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第 3 章

“怎会如此?”苏卿诺愕然,“她是怎么失踪的?”

萧然道:“坊间传闻,张家想要把她嫁给城西贾员外作第十八房小妾,她不愿意,所以趁着十五月圆之夜,主动去了太平巷,献身月下公子。”

“月下公子?”苏卿诺蹙眉,“那是什么人?”

“一个活在传闻中的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只知道,每逢初一十五月圆之夜,这位月下公子,就会一袭白衣踏月而来,在空无一人的太平巷里等待有缘人共度**。若愿意随他走,他就能满足你一个愿望。”

苏卿诺抽了抽眼角:“这么扯淡的传闻有人信?”

“自然是有啊,毕竟,许多人可是得到了实打实的好处呢。”

“什么好处?”

“家里缺钱的,不久就会莫名捡到一袋金子,从此衣食无忧;求仕途的,不久就会科举及第,有了一官半职;想要建功立业的,不久就喜获军功受到提拔。某种程度上,这位月下公子简直比菩萨还灵。”说到这里,萧然嗤笑一声,再开口时,语气便带上了一丝嘲讽和悲悯,“也是因为这样,现如今啊,这个月圆之夜,‘自愿’去太平巷的姑娘可是越来越多了呢。”

话说到这里,很多事情已然不言而喻。苏卿诺脸色瞬间凝重下来:“所以,凌琳也是这样‘自愿’去的吗?”

“十有**是。”萧然看着她的脸色,挑眉道,“我知道你在想什么,但你找不到证据的。几十年了,这些去了太平巷的姑娘,就没有一个回来过。”

“既如此,那不如,就让凌琳来破这个例吧。”苏卿诺抬眸看向萧然,道,“先生觉得呢?”

萧然挑眉,瞬间明白了苏卿诺的一箭双雕之计。

他倏然一笑,心头悲凉瞬间去了大半。

看来,似乎也没有那么物是人非嘛。

两日后,清晨。

晨光熹微,古街石板路上铺满了淡淡金辉,街道两旁的店铺尚未开门,只有几个早起妇人聚在古井边汲水。

她们同往常一样互相问候,闲聊家常,乍看之下,一切似乎都在重复昨日,毫无变化。

突然,有个眼尖的胖妇人瞧见,不远处空旷的街道上,有一白衣女子缓缓走过。

那女子看上去很是狼狈,蓬头垢面,白衣脏乱,又破又旧,也不知道穿了多久没换洗过。

那胖妇人挤了挤一旁同伴的肩膀,抬手指了指那白衣女子,面露嫌弃,语气调笑:“瞧瞧,这谁家丫头啊,大清早这幅德行,莫不是半夜出去给人欺负了?”

她这么一说,旁边的几个妇人登时也来了兴趣。她们凑上前来,顺着胖妇人手指的方向望去,在看到那抹狼狈身影后,都不约而同捂着嘴,发出嗤嗤笑声。

“诶,我怎么觉得这背影看上去有些眼熟呢?”一个妇人突然开口,问身旁同伴道,“你们有没有觉得,这看着有点像张家那个外甥女?”

“不会吧,张家那个外甥女不是已经被送出去了吗?我记得他家那个大儿子还因此得了个校尉呢。”

“可是这衣服、这身量真的好像啊。诶,不会是那丫头自己跑回来了吧?”

这话一出,几人瞬间静了片刻,再看向白衣女子时,眼神里不约而同都带了几分惊恐和警惕。

有心细的妇人瞅了眼白衣女子的行进方向,突然惊呼出声:“哎呀,那不是去听雨客栈的路吗?”

“听雨客栈?那个外乡人开的破败客栈?”

“你可别小看那个外乡人呀,我听我男人说,那外乡人是尚都来的,从前在朝中那可是手握实权的重臣。还有人说他其实是个仙人,活了好几百岁了。”

“这么神?”

“不然你以为咱们县太爷怎么对他毕恭毕敬的?等等,要是那丫头说动他帮忙……我天,咱们县这事,不会要给捅到尚都去吧?”

“那不行!决不能让那丫头得逞!”胖妇人眼露凶光,显然她在这群妇人里颇有话语权。她紧了紧手中的桶,对其他人道,“趁着客栈现在还没开门,我们一起把她弄走!”

此话一出,众人再也顾不上汲水了,她们放下桶,杀气腾腾追着白衣女子而去。

白衣女子明显受过重伤,步履蹒跚,一步三晃。就这一副随时随地要昏死过去的模样,哪里是那几个强壮妇人的对手?

便见几个妇人健步如飞,眼见着就要赶上白衣女子的步伐了。

便在这时,街道尽头的听雨客栈大门突然从里头打开了。

一个潇洒儒雅的年轻人从里头伸着懒腰走了出来。

几个妇人见状,从善如流,像是说好了似的,掉头转身,装作无辜路人,匆匆四散离开。

于是,当萧然走到客栈门口时,面前也就站着一位浑身狼狈的白衣女子。

“你是?”萧然疑惑开口。

女子扑通一声跪下,对着萧然就是不住磕头,声音沙哑哽咽恳求道:“学生凌琳,曾于西郊学院受教于先生,现为人所害,无处伸冤,恳请先生为我做主。”

萧然蹙眉,半晌没有说话,而凌琳也就维持着不断叩首的姿态,跪在原地,不依不饶。

许久,萧然才像是妥协了一般,冷淡道:“进来说吧。”

凌琳这才停下了叩首,撑着身子站起身,随着萧然走进了客栈。

躲在墙角阴影里的妇人们见到这场景,本就苍白的脸色更加难看。

“这可怎么办呐?”

“这势头,那小贱蹄子是要把事情说出去了!”

“先通知县太爷吧,”胖妇人盯着紧闭的客栈大门,细眉紧拧,满面愁容,一双圆眼渐露凶光,“实在不行,就连那外乡人一道……”

她说着,对着同伴哗啦了一下脖子,几人立马点头附和。

“那我去官府,通知县太爷。”

“那我去通知街坊邻居们,大伙一起盯着这客栈,在官老爷们来之前,决不让里面任何一个人,走出这客栈!”

几个人分工完毕,当即散开,或往家中,或往县衙,快步奔去。

不出半个时辰,张家外甥女凌琳从月下公子那里回来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街头巷尾每一个角落。

住在客栈附近的人家,自发性地从家里一切能够看到客栈的地方,监视着客栈。奈何自打凌琳随着萧然进入客栈后,客栈大门一直紧闭,谁也不知道里头发生了什么,谁也不知道凌琳又和萧然说了什么。

这种未知的煎熬,无形间将时间拉得很长。

就在大家耐心几近告罄时,一队衙差终于姗姗来迟。

为首的是一个肥头大耳的捕快,他满脸横肉,一脸凶相,一眼便知不是善茬。

他在客栈门口站定,右手一抬,十几个衙差便冲上前去,踹开了客栈大门。

衙差们鱼贯而入,把整个大堂连同大堂中坐着的一男一女围了个严严实实。

男的自然是这听雨客栈的老板萧然,而女的则是这大清早引得一番骚乱的白衣女子凌琳。

凌琳见到他们,明显瑟缩了一下,她向着萧然的方向挪了挪,脏兮兮的小手紧紧攥住了萧然的袖子。

萧然低头,看着映天碧水般的浅蓝袖子,沾上女子指甲缝里不知明的黑渍,表情一瞬间复杂无比。

但他强忍着没发作,微微抬头,摇着扇子看向领头的捕快,冷声问道:“吴捕快,这大清早你带这么多人来我听雨客栈,砸店吗?”

“萧先生见谅,”肥头大耳的吴捕快对着萧然抱拳,恭敬道,“我等接到百姓举报,说有一名杀人犯逃进了先生的听雨客栈。杀人犯凶狠,县太爷担心伤了先生贵体,故而令我等前来,将其拿下。”

“杀人犯?”萧然一合折扇,指了指身旁蓬头垢面的凌琳,笑了,“就她?”

“就她。”吴捕快说完,自己都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奈何他此番带着任务前来,也只能继续依葫芦画瓢道,“萧先生,卑职临行前,县太爷托我给您捎句话。他说,您是仙人,仙人不染凡尘事,此间种种,皆为我们俗人俗世之杂事。还请先生行个方便。”

他说着,对着萧然又是一抱拳,态度较之前更加恭敬。

凌琳紧张地盯着萧然。可惜那张英俊的脸上无波无澜,看不出半分情绪。

她忍不住又攥紧了萧然的衣袖,仿佛只要抓紧这衣袖,就能抓住活下去的希望。

片刻的死寂后,萧然突然笑了起来:“好一个仙人不染凡尘事。行吧。你们自便,别砸了我的店。”

凌琳登时脸色惨白。

“先生,你不是说会为我做主吗?你怎么能把我交出去呢?”凌琳攥紧萧然衣袖,指节用力甚至发了白,“先生,我好不容易才逃出来,我不要回去!”

“你方才没听见吗?仙人不染凡尘事。即是你们人间之俗事,于我何干啊?”

萧然站起身,便要拽回袖子,转身上楼。怎奈凌琳死死抓住他的袖子,宛如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既是仙人,为何见死不救?”凌琳急得眼泪都掉下来了,“先生,我真的不能回去,我回去我会死的!”

凄凄厉厉,泣不成声,闻着伤心,见者落泪。

可惜萧然不是普通人,他看着自己衣袖被凌琳越攥越紧,看着随着凌琳的动作,他那青烟缎衣袖上的黑渍越来越多,原本就没有多少的耐心,终于彻底告罄。

扬起折扇,干净利落一扫,衣袖应声而裂。

把衣袖当做救命稻草紧攥的凌琳在惯性的作用下,狠狠从椅子跌倒在地。

“拿下!”吴捕快干脆利索地抬手下令,数十个衙差一拥而上。

本就身受重伤的柔弱女子,哪里是这些训练有素的衙差的对手,没挣扎几下,便被狠狠按进了尘埃。

“萧然!”凌琳冲着萧然凄厉喊道,“你见死不救,你枉为仙人!”

萧然充耳不闻,淡漠转身,缓步上楼,连眼神都懒得给凌琳一个。

衙差们利索地用麻绳将凌琳捆好,就要将人拖出客栈。

便在这时,变故又生。

但见一道黑影闪过,数粒弹珠从门外直直朝着吴捕快胸口飞去。

所有人尚未回神,便听得几声巨响,肥头大耳的吴捕快竟然直接被炸得飞了起来。

温热的血喷了衙差一脸,他们还没来得及发出惨叫,便又瞧见几粒弹珠从门外飞入。

这下衙差们哪里还顾得上其他,把凌琳随意往地上一丢,尖叫着四散奔逃,生怕吴捕快的悲剧在自己身上重演。

但这一次,他们却想错了。

预料中的巨响没有出现,取而代之的,是迅速弥漫了整个大堂的浓雾。所有人都觉得眼前一片白茫茫,连在身旁的人都面目模糊。

唯有站在二楼凭栏处的萧然,瞧见,在大堂浓雾最盛之时,有一瘦小的黑衣男子,从门外匆匆而入,一把扛起了地上昏迷的女子,转身就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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