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离欣慰的看着殷念离，少年人的眉眼像极了他的母亲，也如他的母亲一般处事果断。
“每一代接受魔尊这个位置的人，不管是不是自愿，都会被迫受到那所谓魔印的约束。而受到约束的人无法破坏魔印，甚至……”玄离抬起手，刚才的打斗中他的衣袖破开了一个口子，此刻透过破口处能看到红色荆棘般的痕迹。
“我们连想要破坏的心思都不能有。”
殷念离神色复杂的看着面前这个男人，照对方所说的情况来看，魔尊这个位置哪里值得人人趋之若鹜，根本就是枷锁。
“是谁？或者说，他们是谁？”殷念离只是简单问道，但玄离能明白他想问的是什么。
历代魔尊都是魔界的最强者，就算一时被束缚，也不可能就那么乖乖认命，肯定都会想法子解决，但能代代相传到现在，依旧让所有人认为魔印是魔尊的荣耀。显然易见，之前的无数代魔尊都失败了。
那么，这个魔印，是谁……或者是哪些人用来控制魔界的呢？
并且，目的是什么呢？
“用这来控制魔界的，是上界那帮家伙。”玄离看着殷念离听到上界后猛然骤缩的瞳孔，再一次重复道。“就是那修真界人人向往飞升的那个上界。”
“为什么？”殷念离忍不住问道，他还记得自己在第一世的时候成功飞升后到上界后，虽说是被排挤算计看不起，甚至被算计身陨，但却没听到过这件事的半点风声。
“为了……”玄离接下来解释的话刚刚开了个头，就突然住了嘴，神色凝重的抬起头。
“没想到他们发现的这么快，没办法了。”
玄离猛地抓住殷念离的手腕，力道大的殷念离眉间都是一紧。
一道道暗红色的光晕自玄离的手上向殷念离身上蔓延，殷念离只觉得如同被什么束缚住了一般，浑身动弹不得。他的脖颈处也隐隐约约有同玄离身上一般无二的痕迹产生。
“我尽力了，希望能骗过他们吧。”
玄离收回手，面色变得苍白无比。他说完这句话就捂住嘴呛咳了两声，整个人都有几分摇摇欲坠。
殷念离下意识想要扶起他，却被他挥开。
“拿起你的剑。”玄离抬手将剑对准了殷念离。“我们还没分出胜负。”
随着他这句话落下，原本笼罩二人的结界消失，他们的身形再一次暴露在众人眼中。
其他人不会知道他们在结界里都谈论了什么，见二人出来一副还未分出胜负的样子，他们都沸腾了，所有人的目光都紧紧盯住了他们。
殷念离甚至能察觉到有几道目光显得格外突兀，但与其他人不同，他能感觉到对方充满了恶意。
“来吧，让我们用生死，来决胜负吧。”
殷念离缓缓举起剑，他知道玄离的话就是让他动手杀了自己。
他不清楚玄离刚才对自己做了什么，但显然对他的影响不小，此刻玄离拿着剑的手都在细微的颤抖着。
可殷念离知道自己不会停手，不论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用暗含期待的眼神注视着自己的玄离。
一切都发生在电关火石之间，殷念离手中的剑已经贯穿了玄离的心口，而玄离的剑则擦过了他的右眼下方，一道血痕出现，缓缓渗出并滚落的血珠就犹如他泣出的血泪一般。
“辛苦了。”
殷念离借着身位，贴着玄离的耳边说道。
玄离唇边挂上了一抹极浅的笑意，释然的、轻松的。华岚的死让他如行尸走肉般只余一个躯壳顶着魔尊的身份勉强硬撑着。
而现在，濒临死亡让他的眼前逐渐模糊，他仿佛再一次看到了年轻时的殷华岚，正一脸笑意的伸出手问他，要不要跟她一起走。
“好……”他听到自己发自内心的应了一声，拉住了对方伸过来的手，满足的合上了双眼。
殷念离沉默着，将玄离已经瘫软下来的身体撑住。他并没有选择拔出剑，而是直接掐诀引火，魔界的火是黑色的，玄离的身影渐渐消失在火焰的包裹下，像是再没存在过。
那一刻，不论是原本就属于殷念离这边的，还是为老魔尊玄离而战的。此刻的他们无一例外全都放下了武器，单膝跪地，向他们新的魔尊，魔界新的王献上敬意。
殷念离面无表情的将剑举起，他的额间，同魔印飞龙形象相似的一抹红印悄无声息的出现，而他却似毫无察觉。
季时清同样看着这一幕，他说不上自己现在的心情，玄离揭露出的隐秘对他来说冲击不小。
他现在开始怀疑，自己真的只是被系统随机选中的幸运儿吗？他所看到的，他所了解的，都跟系统跟他说的大相径庭。
他开始怀疑，系统说的真的是绝对的吗？如果真的就是飞升就是结束，那么他所见证的第一世殷念离的飞升又是怎么回事？
季时清只觉得一切的一切都像一局庞大的棋，而他只是入局而不自知的一枚棋子。
他心里渐渐涌起焦躁与不安，不知全貌的迷茫和知晓自己只能随波逐流的焦躁让他难得的烦躁。
我真的能完成所谓的任务吗？我还能回到我原本的世界吗？系统……真的就是好的吗？
一个个问题涌上心头，季时清同样没有察觉到，自己双目也渐渐泛起红光。
“静”
“平”
两声响起，季时清只觉得原本在不停翻涌的思绪一滞，原本的焦躁像是被什么力量抚平了一般，他重新冷静了下来。
他的面前，与他样貌相同的男人再一次出现。此刻正看向他，刚刚的‘静’‘平’二字就是对方说的。
“你到底是谁？”季时清下意识问道。
但对方显然没有回答的意思，他抬手对着外面一指，季时清下意识看去，就见原本的视角再次变化。
一片刀光剑影，尸山血海。
这是……？
殷念离的身影再一次出现，但这时的他却已经是二十多岁的青年的模样，他执剑厮杀与战场之上，无数穿着不同修仙门派衣服的人前赴后继的向他扑来，被他毫不留情的斩杀。
血色迸溅在他的脸上，映衬着他眉心的魔印徽记妖异的厉害。
而殷念离脸上面无表情，不是往常的平静，而是一种失去了感情般的漠然。
“这是……第二世……”
那男人开口，在季时清循声看回来时竖起了两根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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