可能。我们被卷入时,常道友与我们同处阵外,若论位置,他应是最不易被卷入核心区域的。除非……”她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疑虑,“除非他在我们被卷入的瞬间,主动做了些什么,或是……被什么特别针对了。”

殷自息心头一沉,想起常司衡那总是带着和煦笑容的脸庞,以及关键时刻按在他后心、助他挣脱标记的沉稳可靠。他下意识地看向梁韶,眼中带着询问与一丝期盼。梁大哥修为高深,或许知道些什么。

梁韶的目光掠过众人,最后落在阮长舒,眼神深邃难明。他并未直接回答关于常司衡的问题,只是淡淡问去:“这位道友,可是止忧门弟子?”

阮长舒迎上他的目光,不卑不亢,点头道:“正是。晚辈阮长舒,师从止忧门。”

他虽受伤不轻,脊梁依旧挺得笔直。

梁韶微微颔首,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语气平稳无波:“你们口中那位常道友,叫什么名字?”

“常司衡。” 阮长舒答道,目光紧紧盯着梁韶,“前辈可知他下落?”

梁韶沉默片刻,方才缓缓开口:“常司衡……我并未在镜域核心区域感知到他的气息。” 他话锋一转,带着一种洞悉世事的淡然,“止忧门功法特殊,尤擅神魂隐匿与牵引。或许他在空间紊乱的刹那,凭借秘法自行脱身,亦未可知。当下与其无谓担忧,不如先处理眼前之事。”

他的目光扫过狼狈的众人,最后落在殷自息身上:“镜域虽破,但其根源怨念并未彻底净化,只是暂时被打散。北境地脉特殊,假以时日,恐再生祸端。需得仙盟派遣专精净化与阵法的修士前来,彻底梳理地脉,超度亡魂,方能绝此后患。”

“联络仙盟之事,便交由你们了。将此间经历,尤其是‘镜域’特性及幽魂乃怨念集合体之事,详实上报。”

“是,梁大哥!我立刻联系宗门和仙盟!” 殷自息连忙应下,从储物袋中取出那枚李淮归给的千里传讯符,毫不犹豫地将神识沉入其中,将永安镇发生的一切,包括诡异标记、镜域经历、梁韶的出现与相助,以及常司衡的失踪,尽数烙印,随后激发了符箓。一道微光冲天而起,瞬息消失在北方天际。

做完这一切,殷自息才松了口气,感觉肩头的重担卸下大半。他转向梁韶,正想再次道谢,却见梁韶对他微微点头。

“此间事了,我也该走了。” 梁韶语气依旧平淡,仿佛只是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梁大哥,你要去哪里?”殷自息急忙问道,心中满是不舍与感激,“这次多亏你……”

梁韶摆了摆手,打断了殷自息的感谢,他的目光似乎穿透了稀疏的雪幕,望向了更遥远的北方。

“尘缘琐事,自有其路。你们安然无恙便好。”

话音未落,也不见他如何动作,身形已如青烟般淡去,仿佛融入了漫天风雪之中,再无踪迹可寻。

殷自息望着梁韶消失的方向,怔怔出神。梁大哥来去如风,神秘依旧,但每一次出现,都仿佛在他成长的关节点上推了一把。

“这位梁前辈……修为深不可测。” 霜湘满走到殷自息身边,望着空无一物的雪地,轻声感叹,眼中残留着震撼。她能感觉到,若非梁韶最后那定鼎一击,他们绝无可能如此轻易脱身,甚至可能全军覆没。

阮长舒默默调息,压制体内翻腾的气血,看向殷自息的眼神也多了几分复杂。他原以为自己凭借毅力与手中之剑,足以应对大部分危险,今日方知天外有天。而殷自息看似懵懂,却总能引来这等高人相助,其机缘气运,确实非同一般。

“我们现在怎么办?” 祝余生怯生生地问道,经历了镜域恐怖,他此刻只想尽快离开这个鬼地方。

霜湘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仙盟援手到来尚需时间。我们先回永安镇,一方面安抚镇民,告知危机暂解;另一方面,也需留意常道友是否自行返回,或是留下什么线索。” 她看向阮长舒,“阮道友,你伤势不轻,需尽快调息。”

阮长舒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殷自息也表示同意。他走到之前投掷出“板砖”砸碎冰镜的地方,神识微动,尝试感应。片刻后,那块黝黑沉重的“沉渊寒铁”胚子便从积雪中飞回他手中。入手依旧冰凉沉甸,表面甚至连一丝划痕都无,只是在核心处,那道原本模糊的神魂印记,似乎因他在危机时刻的全力催动,变得清晰凝实了一分。

“板砖兄……这次,可真多亏你了。” 他在心中默默说道。

仿佛是对他的回应,那铁疙瘩传来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震动。

殷自息微微一愣,随即嘴角轻轻上扬。

师尊的眼光,果然……从不出错。

四人互相搀扶着,步履蹒跚地朝着永安镇的方向走去。与来时的紧张和决绝不同,归途充满了疲惫、伤痛以及劫后余生的复杂心绪。

当他们再次踏入那低矮的雪墙,回到死寂的永安镇时,发现镇内的气氛似乎有了一丝微妙的变化。虽然依旧安静,但那种沉甸甸的、令人窒息的压抑感仿佛减轻了些许。一些镇民躲在窗后窥视他们的眼神,除了惯有的警惕,似乎也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甚至……一丝极淡的期待?

回到“暖炉”酒肆,那精明的老板看到他们狼狈归来,尤其是少了常司衡,眼中闪过一丝惊异,但很快又掩饰下去,只是默默给他们上了热汤,并主动表示楼上有空房间可供休息疗伤。

第二日一早,常司衡终于出现!他完好无损地出现在众人面前,连根头发丝都没少。

常司衡的归来,驱散了笼罩在众人心头的最后一片阴霾。

他依旧是那副温润和煦的模样,只是眉宇间添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面对众人的追问,他给出的解释与梁韶的推测不谋而合——空间紊乱的刹那,他凭借师门秘法勉强稳住自身,却被抛到了镜域边缘一处相对稳定的碎片空间,费了不少功夫才找到路径脱身,因此耽搁了时间。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加上他安然无恙,霜湘满等人虽觉有些巧合,却也放下心来,更多的是庆幸。

殷自息想起梁韶提及“止忧门功法特殊”时那意味深长的语气,心中隐隐觉得,这位常师兄的脱身,或许并非全然是运气。但他并未深究,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只要结果是好的,便足够了。

仙盟的援手在第三日抵达,来的是一队专精净化与阵法的修士,效率极高。他们仔细勘察了雪松林区域,确认了“镜域”核心已被击溃,残余的怨念在地脉中溢散。后续的净化与梳理工作,便不再是殷自息他们需要操心的事情了。

任务既了,众人也到了分别的时刻。

霜湘满和祝余生代表云间仙门,需随仙盟修士稍作交接,并汇报详细情况。常司衡与阮长舒则要返回止忧门复命。

“殷道友,此次多亏有你。” 临行前,阮长舒对着殷自息,郑重地抱拳一礼。他话语依旧简洁,但眼神中的认可与感激却无比清晰。那柄黝黑的无华长剑静静负于身后,历经镜域一战,剑身似乎愈发沉凝。

“阮道友言重了,若非大家同心协力,我一人也绝难成事。”殷自息连忙还礼,心中亦有不舍。这几日并肩作战,他已将这位坚韧的剑修视为了可信赖的朋友。

常司衡笑着拍了拍殷自息的肩膀:“殷小友,日后若有闲暇,定要来我止忧门做客。师兄我定当好生招待。”

“一定。两位,后会有期!”殷自息拱手与众人道别。

望着他们身影消失在雪原尽头,殷自息也驾驭起飞剑,朝着万法玄宗的方向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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