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元寒长长的叹了口气:“所以我们两个都是一样的,现在你说我,到时我说你。”
“你现在的状况本就不好,这双眼睛,没了便没了,这么多年来,你都不曾在意,怎么今日却突然想要!”傅不为说出这话时,言语明显的有些偏激,甚至透露着拒绝。
柳元寒听后,垂放在桌面上的那只手一顿,握紧了半分,轻笑出了声,摸了摸自己的这双眼睛:“没了就没了,你说的倒是轻松。”
“没了眼睛,我看不到任何人,看不到周围的景象,我曾喜欢看辽阔无垠的山河人间,也喜欢眼前的人,可我看不见,看不到我所要看的景象,看不到我所要看的人。”
“说句不好听的,你眼睛还在,可以看到你想看的,而我不一样,我看不到,而你也……体会不了我的感受。”
柳元寒说的确实不错,他体会不到,而且也不想体会,可柳元寒此次一去是生是死,一切都不好说。
傅不为沉思了许久,最后还是拒绝道:“不行。”
见傅不为依旧是不答应,柳元寒也没有想着要求他,想着最后问一遍:“你真的……不帮吗?”
“不帮。”
柳元寒面色平淡,并没有因为他的拒绝而说其他的:“竟然如此的话,那便算了。”
“刚来原上,便在原上多待几天吧,顺便走走,这原上其实还……挺美的。”他一个空有一副眼睛却又失明的人,说出一句挺美倒真是讽刺。
他又何时有看到过这原上的景色,不过都是渠羽说给他听,他在脑海中想象的罢了。
一开始柳元寒便没有对傅不为抱有过多的期待,因为他知道,他会被拒绝,拒绝,也只是在意料之外,只不过……
傅不为点了点头,抿唇片刻,伸出了手,手掌心处很快便泛起了一道灵力的光泽,竹青色的灵力将那个东西萦绕在中间。
将这个放在了柳元寒的手旁:“这个…还给你。”
柳元寒听声伸出了手,摸了摸自己的手旁,当摸到一个镯子之时,柳元寒的手当即顿住,想要收回可是又不知道要不要收回,一直放在那里没有动弹。
这个藤木镯是当年自己送给他的,如今他却……这又是什么意思,难不成……
柳元寒将藤木镯往前推了推:“送出去的东西哪有收回来的道理,竟然给你了,你就好好留着,还给我做什么?”
傅不为皱了皱眉,无声的叹了一口气:“你拿回去吧,对比我,你更加需要这个。”
而那两人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就站在了那门口听着,就是有些听不清,听不到他们都在说些什么,只不过,却能看见他们脸上的神情。
傅不为背对着他们,虽然柳元寒一直平视着前方,可他看不见,根本就不知道眼前靠门的地方还站着两个人。
柳元寒用灵力将藤木镯收了回来:“竟然你不要那便算了……”
“听够了就进来,一直躲着旁边偷听也不知要听到何时。”
在他们进来的时候,傅不为便发现了他们,只不过没有说罢了,只是这两人进来了后就不出去了,实属是让傅不为有些头疼。
“师尊……”
“元寒……”
竟然都被发现了,也没什么好继续躲下去的了,倒不如就直接站出来,总好过跑了。
两人就这样走了过去,站在两人的身侧,接下来什么都没有再说。
此时屋子里安静的很,谁也没有说话,傅不为见此,站起了身子,与柳元寒说了一声:“若还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好。”
待傅不为带洛无川离开后,渠羽盯着他们离开的方向看了好一会儿,门关上了,渠羽当即便弯下了腰,抱着身前之人,头深深的埋在了柳元寒的脖颈之处。
嗓音低沉的问道:“如何?他可有答应?”
柳元寒摇了摇头:“他拒绝了,竟然如此,便也算了,看不见就看不见吧……”
柳元寒说是这么说,心里可不是这样想的,渠羽从来都没有嫌弃过他,也没说过他任何的不好,可也就是这样,柳元寒便越觉得自己只会浪费他的时间。
柳元寒想要做的时候,渠羽一点都不知道,他只知道元寒是想恢复光明,能够看到周围的景象。
渠羽听后沉闷的嗯了一声:“你还有我,我可以当你的眼睛,你想看什么,我帮你看。”
“是吗?”柳元寒听后突然笑出了声,悲凉的轻笑声环绕着渠羽整个人,“可我想自己看啊……”
“迟早有一天,我会治好你的眼睛的,相信我……”渠羽眼神格外的真挚,言语慎重,并不是随便说说那般,他是认真的。
“好,我信你。”
出去后,洛无川当即便看向了自家师尊,眼睛直勾勾的,目光太过于炽热的让傅不为无法无视。
“一直看着为师作甚?”
洛无川回应着:“没什么,就是想知道,师尊和柳前辈都说了些什么。”
“一些小事罢了,何必再提。”傅不为不以为意的说着,随后走出了这间阁楼。
傅不为并没有立即带着洛无川离开,而是在这四周找了找,找一处客栈住了下去。
洛无川不知道师尊这是什么意思,但是也和师尊一起住在了这里,明明可以住柳前辈那里,为什么就是要自己单独找一处客栈住下,倒真是有些让人想不明白。
两人在二楼的客房,本以为身上银两带的足够,却没想到才带了一些,只能住一间屋子,这次,当真是失误了。
以后出门不带银两的毛病得改了。
傅不为此时头疼无比,两个人睡一间屋子,这怎么睡?
此时两人,一人愁,一人暗暗窃喜。
不过洛无川隐藏的很好,并没有表露在外。
洛无川稍微往前走了走,坐在了傅不为的对面,看着师尊此时有些不知所措的模样,抿了抿唇:“师尊。”
“只有一张床,晚上我们怎么睡?”
竟然知道,以后就得多带银两出门,不能只靠着自己这个师尊。
是说你睡,还是……
想了好一会儿,傅不为终于是出了声:“随你……”
洛无川属实是没想到是这样,有些许的呆愣:“随我?”
傅不为嗯了一声,并没有觉得有哪里不妥,甚至还觉得很好。
“既然师尊说随我,那我可以和师尊一起睡吗?”一开始还有些试探的问着,可到了后面一句,脸上便出现了极其期待的神情。
傅不为看到的那一霎那,瞳孔剧缩,前世种种画面扑面而来,使得他头痛欲裂,皱起了眉头。
洛无川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以为是自己过于得寸进尺,冒犯了师尊,连忙开始说道:“我,我只是一时口快,没有那个意思的师尊,我!”
可还不等洛无川说完,傅不为便摆了摆手:“不用解释。”
傅不为并不是生气了,只是那一瞬间他不想听,越听头便痛的越厉害。
眼前的人是洛无川,可是又不是,不是是因为他不是自己的洛无川。
两世相撞,后面不知会是怎样的场面,只希望到时不要太糟糕了。
明明是两个一样的人,傅不为却在透过眼前的人,看着洛无川,就算是两个一样的人,也会有很大的不同。
“师尊,对不起,是我唐突,不该说那句以下犯上的话,日后弟子会多加注意……”洛无川很怕,怕师尊会因为自己言语冒失,而不搭理自己,更怕师尊会与自己生疏。
明明知道师尊已经很放纵自己了,可自己还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怕是会让师尊心寒。
傅不为听后,真不知该说些什么,是说不怪他还是说他明白便好,罢了,还是不说吧。
傅不为冷冷的嗯了一声后,便没有再只言片语半句,手撑着下颌,缓慢的闭上了眼睛。
傅不为在想一些事情,关于柳元寒的,傅不为并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治好柳元寒的眼睛,也没有那么大的能耐能够让他短暂的获得光明。
自己修为虽高,但有些事情,也不是他修为高就能做到的,他们都未免太看的起自己了。
只不过他确实有办法,只是不知道能不能行。
修为灵力耗费很大,他现在的这个身子,一旦使出这法诀,怕是要修养些许时日,至少也要半个月才能好很多。
而且他的眼睛也失明了有几十年,早已经坏死……
傅不为想罢,突然睁开了眼睛,恰巧看见了洛无川手里的小动作,皱了皱眉,收了手。
“师尊……”洛无川本以为师尊这是睡着了,所以才伸出手碰了碰傅不为的手,却不曾想师尊竟然醒了,顿时将手了回来,可以说得上是极为迅速。
怎么一直做这些小动作,他都已经这么大了……怎么还和孩子似的。
“现还早,师尊要不要出去走走?”
傅不为听后,侧过了头,看向了窗棂外,天空有些许暗沉,似乎马上就要进入到了黑夜,家家户户门前的小灯笼都亮了起来,照亮着整座城池。
傅不为看了好一会儿才回过了神,看向了洛无川,思索了片刻,应道:“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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