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梧手下迅速一转,那件抹胸便被他收进了法衣的广袖里,同时深吸一口气,收敛神色,尽力让自己看起来还如从前一般,顺道抬手解了梅挽庭的封印,以灵力传音提醒道:“留神你的言辞。”
灼凰幽幽转醒,只觉灵台不甚清明,就在她准备回忆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却发觉脑海中一片空白,只记得自己和师尊找到砚名仙尊之后,便去找梅挽庭,跟着闻到一股异香,然后……她就什么都不记得了。
灼凰不解抬头,正见师尊站在自己身边,依旧是那副凛若寒山,生人勿进的模样,正垂眸望着她。在他不远处,还站着个身着顺圣色长袍的少年,长得倒是俊秀,只是衣领松垮,瞧着有些不大正经。
灼凰看向青梧,不解问道:“师尊,发生何事?我这是怎么了?”
青梧回道:“你中了梅挽庭的邪术,但好在安然无恙。”
灼凰立时便想起砚名,即刻盘腿而坐,查看自己的气海。发觉除了气海内原本运转规律的灵气很乱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这才松了口气,对青梧道:“那梅挽庭呢?找到他了?”
青梧指了指一旁的那名少年,灼凰一眼看过去,神色一凛,悲天立刻从袖中飞出,梅挽庭立刻后退一步,抬手制止,喊道:“仙尊慢着!我已降!莫打!”
灼凰忙看向青梧,投去探问的目光,青梧冲她点了点头,灼凰这才收回悲天,总算是放下心来,还是得她师尊出马,才能降服这等邪修。
她没再理会梅挽庭,而是看向青梧,问道:“师尊,我晕了后发生了什么?”
青梧便道:“我用灵力护住了你,制服了他,事情已经解决。至于梅挽庭,待出去后……”
“我就跟着你们去栖梧峰!由青梧仙尊亲自看管!”梅挽庭直接抢过青梧的话。
当着灼凰的面,青梧淡然转头,但转过头后,在灼凰看不到的一侧,他怒视梅挽庭。
梅挽庭看着青梧笑笑,随后抬手,朝他转了两圈自己手中的贝壳。
青梧即刻转头,对灼凰道:“对,此人危险,还是由我亲自看管较为妥当。”
灼凰闻言了然,那倒是,无垢宗半数折损于梅挽庭之手,实不知此人还有何等手段,确实由师尊亲自看管更为妥当。
灼凰这才准备起身,怎知才刚站起来,却两腿一软,直接朝前摔了出去。
青梧下意识伸手,一把将灼凰接在怀里,与灼凰接触到的瞬间,他只觉心跳怦然而起,莫名便有一股暗流朝丹田处涌去,浑身上下一阵燥.热,跟着化入骨髓。青梧强自维持着面上的平静,竭力控制自己的气息。
灼凰却还没反应过来自己靠在青梧怀里,注意力全在自己身上。她双腿怎会这般酸软?尤其两腿内侧,酸痛不已。最让她无奈的是,私隐处,也是不大好受,怎会如此?
青梧看她神色有些不大对,尽量控制自己的语气不要有关怀的意味,淡然问道:“怎么了?”
灼凰这才发觉,自己靠在师尊怀里,自入仙道,除却曾经和妖界作战时的危机时刻,仙妖和平的这一百五十年,他们已是很久未曾这般亲近过。
但身在无情道,本就无情,靠得是男人还是女人,是人还是石头,对她而言都没有区别,她便也没觉得不好意思或须避嫌,只诚实答道:“气海内灵气很乱,还有双腿格外酸软。”
想起昨夜的动情失控,青梧唇微抿,尽量不叫愧疚之色露于眉宇,对她道:“许是梅挽庭邪法的影响,缓几日便好。”
灼凰点头,借着青梧手臂的力,摇摇摆摆的站直身子,这才看到不远处砚名的尸身,看到他胸口的剑,灼凰问道:“砚名仙尊自裁了?”
望着灼凰淡漠的神色,以及问及砚名之死时,就好似问及一件极其不要紧的事一般的语气,青梧心间忽觉刺痛。
但他又不能叫灼凰看出异样,只淡淡回了个是。
灼凰只道:“无情道仙尊道心动摇,仙界确实再难有他的容身之处,死也是不错的归宿。我们带他出去,交给无垢宗吧。”
说罢,灼凰便准备使用神境离开此地,怎知却觉气海内灵气紊乱,不太能稳住身形,青梧提醒道:“气海内灵气不稳,暂且不用法术的好,慢慢走出去。”
灼凰闻言点头,正欲迈腿,身下却疼得她倒抽一口冷气。灼凰轻轻吁气,只得对青梧道:“师尊你背我成吗?我这实在走不动。”
“噗……”一旁的梅挽庭笑出了声。现在的青梧合欢道刚成,正是最躁动难安,急需纾解之际,现在让青梧背她,岂非羊入虎口?
师徒二人齐看向梅挽庭,梅挽庭只觉后背发麻,在仙界被这对师徒同时看着,感受没比被阎王爷盯着好到哪儿去。
他忙灰溜溜的侧头,装作一副什么都没发生的模样。但还是私下向青梧传音道:“别拒绝,做你又不能做,就这点蚊子肉,别浪费了,下次你想碰她还不知要到何时。”
青梧强自装着面上神色不变,从扶住灼凰开始,他确实感觉到气海内灵气梳理的很快。而且,他们同修无情道三百余年,曾经作战时亲密接触都不曾觉得有什么,现在拒绝,着实是此地无银。
青梧俯身,一把将灼凰抱在了怀中,灼凰顺势攀住他的脖颈,手背不经意触碰到他衣领外的皮肤,灼凰神色微变,下意识瞥了他一眼,师尊身上……好烫。
灼凰悄然收回了手,可方才触到他那一瞬的感觉,却久久残留在手背上,挥之不去。
青梧抱好灼凰后,两股灵气自体内散出,一道飘至砚名身下,将他尸身托了起来,另一道则化作绳索,将梅挽庭捆了个结实。
做完这一切,他便抱着灼凰,朝溶洞外走去。
溶洞外,天已大亮。
无妄宗掌门青松,无垢宗掌门高仰止,以及各宗门仙尊及仙长之位的仙众,皆在合欢宗外凌空御云等候。
整个仙界可吐纳灵气,使用符咒者众,但得神通者,凤毛麟角。故而整个仙界,以修行者所得神通数量而定尊位。
得天眼通,能观三界万物者,为仙师;得天眼又得天耳通者,为仙长;得天眼、天耳又得神境通者,为仙尊。其余仙众,尊称一声仙君。
今日应青梧之命前来的,便是各宗门仙长以上尊位之人。各个身着华服,各色披帛皆随周身灵气徐徐浮于身后,远远看去色彩丰富绚烂却又不显杂乱,甚为壮观。
如今整个仙界,仙尊尊位的人不过十三人,但三种神通皆为二境的成就者,只有青梧一人。十三位仙尊,其中无情道占九人,如今砚名身陨道消,日后只剩下十二人。而仙长级别中,无情道亦是占大多数,无情道,确然为仙界修行最快的道心。
见他们出来,尤其灼凰还是被青梧抱着出来,除却所有无情道的仙尊及仙长外,其余人皆面露怪异之色。
其中一名无情道的仙尊见众人之色,沉声道:“大惊小怪什么,两位仙尊安然无恙的出来,便知道心未受半分损害。灼凰仙尊许是受伤,尔等莫要以凡俗之心揣摩我无情道中人。”
众人闻言面露愧疚之色,确实,对他们无情道的人而言,怀里抱得是男是女,是猫是狗又有什么区别?他们无感情牵累,从来只分析利弊,做最优选择。
同样,众人亦是见到砚名仙尊的尸身,以及被青梧捆绑带出的梅挽庭。
无情道中人皆道:“果然还得青梧仙尊亲自出手,才能降住这等邪修。”
而非无情道的人则不禁感叹落泪:“便是连砚名仙尊,此番也折损在此了吗?当真可惜,可惜……”
青梧抱着灼凰上前来,将砚名的尸身移交无垢宗掌门高仰止后,转头看向自己宗门的掌门青松,如从前般平静淡然道:“掌门师兄,合欢宗一事已了,梅挽庭我会带回栖梧峰,亲自看管。”
青梧话音落,众人不仅没有半分质疑,反而全部看向梅挽庭,各个仔细打量。这邪修竟有这般能耐,须得青梧仙尊亲自看管?
掌门青松微捋胡须,点头道:“好,若有什么需要协助之处,跟我说一声便是。”
身后已传来无垢宗高仰止掌门的哭声,念及同袍作战的那些过往,青梧心间有些酸涩,但他却不能流露分毫情绪在外。好在抱灼凰出来这一路,因同她的接触,他体内逸散又收回的灵气,此时已得以疏离大半。
青梧冲掌门微一点头,便抱着灼凰,连带梅挽庭一起,以神境回了栖梧峰。
青梧刚走,便有其他宗门无垢道心的仙长,私下问道:“你们有没有觉得,青梧仙尊看起来……好似比从前更英俊了些。”
另一仙长无比认可的点头,答道:“确实。青梧仙尊本就生得好,但是从前看青梧仙尊,只觉他丰神俊朗,凛若寒山。但今日,莫名就叫人移不开眼,忍不住想去多看他几眼。可惜修了无情道,不然仙界得有多少女弟子前仆后继的想入住栖梧峰。”
青梧直接落在灼凰房间外,将她抱进房间,平放于榻上,松开她的瞬间,他只觉心间有什么东西,似也脱手落在了灼凰榻上。
心里牵念着她,但却又不能过多表露关怀,青梧只好道:“好生休养。”
灼凰点点头,嗯了一声,目送青梧离开房间后,灼凰不由摸了摸自己手背。为何方才碰到师尊脖颈衣领处的皮肤后,那感觉到现在还记着?
灼凰莫名觉得心里有些燥,没再多想,盘腿端坐于榻上,开始调理气海内的灵气,可坐没多久,却觉身下委实不太好受,而且,她感觉好累,就好似体内灵气离开过她一般的累,干脆躺在榻上,好好休息。
青梧离开灼凰的房间后,立时抬手,给栖梧峰布下了一道强而有力的金刚界,如此这般,其余任何有天眼天耳的仙尊,都不能了知栖梧峰上的事。
栖梧峰上曾经只有无妄宗常用的结界,从未设过如此强而有力金刚界,这是第一次,各宗门仙尊自是有所察觉,但只当青梧为囚禁梅挽庭所用,并未在意。
梅挽庭还等在院中,青梧看了他一眼,只道:“随我来。”便径直朝自己房间走去,梅挽庭紧随其后。
进了青梧房间,青梧略一抬手,门便自动关闭,随后他房间又落下一道金刚界,隔绝了灼凰。
青梧这才垂眸看向梅挽庭,眸底神色森寒,冷声问道:“你随我回栖梧峰,到底有何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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