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如此过了两年,许镜生一直在松山待着,每日重复这枯燥无味的生活,直到谢晏和徐朝十二岁时初学基础剑法。
无论修何道,基础剑道是凌霄峰弟子的必修课程。
这天,学堂发了门派练习统一使用的剑,名为望月。是一把通体泛着银光的剑,细看还泛着丝丝缕缕的寒气,剑柄则是凌霄峰内的桃树木制成,有避邪驱鬼之效,整体锋利而不失优雅。
据说是来自极寒之地的千年墨岩锻造,能承受各种法术的攻击,极其抗造。甚至比某些剑阁的剑都好,不过锻造技术和原材料都被凌霄峰所垄断,一把残缺的望月剑在民间也能争到上千两黄金。
不过教他们基本功法不是老师,而是司辉长老座下的剑修大弟子杜之。
虽说他们入门时见过一面,不过进来后才发现杜之师兄今年也不过二十,已经到了元婴初期。
要知道,不少人修炼到二十五六岁也不过金丹初期,越往后耗费的时间便越长,许多人终其一生也才元婴期,杜之的天赋已是世间少见。
哦对,听说还是凌霄峰唯一一个修无情道的。
太上无情道,因难度太大,容易走火入魔道心破碎,许多门派都不然门下弟子修。
有的杀亲证道,有的血洗宗门。
直至当今,对无情道的记载都丢失了不少,修道者们都将之称其为最残忍最自私的大道。
逼自己丧心病狂就算了,道还易碎。后人也将它戏称为破碎道。
不过这都不是谢晏这个炼气该想的事。
整整一个下午,杜之将最基础的剑法招式交给他们,并嘱咐他们回去勤加练习。
“基础剑法修心,需摒弃杂念,一招一式都需在识海中,先有意识再有剑法。久而久之,才能与手中的望月产生联系,而后形成共鸣。”
这时有几个年纪较小的弟子初生牛犊,什么都不懂,笑嘻嘻的问:“师兄,万一我们不小心把剑折断了怎么办呀?”
杜之微微一笑:“目前为止,世上还无人能将望月折断。”
这门课本来就以练习为主,于是教完杜之就让大家都散学回去自己领悟练习。
谢晏和徐朝回到松山时才寅时,师尊不在院子里,流意也不在。
许镜生很少出门,谢晏乍一回没进门没看见师尊,心中一时落差。
怎么去哪也不告诉他?
这个想法出现在脑海里的第一刻谢晏就对自己感到震惊。
师尊去哪干嘛要和他说?万一是有重要的事呢?
谢晏摇了摇头,为自己莫名其妙的想法感到不耻,把它从自己脑袋里抛开,转身进了屋。
两个人在房间里复习了一下功课后便拿着新的望月剑在院子里练了起来。
院子上的石桌上展开着基础剑法,谢晏跟着上面所说的,再结合下午所学,沉下气来运作体内的气息,才抬手挥起了望月。
只是局限于他只在炼气期,在实施这套功法的时候总感觉隔着一层薄纱,忽远忽近,时不时在他心头挠一下,惹得人好不痛快。
谢晏费力的想要追赶,看清楚到底是什么。
“凝神,看着手中的剑。”
手背上传来冰凉的触感,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地药苦味,谢晏能感受到身后的人覆在自己的手背上,手把手教他。
从谢晏的角度,只能看到师尊纤长的手指,骨节分明,日光下的皮肤白得半透,显出淡青色的脉络。像话本中食指不沾阳春水的具象化,只有掌心侧边有个细小的红痣。
许镜生刚睡醒,此时声音带着一点暗哑,没注意到谢晏的目光,他微俯下身,像把谢晏拢在怀中,发丝自身垂下,随着动作而动。
“谢晏,不要走神。”
凝神,聚气,将体内的力量通过手中的望月挥出去。
最后一招毕,谢晏已是满天大汗。
他转头,许镜生已经松开他的手,淡笑着看向他,揶揄道:“这样很容易走火入魔。”
谢晏低低的应了一声,目光却不自觉被许镜生的手吸引了目光。
许镜生丝毫未觉,他刚睡醒,拿起那本剑法翻了翻,问道:“你们现在就学剑法了吗?”
徐朝回道:“是的师尊。”
“我看看。”
雁群没入天边茫茫云雾,院中的荷花常盛开,许镜生一身花青色衣衫,莞尔一笑,天地此刻都静了下来。
许镜生接过他们手中的望月剑,语调温缓,如三月时潺潺流水的江南。
在他们手上有些沉重的望月到许镜生手上轻得和个玩具似的。他随手掂量了一下,那剑谱都是现学的。
然后又很随意的出剑。
因为往日太不着调了,即使谢晏知道他的师尊是大乘期实力,但平日相处没有压迫感,因此对许镜生的强大没有实感。这是第一次在他面前展现真正的实力。
“它在你手中,是承你的意志。”许镜生想书中所描述的那样舞剑,一边尽量用他们能听懂的意思讲出来。
“掌控它,而不是犹豫的商量。”
他们甚至都能感觉到许镜生收敛了许多,动作不似书上的刻板复制,一招一式就好像与他一体,像一阵温和的风,没什么杀伤力。
“不要等最后那一式。”
可细看才懂这每一缕风是由亿万根针组成,抬手便是杀招。手上的剑被赋予了执剑人的意识,剑锋化为风,无形之中绞杀对方。
即使只是随便一挥,就使人遍体生寒,毫无还手之力。
而谢晏能感受到,这不过是他实力的冰山一角。
“能感受到区别吗?”许镜生收剑,理了理衣角,看向他们,“用意志练剑,而不是左观右顾。”
谢晏和徐朝一时呆愣地说不出话,站在许镜生面前,更是直观的感受到了修仙界的天壤之别。
过了一会,徐朝咽了一下,结巴开口:“太……”
咔嚓——
突然一声响,三个人一齐看过去。
望月剑断成了两截,碎片安详的躺在地上。
谢晏和徐朝:……
太震撼了。
.
第二天上学堂,周围的同门们都拿着望月剑而来,谢晏带了个包袱,引起不少人好奇。
直到进了学堂,教书先生已在台上坐好,摸着白胡子笑眯眯的看着门口。
“老师,”谢晏走到老先生面前,尽量用平淡得语气说:“我的剑碎了。”
此话一出,周围听到的学子们也惊讶的起哄。谢晏亲眼看到,老师的的手顿住了,缓缓地抬起混浊的眼睛看向他。
“你说……什么?”
周围视线都聚集过来,谢晏无奈,索性打开包袱,里面赫然是望月剑碎片!
正当大家都震惊时,包袱中的一张符飘了出来。——有人认出这是一张传讯符。
下一秒,许镜生的身影就出现在众人视线中。
他坐在院子中,目光透过传讯符的镜中看向教书先生,淡笑着道:“是我昨日不小心,还请先生带谢晏再去取一把望月。”
“如有疑问,带上符纸来找我便可。”
这下,所有人都不得不承认这个事实——还真有人能玩坏望月剑。
“谢晏。”
下午散学时,有人在学堂门口叫住了他。
谢晏回头,竟然是司辉长老。
他朝傅钰行礼,道:“司辉长老下午好。”
过了两年,变化还挺大的。傅钰心理默默地想,面上不显,从袖中拿出了一卷印有符文的竹筒给谢晏,对他说:“将这个交于你师尊,就说是故人来信。”
谢晏应下,带着竹筒上了画舫。
天色如墨,不多时便要下雨,傅钰看着画舫消失在云雾中,才收回了目光,一步一步的往回走。
松山最近传不进消息,他对许镜生这个人一点也不了解,也许是他的好友都已离世,才导致他如今的冷淡。可傅钰总觉得,他是来人间学会的喜悲……不像人。
但世上哪有这样的人的呢?即使是天上的神仙也是人修炼飞升所化。
松山的天气有些凉,许镜生在院子里掐了个明火诀对着流意丢了过去,吓得流意挥舞着它洁白的翅膀到处乱跑。
谢晏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画面,傅钰眼中冷淡的许镜生此时看流意的丑样,展颜欢笑,眉眼弯起,好似一汪明月。
谢晏一时看愣了,迟了一秒才反应过来,走上前去将竹简递给他,垂眸道:“师尊,这是司辉长老让我带给您的物件。”
“他让我转告您,这是故人来信。”
许镜生看见竹简上熟悉的符文,敛了笑意,接过,在他手上那符咒如同虚设般,直接就将竹简中的纸张取了出来。
如果谢晏看得到的话,就会发现上面的文字繁杂陌生,短短的一句,笔画少且细,不像任何一种文字。
白城禁制有异动。
看完,纸张就消失在空中。
山下的宁城下起了淅淅沥沥的雨,阴沉昏暗的乌云笼罩着大地,连绵的将空气染上潮湿。远处看,城中街道行人稀少,似是独属于这场雨的静谧。
许镜生望着这场突如其来的雨,眼中空泛,让人分辨不出他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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