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轿里铺了软软的红垫子,轿厢墙壁上贴了大红囍字。
师尊就坐在囍字下,微低着头,墨色的头发绕过耳后垂下来,红衣将他的肌肤衬得透白。
度渊看着他雪白的脖颈,忍不住动了动喉结,无数疯狂的想法溢出。
最后连呼吸都变得火热。
他忍不住翕动鼻翼,吸着轿子里独属于师尊的气息。
原以为再也看不到师尊穿红衣的模样,没想到今儿就和他穿了一样的喜服面对面坐着,好像真的是去成亲一般。
轿厢内的气温明显升高。
度渊喘了口气,感觉有不可名状的东西在心底疯狂抓挠,仿佛要撕破心墙跑出来。
感受到那抹怪异,身体不自觉地抖了一下。不敢再看师尊,提气压□□内的燥热,撩开绣了金边的小窗帘往外看。
冷风吹来,他才冷静些许。
要疯了。
轿子已经被抬了起来,一行人敲锣打鼓地往老城深处走。
子时刚过,大红花轿刚好停在林安府门口。
听抬轿的人高声喊道:“吉时已到,请新郎官下轿!”
澹台青怜看了度渊一眼,唇瓣微张,想嘱咐两声,但到底是什么也没说,又抿了起来。
他掀开帘子,率先走出花轿。
林安府里弥漫着一片死气,牌匾上挂着破旧的绣球花,仍然保持着二十多年前成亲时的样子。
他刚走到府邸门口,下意识收脚停了停,等度渊走过来才一起迈进去。
刚跨过门槛,澹台青怜就意识到不对,瞳孔倏地瞪圆,立刻伸手抓向旁边的人……
但还是慢了一步,指尖刚触碰到度渊的衣袖,身边的人就消失不见了。
抓了个空。
“……”
场面一转,澹台青怜被传送到了别处,周遭一片寂静,府里的怨气浓厚得连月光都透不进来。
他神色冰寒,垂下的手凝出一把长剑,横劈一刀,劈散空中的怨气。月光洒下来,他才看清周遭的环境。
面前摆着许多铺了红布的桌椅,桌上还有碗碟酒壶,应当是当年林安府宴请客人的地方。
他被当成来吃酒的客人了。
那穿着喜服的度渊呢?
澹台青怜眼眸一眯,周身泛起可怖的寒意,挥着长剑,化为一道残影在府里找人。
-
确实如他所想那般,度渊被传送去了洞房。
房中燃着一对红蜡烛,四边墙上贴着喜字,而那林菀正披着红盖头坐在床边。
“文郎,你终于来了,我等你等得好辛苦啊。”和之前听到的声音不同,面前的人透着丝丝魅意。
度渊拧眉,气劲从经脉流出,凝成一柄透明的气剑。肩上的玄天灵珠也动了起来,环绕着身体快速地转动着,画出一道道黑线。
很快,度渊便感觉到一股灵气聚在灵珠里。
他执着气剑的手一挥,灵力扫过去,掀开了林菀的盖头。
只见她面色青黑,眼睛猩红,脸上冒着浓浓的邪气。哪有之前看到的干净,简直判若两人!
“文郎……你怎么能对我出手呢?”
她站了起来,烟黑色的唇邪邪地勾起,眸中渗着杀意,不似嘴上喊得那般深情。
“林菀呢?”度渊沉声问。
“林菀?”那女鬼忽地笑了起来,尖锐的笑声在房里回荡,“我就是啊——”
她说着猛地冲了过来,利爪如钩,宛若要将度渊开膛破肚!
度渊皱眉,抬剑挡了一下。
“锵——”的一声。
气剑绕了她的利爪一圈,正要把她黑红的利爪削下来。
林菀又猛地收回了手:“你这个文郎,好生厉害!”
她吐出一口邪气,如烟雾一般消融在房间里。
蜡烛忽闪忽灭。
度渊垂着眸一动不动。
林菀笑了,以为他看不清,伸着利爪从上空杀了下来。
在那尖长发黑的指甲即将落在头上时,度渊微微动身躲开了。剑柄砸在她腰间,将她撞在地上,剑尖低着她的咽喉。
就在这时,房门倏地被推开了。
度渊侧头看过去,正好瞧见师尊因为着急而变得狠厉的五官,红衣飘飘,在夜色中,格外艳丽。
度渊心跳蓦地停顿了一下,跳得不成样。
澹台青怜也看到他了。
看到他剑指着红衣女鬼那刻,狠狠地松了口气,指尖一动,一道灵力扫了过去。
将地上的红衣女鬼捆住。
当他看到林菀那张变得青黑的脸时,眉头也拧了一下,又挥动手指,丢了个净化咒过去。
“呃啊——”
“不要——”
凄厉的惨叫顿时响起。
纯净的灵力笼罩在林菀之上,将附在她身上的恶鬼拔除了个干净。
缠绕在她脸上的邪气消失,又恢复干净的模样。
仿佛记忆丢失一般,看到面前的两人,林菀迷茫的眼神露出一丝光彩,像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
“你们来啦。”
度渊:“……”
澹台青怜:“……”
见他们神情怪异,林菀顿时有些不好意思,低下头说:“对不起,我时常会忘记一些事,你们是不是早就来了?”
澹台青怜蹙眉,挥了一道灵力过去,发现她身上竟然有两个魂魄,一个是方才那恶鬼的,一个是她自身的。
这恶鬼被净化了一半,剩一些碎末在她身体里。
想来已经在她身体寄居了许久。
意外的是……林菀自身的魂魄很完整。还以为那恶鬼是为了吞噬她,才附上她的身。
澹台青怜不懂搜魂术,只能看到表面的东西,察觉到她灵魂里刻了一道符咒,但是探不出是什么。
看来要带回仙门,让掌门看一看了。
“你的尸骨在哪?”澹台青怜问。
“尸骨?”林菀想了想,带着两人走出房间,行至院中的水池边,指着水里问,“这个吗?”
水里一片漆黑,水面上还浮着一层雾气,如若不说根本看不出水里藏了东西。
澹台青怜挥出一道灵力将水中的东西捞了出来——
赫然是一副冰棺。
林菀的尸首完好的躺在冰棺里。
冰棺底部也刻了一道符,使其肉身多年不烂。
是谁在费尽心思保护她?
看来得先查清她魂魄上的符咒是怎么一回事了。
澹台青怜沉思片刻,索性连带着冰棺一起带回了不忘仙门。
急着回去,没坐马车。
白玉车架直接变成了白玉仙车,仙鹿也恢复回原来的模样,发出一声鹿鸣,带着人飞向掌门的主殿。
冰棺由一道灵力托着,“砰”的一声,沉沉地砸在了主殿门口。
此时刚到丑时三刻。
樊胜恩正要入睡就被一声巨响吵醒,他幽怨地盯着房门。刚要发怒,忽又想到,整个不忘仙门谁敢在他房门口放肆?
不就那位吗!
匆忙咽下怒气,起床开门。
果不其然,正是消失了好几个月的不忘仙尊。
“仙尊,这是?”樊胜恩不解地看着拦在房门口的冰棺。
澹台青怜说:“探一探她的魂魄。”
樊胜恩不明所以,但还是照做了,手掌凝出灵力悬在冰棺上方。
不一会儿,他眉头皱起,良久才把手拿开:“这是两魂印。”
两魂印,顾名思义便是两个魂魄寄居在一个躯体里,一面保留善意,一面为恶魂。
恶的那一面保护善良的一面,不让其他恶鬼吞噬,也能吞噬他人不受饥饿。
能修得此邪术的人少之又少。
“可看出是何人所为?”澹台青怜问。
樊胜恩摇头:“需要一点时间。”
澹台青怜闻言转身道:“那便留在你这儿了,带她回来的本意就是为了超度。”
“如若查不出是何人所为便算了,届时去除她灵魂上的印记,送她进往生。”
说罢他便带度渊走了。
掌门只得看着他的背影应声:“是。”
……
第二天清晨,不忘仙门就迎来了太虚门的大长老。
轩辕月把他迎进主殿。
樊胜恩就坐在大殿的主位,看着来人,沉声问:“不知扶柯长老因何事而来?”
扶柯长老相当于太虚门的副掌门,有一定的职权,只对樊胜恩拱了拱手道:“昨夜有两位不忘仙门的人在我宵安城抓了个女鬼,还请掌门归还。”
昨夜,两位不忘仙门的人,女鬼……
那不就是仙尊吗?
樊胜恩眼皮一跳,仙尊也是的,怎么不事先说一声。
他轻咳两下,但面上的神色分毫不变。
虽说门派之间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其他门派想在别的门派地界行事,需跟其门派说一声。
但规矩也不是死的。
总不能遇到恶鬼袭击,不能反抗吧?
“昨夜虽是我们的人鲁莽了,但也是那恶鬼先动手伤了我们的人,恐怕没办法还回去。”掌门说罢,声音又沉了几分,“还请太虚门让我们自行处理。”
总而言之就是不肯放。
扶柯长老皱眉:“那女鬼对我们很重要,不忘仙门留着也无用,不如卖个交情,想必我们掌门会记在心里。”
掌门叹了口气,为难道:“不是我不想放,而是那女鬼伤的是我门派重要之人,放不得。”
“不如这样,你在我地界也抓一个回去,怎么样?”
那能一样吗?
扶柯长老抿唇,没想到堂堂修仙界第一大门派竟也耍无赖。
但他也没办法,樊胜恩不放人,他总不能硬抢。
罢了,只能先回去跟掌门通禀一声。
剩下的事让他自己处理。
扶柯脸色沉沉地走了。
当晚,子时。
樊胜恩就听轩辕月来报:“冰棺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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