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金阙(十六)

月楼仙尊揉了揉太阳穴,才道:“这次找你是有事想问你。”

叶圆圆以为她想问她让自己带着九江城主去求援的事情,便道:“仙尊您说。”

谁知月楼仙尊低头看了看病床上的少年,问了一个完全在她意料之外的问题:“之前御仙台送消息和归一楼的唱卖会请帖来的时候,有没有提到过这个孩子的身世?”

叶圆圆一头雾水,但之前帮月楼仙尊给御仙台传寻人消息的人正是她,御仙台送来消息的那个晚上,也是她看过消息之后才让人给月楼仙尊送去的。于是她赶紧回想了一下当时那个御仙台的弟子说了什么,但记忆里似乎没有多余的信息。

“仙尊,弟子也不知。”叶圆圆想了想,道,“之前仙尊给了弟子一幅画,让御仙台按照画上的人找人;后来他们找到了人,又画了一幅肖像拿给弟子看,弟子看过之后觉得应当是师尊要找的人,便让那个御仙台弟子直接去与您汇报。她没有与您说吗?”

月楼沉默了一会儿。她想起那个时候的自己,只是急着找到他而已,别的则丝毫没问。

她按着额头,叹了口气道:“你去查查这个孩子的身世。”

叶圆圆看向病床上的少年:“仙尊……他的身世有什么问题吗?”

月楼下意识伸手挡了一下她的视线:“不是。马上要进极仙台,想起这事罢了。”

御仙台规定,在极仙台修习的弟子,必须身家清白心性纯直,且经过雁寻仙主与三尊的考验才能入道。

这一方面是因为神力的特殊性,御仙台需要保证这样的伟力不会落入恶人手中,而另一方面嘛……大家都心知肚明,极仙台的弟子,百分之九十都是世家子。

往深里说,极仙台的弟子,除却叶圆圆这样极少数因为机缘巧合入道的,其他人,多多少少都有几分姻亲关系。而这些世家子在极仙台结业后,又会进入御仙台,就如同九江城主就是从极仙台结业后去往御仙台,又由御仙台分派到九江。

简而言之,要进极仙台,还得需要一个清白的身份,叫御仙台点头才行。

是以月楼这样说,叶圆圆也没有起疑。她应下这事,月楼按着额头,又嘱咐她:“如果归一楼那边隐瞒,你就去找诛仙台的钟灼司刑。你把这事告诉他,他自然知道怎么做。”

叶圆圆一一应了,她知道月楼最信任钟灼。

把这事定下,月楼才算是松了口气,她坐在床边,想了想,又问:“方才我在水底见到了雁寻仙主,只是当时情况危急,便没有过多询问。现在我问你,仙主可知道九江发生了什么?”

叶圆圆心说终于问到正题上了,连忙道:“回来的路上,仙主交代过弟子,说是事关重大,若仙尊问起,便让弟子转告您,等此事毕了,仙主会亲自与您详谈此事。”

月楼与雁寻认识许多年,知道这是雁寻一贯的敷衍话术,一般她这样说了,要么就是不方便与月楼说,要么是她不想月楼知道的事情。倘若月楼真的去找她“详谈”,得到的也不过只有几句扯开话题后的关心罢了。

往日里月楼倒没所谓,她乐得清闲,但这次不太一样。她怎么可能放过伤了封不闻的人?

月楼若有所思,半晌对叶圆圆说:“我知晓了,之后我同仙主谈的,你先去吧。”

叶圆圆轻手轻脚地走了,只有关上门时“喀”地一声,这个房间又陷入了寂静之中。

月楼坐在床头,垂着眼,久久地凝视着床上少年的眉眼。

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冷月洒下一片霜似的白,外边的喧嚣也归于寂静,只能听到檐下的小水滴坠落的声音。

她就这样听着那些水滴砸碎在石头上的声音,忽然伸出手,微凉的手指抚上少年的右眼,那里有一颗小小的、血红的痣。

病床上的少年忽然吐出一句呓语:“不要……不……”

“不语?你醒了?”月楼又惊又喜,可俯下身去才发现他还是紧紧闭着双眼,对她的呼唤毫无反应,像是在做噩梦。“……不语?”

就在月楼以为自己听错的时候,少年却忽然挣扎起来,他身上还包着纱布,月楼不得不伸出手压住他的身体,当月楼摁住他身体的时候,奇迹般地,他忽然安静了下来。

“这是怎么了……”

可话音未落,封不闻又猛地挣扎起来!

这一次,就连月楼都差点没有按住他,她本来坐在床头,这个姿势本来就别扭,封不闻猛地一动,她差点被他甩下去,踉跄了一下,等她稳住身体再看,封不闻的额头上已经布满了汗珠,眼皮也在不安稳地颤抖着,嘴里喃喃地说着什么。

月楼无暇他顾,连忙重新站到床前,按住他的手臂,俯下身将耳朵凑到封不闻的嘴边。

这一回,她听清楚了。

他说的是:“不……不要丢下我……”

月楼一呆。这是……呓语吗?可就算是呓语,能说出这样清晰有条理的话语,而不是胡言乱语……他梦到了什么?或者说,他经历了什么?

渐渐的,封不闻的挣扎力度小了,但嘴里还在喃喃着什么,月楼坐到床沿,握住封不闻的手,用袖子擦去他额上的汗珠。

看着封不闻痛苦的表情,她到底还是放心不下,用神力化出一只纸鹤,送往楼下去找流明仙尊。

只是检查情况的话,还是没有问题的。

片刻后,流明仙尊骂骂咧咧地又上楼来了。

她把门敲得震天响:“月楼!开门!!没事就让我走有事就让我来,我是你的老妈子吗?!这次回去我一定要跟仙主告状,这回谁替你求情也没用,我……”

月楼还坐在床沿,头也没抬地打断道:“门没关。”

门外骂骂咧咧的流明猛地卡壳了。随即她“哐”一声踹开大门,一边挎着药箱走进来,一边憋屈地抓狂道:“啊啊啊!月楼我真的是讨厌死你了!”

月楼说:“今年御仙台给我门下的神石份例都给你。”

流明闭嘴了。她把药箱“哐”地一声怼在床头柜上,粗声粗气道:“出什么事情了?”

月楼首先低头认错:“你说得对,我当时不应该把你赶出去。”

她这话说得敷衍,纯属走个过场,给彼此一个台阶下,见流明也不在意,便站起身,露出自己身后的封不闻,犹豫道:“他……他好像陷入了梦魇。是因为伤的原因吗?你能看看吗?”

事关病人,流明也郑重起来。她先是检查了月楼给封不闻包扎的伤口,尚属满意,便点点头,又揭开封不闻的眼皮看过他的眼睛,最后将神力从封不闻的眼里往深处送,用神力检查他脑海中的情况。

片刻后,她陷入了沉思。

“怎么了?”月楼本来只是以防万一请她上来检查一下,但见她沉思,又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

流明摇了摇头,将手掌贴到了封不闻的额头上,直接的接触更利于神力的输送。这次她沉默了更长时间,在月楼越来越紧张的神情中,疑惑地道:“奇怪……”

“什么奇怪?”月楼立刻问。

“我看到了一些模糊的记忆碎片,但不知道为什么,那些碎片好像在褪色……”

“褪色?什么意思?”

流明又不开口了。她再次把手贴到了封不闻的额头上,仿佛确认了什么一般,道:“他的记忆在消失。等他醒来,他会失去自己所有的记忆。”

月楼一惊:“怎么会这样?!是不是在水底伤到了哪里?”

“有可能,但还得再仔细检查。”流明说,但她的表情很轻松,“不算什么大事,这种情况好治得很,药材也不难找,什么返魂草、梦中仙之类的,我药箱里就有。”

月楼这才长长得松了一口气。恰在此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检查惊动了封不闻的神志,他又突然挣扎起来,吓了两人一大跳,流明第一次见这种事,很快反应过来,和月楼一起将他按住了。

而封不闻一边挣扎,一边嘴里还唤道:“不要!不要……不要抛下我……”他喊了一个名字,但声音太含糊了,两人都没听清楚。

这次挣扎异常激烈,月楼二人花了一番功夫,最后甚至用上了神力,才让按住他,但这一次也与之前一样,没过多久,封不闻就平静下来了。

两人精疲力尽地坐在床边,面面相觑,正在这个时候,响起了一阵不合时宜地敲门声,只听叶圆圆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仙尊!您在吗?您交代弟子去查的事情,已经查到了!”

这么快?!月楼也是一愣,但随即她想到了封不闻的身世很可能与他在梦魇中呼喊的语句有关,随即让流明在屋内看候封不闻,自己则大步走向门外。

门外,叶圆圆手里拿着两封信,见月楼仙尊出来了,便将那信封给她:“仙尊,弟子去信给归一楼和御仙台,两边都没有隐瞒,很快给了弟子一封回信,弟子看过了,这两封信上面的内容是一样的,看来没有问题。”

月楼打开信,两封信的内容的确是相同的,只有一些细节的差异,加起来约莫几千字。

这几千字并不长,但清晰地描述了封不闻的身世。

他是个身在西京的孤儿,父亲是西京流民区某个地下帮派的掌权人,母亲是红楼里的花魁,想尽办法怀了他父亲的孩子,以为能靠这个孩子登堂入室,可惜孩子还没出生,孩子的父亲就死在一次帮派混战之中。

月份大了,他的母亲只能将他生出来,却并不愿意养着他。他自小在红楼长大,因为无法养活自己,便只能在红楼里做些粗活脏活,也受尽了虐待,后来母亲又将他抛弃,榜上了西京城里另一个掌权人,因为那男人不待见封不闻,最后就连红楼都呆不下去,成为四处讨饭的流民。

月楼看完信,将信封折好,站在门前发起呆来。

过了一会儿,她反身走入门里,看到流明将药箱打开,把需要的药材排开放在桌子上,病床上,封不闻虽然没有再挣扎了,但嘴里的呓语始终没有停止过,他痛苦的道:

“不要抛弃我……”

月楼看着流明,忽然道:“如果……放弃治疗,不要这些记忆,会对他的身体有伤害吗?”

身世当然都是封小狗随便给自己编的啦(。)没想到最后坑死了自己

月楼:被妈妈抛弃,好可怜……(怜爱)

没想到抛弃他的人是自己hhhhhhh超级加辈了属于是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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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金阙(十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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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尊又在找替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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