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手环戴好不要摘下来,它有定位功能,小长假期间游客多,即便走散了,我也能通过这个手环找到你。”
裴低头远将手环戴在叶行止手腕上,又仔细检查一番功能可正常运行后,如此说道。
叶行止看着裴远认真的模样,一时间玩心大起,她拽着裴远的领带,轻轻下拉一点距离,使二人视线平齐,略带一点坏笑道:“小家伙,你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我忘了什么?”裴远下意识思索起来。
等等,眼前这家伙是鬼来着的吧?我怕她走丢了做什么?更何况她若是走丢了,不还正合我意吗?
反应过来这点的裴远,脑海中瞬间刷过八百条吐槽自己的弹幕。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吐槽帝吐槽的人太多,这两天疯了一样反噬他自己。以至于裴远都开始怀疑起了自己的智商来——
难不成我是个在人群中隐藏的很好的白痴?
这两天辗转反侧时,裴远将手机里保存的成绩单翻出来看了一眼又一眼,才勉强打消了的疑虑又一次占据思维高地。
“不想戴就还我!”裴远恼羞成怒地去抢叶行止腕上的手环,却被叶行止以更灵巧的动作躲开了。
“欸?班长,你也是来取材的吗?”一个戴眼镜的女孩子从街角转过,正巧碰上裴远和叶行止。
“啊,对,你也是吧。”裴远忙不迭答道。
戴眼镜的女孩子叫李桐,是裴远目前在学业上的最大竞争对手,每次考试基本都是他们俩紧咬着厮杀排名。
“这位是?”李桐问道。
她有点脸盲,两年下来,自己班同学都经常认不出来,一开始还有人觉得李桐不尊重人,直到她在开学典礼上,众目睽睽之下,将自己班主任都认错了,大家才相信竟然真的有人可以脸盲到这个地步。
所以,现在在校外碰见时,让李桐猜自己是谁,已经成为一班乐此不疲的游戏。
“她叫叶行止,是我校外的朋友。”裴远答道。
“这位是李桐,我同班同学。”
竟然还找校外的帮手,裴远你至于吗……李桐腹诽道。
小长假将至,学校布置了一项拍摄红色纪念视频的作业,每班至少需要交上两份,李桐原本打算随便拍点糊弄糊弄算了,没曾想她的竞争对手竟然如此重视。
不行,我也不能落下!
意识到这点,匆匆忙忙打过招呼后,李桐便告别二人,去呼唤她的闺蜜前来助阵了。
“我们先进去吧。”裴远没搞懂李桐突然间充满干劲的原因,又一次丈二和尚摸不到脑袋,只好先按原计划带叶行止进纪念馆。
入目,先是一抹鲜艳的红,而后褐色的枪支雕塑闯入眼帘,下方紧紧握住枪支的手,充斥着澎湃的力量感。
叶行止跟随着裴远的脚步,在纪念馆里慢慢地参观着,裴远为了完成学校布置的作业,在拍摄时,更多在考虑取景效果,以及后期该配什么文字什么的。
于是乎,看的认真的,反而成了叶行止这个异乡客。
这里的文字比当初江黎教给她的更简洁一些,有先前的底子,再加上叶行止此前无事时翻了遍字典,此时读起来这些文字也不算太过费力。
突然间,叶行止在一件血衣前停了下来。
那血衣旁的文字介绍如此写着:
江黎烈士(1916—1941)
我们无法知晓她更多的事迹,但却知道,在一九四一年,面对敌人的残酷折磨,她以二十五岁的年轻生命,守住了比生命更重要的秘密。
她悄无声息地化作星光,照亮了后来的黎明。
泪水无声落下,眼前的世界开始变得朦胧。
姐姐,是你吗……
“你是说,你来自另一个世界?”小叶行止疑惑地问道。
“是的,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突然间变成你的姐姐,按照常理来说,我已经死了。对不起,我现在也搞不清楚状况,不知道还能不能将身体还给你姐姐。”江黎充满歉意地说道。
不曾想,叶行止听了这话,反而漏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我明明都给她下毒了,她却还是醒了过来。”
江黎:……
好一个姐友妹恭!
“我们已经好几天没找到吃的了,江五想杀了我吃肉,被我听见了,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我把毒草碾碎放进了她的水壶里。”叶行止说道。
看着眼前这个小豆芽菜平静的面容,江黎顿时感觉有些难办了。这孩子的善恶观似乎已经完全麻木了,想要给掰回正道上,不是件容易事。
可若是放任这个小娃娃继续在这里游荡,江黎便也不是江黎了。
算了,慢慢教吧……
“喂,你刚刚说,你已经死了?”叶行止小心翼翼地挪动一些距离,靠近了江黎,“死了是什么感受?会比饿肚子更痛苦吗?”
江黎见叶行止情绪稳定下来,便解开了她身上束缚的绳子:“特别痛苦,像是热炭烫在伤口上,被硬生生拔去指甲,鞭子不眠不休在身上抽着一样。”
“这样啊,那我还是好好活着吧。”叶行止有些遗憾地说道。
裴远素材拍着拍着,便进入了忘我的状态,等他回过神来,哪还看的见叶行止的影子。
“我就说这手环还是很有用的吧。”裴远一边嘟嘟囔囔,一边向手机中叶行止的定位走去。
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叶行止终于出现在裴远的视野里。
看着站在展品前的叶行止,裴远突然有种很奇怪的感受,遍历词汇库后,他终于找到了最贴切他此刻感受的文字——
格格不入。
明明只有几步之遥,却仿佛彼此之间隔着万载岁月,无情的时光,在二人之间划出一条比银河更加宽阔的天堑,便是鹊桥,也无能为力。
噗,文青病又犯了,裴远摇摇脑袋,吐槽自己一句后,向前大跨一步——没鹊桥就没鹊桥呗,咱自己走过去!
待到走到面前,便迫不及待地晃起身后那并不存在的尾巴,得瑟道:“看吧,我还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没这手环,得到猴年马月才能找到你?”
没有得到回应。
裴远有些奇怪,换了个方向,站到了叶行止面前。
“不是,你咋哭了啊?”裴远有些无措地说道,“那个,我也没怪你乱走啊?不对不对,是我自己走太快了,没带好路,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你,你别哭了……”
叶行止被裴远的话逗笑了,略带哽咽地解释道:“不是因为你,我只是看到了故人的遗物,一时有些感慨罢了。”
裴远:???
“不是,姐姐,你不说你是从异世界来的吗?咋可能会在这里看到故人的遗物啊?”
这才过了多久,连自己的设定都给忘了?
在如此正气凛然的地方,叶行止都没有感到不适,裴远便已经把她划分到可以信任的好鬼那一类别了。
“她死后去到了我的世界。”叶行止如此说。
闻言,裴远低头看向了那一面文字。
半晌后,默然道:“那挺好的,不然江前辈的人生,也结束的太早了,二十五岁,才不过刚刚研究生毕业。”
叶行止突然道:“我想把这件衣服带走。”
裴远又一次怀疑起自己的耳朵。
不是,姑奶奶,你说啥?
从这里偷东西,你当是在蓝星对面的水去国啊?
瞧叶行止的模样不似开玩笑,裴远只好采用迂回劝诫法:“这个不是真品,只是后人仿制的,当时的情况下,像这类衣物不可能保存下来。”
听到眼前的只是一个赝品,叶行止的兴趣散去大半,遗憾道:“好吧,可惜了……”
你到底在可惜什么啊!裴远在心中怒吼道。
叶行止并不懂此举背后会牵扯到的相关事宜,但看着裴远扶额长叹的表情,也不由得被逗笑出声。
这般温馨的场景,被一位路人用手机永恒地记录了下来。
不过,真的是永恒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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