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临,街上人潮涌动,街边小贩大声叫卖,来来往往的人群有凡人有修士,各不相同,却浑然相合。
还未踏入院落的大门,小贩的吆喝声就引起了云寂的注意,他好奇的道:“师尊,今天是什么特殊的日子吗?”
闻言扶卿望去,却见路边的的小摊上挂满了大大小小的心缘灯和面具。
“是心缘节。”扶卿拉着云寂来到一个小摊前,拿起了两个面具道:“多少钱?”
小贩连忙道:“十文钱。”
付过钱,扶卿把手里的面具给云寂一个道:“走,我们去看看。”
云寂望着他白皙修长的手指,抿了抿唇接过面具带上。
黑色的猫猫面具扣在云寂的脸上,就好像他真的变成了一只小黑猫一样,扶卿眉眼如画,笑意盈然,上手捏了一下面具上的猫耳朵。
然后反手将另一个面具戴在脸上,一只白色的猫猫映入云寂眼帘。
“来。”扶卿笑着伸出手。
苍白的带着些薄茧的手慢慢搭在在玉白色的掌心,两只猫猫顺着人潮,渐渐融入其中。
“心缘节,在修真界代代相传,这天夜晚,无论修士还是凡人都会走出来,带上面具,寻找自己心仪的人。”
“传言,真正有缘的人会戴着相同的面具,拿着同样的心缘灯,在心缘湖升起的相思桥上相遇,一起放飞心缘灯,就会永远在一起,任何事情都不能把他们分开。”
人潮涌动,小贩敞开喉咙大声吆喝,夫妻间嬉笑怒骂,孩童在一旁嬉戏玩闹,一切的一切都是如此的鲜活。
这并不是一个游戏,这是一个真实的世界。
云寂第一次清晰的认识到这一点,在这之前,世人的喜悲与他无关,除却师尊,他什么都不在乎,什么也不关注,与这真实的世界隔了一层屏障。
不曾亲自踏入,不曾真正理解,只是留在原地,冷眼旁观着。
现在,他的师尊,伸出手,一把将他拉进来。直到这一刻,他才终于踏出了那个上辈子关了他一生的卧室。
云寂转过头,面具下的嘴角终于扬起一抹浅笑,不是挑衅时的嗤笑,也不是搏命时僵硬扭曲的笑,弧度不大,却承载了他此刻全部的快乐。
“师尊。”
“怎么了?”扶卿低下头,看向云寂,少年人的身量在灯光下显得有些清瘦。
“幸好遇见了你。”他的声音很轻,落在扶卿耳中却意外的重。
“师尊,我们去那边看看吧。”云寂拉了拉扶卿的袖子,看着远处聚在一起的人群。
扶卿远远的看了一眼,没有回答,却拉着云寂快步走过去。
人群聚在一起,摩肩接踵,几乎没有什么缝隙,扶卿却十分有经验,拉着云寂左右闪躲,没碰到一个人,却挤到最前面。
云寂惊讶的道:“师尊,这......”
扶卿却自然的拉着他,站在前面,在他耳边小声道:“一点小把戏而已。”
清透如泉水的声线传入耳中,热气扑来,云寂的耳尖不自觉红了。
云寂觉得有些痒,不自在的揉了揉耳朵,扶卿墨色的眼瞳中闪过一抹笑意,这才看向中间。
中间摆着一个小摊,一对道侣站在摊前,女修拿起一枚漂亮的发簪道:“这个怎么卖?”
摊主笑着说:“这位仙师,这发簪不是卖的,是送的。”
“送的?”女修有些奇怪的问。
“是这样的,需要二位做一个需要默契的小游戏。”摊主拿出一叠纸来,道:“这些纸上写着一些物品的名称,你们一位看过纸上的物品名称之后,再通过动作表现出来,另一位则要通过对方的动作来猜是什么物品,可以适当言语提醒,但不能涉及到物品名称。”
“答对五个,这簪子就是您的了。”
“这倒是有意思。”那女修露出一个不怀好意的笑来,说:“我来做动作,你来猜,猜错了,今晚你就滚出去睡。”
那男修一听,连立刻垮了下来。
“第一个。”小贩说着,把纸递过去。
女修看过,立刻作了一个梳头的动作。
男修聚精会神的看了片刻,最后露出一个迷惑的表情。
女修恨铁不成钢的说:“笨死了!看我的手!我用的是什么?”
“木梳!”男修露出一个恍然大悟的表情,连忙道。
紧接着第二个,女修做了一个挥剑的动作,这次男修快速反应过来了,连忙说:“灵剑!”
......
眨眼间,十样东西猜完了,刚巧够五个,女修拿到了想要的发簪,却依旧很不满意。
她拽着男修的耳朵,叉着腰,絮絮叨叨的说:“好你个剑来,你真不亏叫剑来,跟剑有关系的你张口就来。”
“其他的你是一点也不知道。”
“哎!我的小祖宗!我不是猜够了五个吗?”
“哈!差一点就不够了!”
“说!在你心里我重要,还是你的剑重要!”两人已经走远了,可女修的声音依旧没有停下来。
“我怎么就找了你这么个剑修当道侣......”
听着两人的吵闹声,周围的人发出善意的笑声。
看完热闹,扶卿却拉着云寂往人群之外走去,他脚步轻快,微风吹过扬起一缕白发,竟让他找回了一丝曾经年少轻狂时的心境。
见扶卿这般,云寂内心升起期待,快步跟着扶卿离开人群,来到心缘湖角落的一颗柳树下。
人群在街道上欢声笑语,心缘湖一片寂静,柳树的枝叶随风飞舞,不时有笑声飞来。
“师尊......”云寂刚要开口询问。
“嘘。”却见扶卿推开面上的面具,眸中似有波光粼粼,修长的食指挡在唇前,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云寂的心忽地跳了起来,频率极快,他随着他的动作,屏住呼吸。
“呯!”
“呯!呯!呯!”
大片烟火腾空而起,如同无数颗流星,拖着长长的尾巴划过夜空。
团团烟火在夜空中炸开,绚烂的光华在夜空中绽放,繁花盛开,照亮黑色的夜空,也照亮了这静谧的角落。
烟火落在如墨的眼底,映出一片花海,其中的温柔如水,仿佛顷刻间就能将他淹没,白发染上月色,随风蹭了蹭他的面颊,浅色的唇角带着清浅的笑,再温柔不过。
云寂的目光不可自制的定他身上,“立如芝兰玉树,笑若朗月入怀”在这一刻,彻底化作实质,他想,再也没有人比他更配得上这句称赞了。
扶卿目光专注,看着烟火下的云寂,此刻他不似往日的冷漠,锐利的样貌也似乎软化,露出柔软的内里,琥珀色的凤眸倒映着他的身影,目光专注,令人神驰目眩,眉心嫣红的剑炆,熠熠生辉,仿佛烙在了他心底。
在这静谧的角落,生出一股隐秘的情愫,湖面波纹流转,不时拍打着岸边,却打不断升腾而起的愉悦和难以言明的情绪。
“呼”的一下,人潮涌来湖边,就算这隐秘的角落也不能幸免。
见状云寂眉头微蹙,抬步向扶卿走去,刚一动作,身后被人撞了一下。
踉跄几步,刚要稳定身形,“吧嗒”一声,面具花掉在地上。
云寂难得有些不悦,他快速俯身捡起面具,擦去灰尘,将断了的绳子系好,重新戴回面上。
抬起头,却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跟着人群,离开了原地。
握紧面具,云寂有些茫然,视线在人海中不断穿梭,却没有看见那个熟悉的面容。
也许师尊还在原地,他想。
“快看!是相思桥!”
“相思桥升起来了!”
耳边不知是谁的声音,他脚步刚刚调转,却被汹涌的人潮簇拥着往相思桥的方向走过去。
不知不觉间就已经到了相思桥的一端,桥旁有好些摊贩,摊子上摆着各种样式的心缘灯。
见他在摊前站了许久,一个慈眉善目的摊主道:“这位公子,可要买一盏心缘灯,兴许你的缘分就在桥那头呢?”
鬼使神差的,云寂拿起一盏花纹素雅的心缘灯,正要付钱,却发现自己身上没有铜钱。
看出他的尴尬,摊主和善的道:“这盏灯就送给公子了,若是公子能找到自己的缘分,也是功德一件啊。”
云寂不自在的摸了摸手上的玉戒道:“老人家请稍等,一会儿我给您送来。”
老摊主却笑着摆摆手,没说什么。
透明的相思桥,在月光和烟火下显得如梦似幻。捧着心缘灯,跟着人群亦步亦趋,云寂心不在焉的四处看着。
行至桥中,等了许久,却依旧没能看见那个熟悉的身影。
不知为何云寂心中升起难言的落寞来,他扶着桥边,失神的望了望湖中的月影。
转身欲走,却听潺潺如溪水般轻柔的声音,流入耳中。
“风回。”
云寂浑身一震,倏尔回头,人潮汹涌中,一个人,带着白色的猫猫面具,捧着一盏一摸一样的心缘灯,站在对面,纵使人海翻涌,也没有挪动半步。
就这样,两只猫猫汇合了。
当两盏一模一样的心缘灯飞向夜空,望着远去的光亮,两只猫猫心中默默道:“愿风回(师尊),平安喜乐,岁岁常安。”......
“哎哎哎!别拦我!”千山雪戴着狐狸面具,扒在一棵柳树下,悄咪咪的偷看。
“梦儿,你看,那两个带着猫面具的像不像七弦琴和他徒弟!”千山雪一副发现秘密的模样,用折扇指着两人的方向。
秦不梦看了一眼,面不改色的道:“师尊,你看错了。”
“不可能!”千山雪反驳道:“就他们师徒俩那白毛太明显了,世上怎么会有人和他俩身量相同,连头发也都一个色的。”
说着,千山雪用扇子敲打着手心,摸样像极了瓜田里的猹:“我就说,这师徒俩相处起来怪怪的。”
“原来是这样!这扶卿可真是为老不尊,老牛吃嫩草,连自己徒弟都下手了!”
千山雪一副吃瓜吃得十分满足样子,道:“啧啧啧!难怪扶卿一上来就跟我要太清陨铁,这哪是为了徒弟,这是为了小道侣啊!”
秦不梦秀美的眉毛微皱,眼露复杂的颜色,低声道:“这时候倒是聪明起来了。”
人声过于杂乱,千山雪没听清楚,他问道:“梦儿,你刚才说了什么?”
“没什么。”秦不梦淡定的道。
“好吧。”千山雪有心上去嘲笑扶卿,但又觉得这个时候过去有些不道德。
于是道:“行了,梦儿跟为师去醉仙楼,为师要好好喝一顿。”
“不行。”秦不梦斩钉截铁的道。
“不行?”
“你是师尊,还是我是师尊?”
“不行就不行。”
“你这逆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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