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等男弟子碰到沈问道桌上东西，一道红菱飞来，绑住他的手强力将其扯回原本座位上，男弟子愕然，抬头恰好和出手的红衣女子对上视线。
见是生面孔，还是一个长相妩媚带有攻击力的女人，他反手拽住红菱，挑衅道：“你又是谁，怎么，想出风头，要不要掂量掂量……”
话未尽，红菱缠住男弟子腾空而起，丢垃圾一样扔了出去。
屋内众人目瞪口呆，屋外落地声响起，有人怒吼道：“靠，不要随地乱丢垃圾，真的是要命！”
声音有些熟悉，沈问道听出是刚刚纠缠她们那人骂的。
台上动手的女人眼睛都没眨一下，站到众人面前，扬声道：“卞入桥，本月教习，我在的时间里，看不惯谁就和刚刚那个一样丢出去。”
“懂了吗？”
众人连连点头，有想要反驳的弟子，刚要说话，卞入桥的眼神就冷冽投过去，道：“你有异议？”
赵瓶打了个冷颤，但想到被扔出去的好兄弟，硬着头皮说：“卞师姐，我不服，许音又没说错，内门弟子和外门弟子本就资质不同，外门弟子前来蹭课本就不合规矩。”
卞入桥冷冷地扫了一眼屋内，道：“你们也这样想？”
众弟子低头，无人言语，但从他们神色态度上无疑展露了这一点。
“那么，你也滚出去吧。”卞入桥在赵瓶惊诧的神色中，继续道：“谁不服趁早离开，这一个月不用来听我授课。”
赵瓶急道：“凭什么！”
“凭什么？”卞如桥轻蔑笑了下，道：“宗门学堂的规矩是什么？”
“不可恶意抢夺座位，不可随意欺辱同门，不可故意顶撞师长。”卞入桥一一列举，看向赵瓶：“此三项，你和刚刚扔出去那个恰好一人占了一项呢。”
“还有，宗门没有哪一条规定不允许外门弟子来此听学，你们不想听，自然有人愿意学。”
赵瓶道：“凭什么，如此内外门有何区别！”
“区别？外门亦有筑基金丹弟子，而你虽为内门，修为不过练气五层，凭这一点，他们便有资格。”
“那她呢？”赵瓶指着安静坐在角落的沈问道，“炼气一层，凭什么和我们坐在一起？”
卞如桥勾唇，笑道：“谁告诉你她是外门弟子了？”
“她不过刚练气一层，哪里有资格进内……”赵瓶话语一顿，脸色急速变差，不敢再说下去。
他想起来了，问辞仙尊的亲传弟子一直没来过。
听说，问辞仙尊就是收了一个小姑娘为徒。
卞入桥可不管屋内人想什么，她没见过这么眼瞎的，入门行师礼虽很快，可总共不过六七十人，就算小姑娘在一排，这个人在最后一排，也不该没见过人。
竟然能完全认不出人来。
赵瓶闭嘴不言，屋内安静下来，沈问道稍稍松了口气，然后进入教学环节。
而很恰巧的，卞如桥要教她们传音。
神识传音，可用于不便说话的危急时刻。
沈问道连忙提笔，准备记下诀窍，言如雪看过来一眼，本该冷漠的脸上闪过一丝不解，沈问道冲她笑了笑，抬头目不斜视，一副认真听讲的三好学生模样。
可惜，三好学生的梦注定要破灭。
沈问道准备好的一切根本派不上用场，教习台上，只听红衣师姐匆匆而谈，“传音在于神识互通，这当中感知捕捉她人神识尤为重要。”
话落，台上女子不再启唇说话，声音却未停，“捕捉、感知、沟通，强者亦可单方面捕捉弱者传音，所以哪怕是传音也并非万无一失，这一点也非常重要。”
沈问道目瞪口呆，捏在手中的笔几经提起又放下，心中轻叹，她果然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笔记这种东西，修仙根本就不需要！
认命接受勤并不能补拙这个事实，沈问道闭眼开始感知。
她不太明白卞师姐口中的感知究竟为哪一种，只是单纯按照练气的方式，凝气全身心投入，以神识为眼，观察周围屋中所有人，沈问道不敢贸然行动，再三思索，尝试着靠近言如雪。
不知是否因为龙女血脉体质不同，她能第一时间察觉到对方身上过于冷冽的气息，险些冻到，往后缩了缩，沈问道尝试着道：“言如雪……”
她屏息，因为不知道这一句是否成功而大气不敢喘，许久后，没得到回应的沈问道有些泄气，黯然伤神时，一道声音传来，不冷不淡。
“嗯。”
沈问道睁眼，猛地朝言如雪那边看过去，眼中惊喜不减。
她传音道：“真的？”
“你可以听到——”
话没说完，沈问道脑中一疼，似乎一股电流折断刺入脑海一般，要命地疼。
“师妹！”卞入桥眨眼跨到沈问道面前，一手托住她，灵力探入，安抚其因灵气枯竭陷入混乱的识海。
刺痛感散去，沈问道渐渐平复，一脸不解看向眼前人。
卞入桥收回神识，道：“你修为太低，传音极其消耗心神修为，小师妹，不可贪多。”
沈问道疼得心有余悸，顾不上卞入桥后面一句略带使坏的提醒，连连点头。
赵瓶嘲笑的声音从另一边传过来，“就这样，她配当仙尊首徒吗？”
屋内无人附和，赵瓶自觉没趣，又怕卞入桥让他滚出去，默默噤声。
卞入桥站起来，三两步跨到教习台上，道：“好了，现在挨个传音给我，相信各位都天资聪慧，学会了这小小的传音术，从你开始。”
卞入桥指的人正是坐在沈问道身边的言如雪，言如雪闻言，神色未有变化，学堂很安静，只能听见屋外的风声，没人知道她人的传音内容是什么。
传音很快结束，几乎是被指到的顷刻间就完成了这项任务，卞入桥满意道：“不错，很好。”
说罢，又指着言如雪身侧的另外一人，道：“该你了。”
传音检验以此进行，一直到屋中所有人全部轮完。
卞入桥道：“你们很差劲。”
她语气中的嫌弃不屑丝毫不掩盖，吓得心识不坚的弟子一颤。
环顾一圈，卞入桥‘啧’了声，道：“除去今日才来学堂的沈小师妹，你们当中修为最低练气四层，最高大圆满，现在不过一个小小的传音术，竟有一大半人学不会。”
此言一出，原本就安静的学堂更加静默，到了掉根针都能听见的地步。
沈问道默默坐直，摆出一副受训模样，看着站在教习台上的卞入桥，很怕对方说出那一句话。
老师们的经典语录，你们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压下笑意，沈问道努力摆出端正姿态，好在卞入桥也没有说出这句话。
她只是冷漠扫了一眼屋中人，道：“你们这样要是敢称天才，说出去怕是要让别的宗门笑掉大牙。”
一众弟子憋红了脸，却碍于事实无法反驳，说出去丢脸的是他们，谁敢顶嘴。
“今日术法课就学到这里，下午剑术，莫要来迟。”
话落，卞入桥头也没回离了屋，只留屋中一群弟子面面相觑。
沈问道没见过一节课只讲一个知识点的老师，众人也没见过如此狂傲我行我素的教习师姐，一时屋内保持着安静，竟没一个人敢离去。
一开始就被赶出屋子的许音见人真的走了，迅速回到屋中，问道：“她怎么走了？”
“今日学了什么？”
赵瓶沉默一瞬，道：“传音术。”
“传音术，就这？”
“一半人都没学会……”赵瓶接下来这句话成功让许音闭嘴。
传音术属于基础术法，是每一个修士都该会的技能，怎么可能一半人都没学会。
这问题没人能回答，大家甚至不知道那些没学会的人究竟是谁，也不敢问出来。
沈问道埋头在纸张写了一串字，举到言如雪眼前。
[一起走吗？]
言如雪点头，她桌面很干净，和沈问道摆放一桌的纸墨笔砚不同。
沈问道正收拾着，前面小姑娘探头过来，红着脸道：“我可以一起吗？”
言如雪未答，看向沈问道，沈问道惊讶于竟然有人会跟她主动搭话，受宠若惊，她知道自己一个走后门的不受待见，也没想过一定要跟人交流，反正她哑巴，也没法跟人交流。
但是，眼前主动跟她搭话的小姑娘不像坏人，沈问道点点头。
“谢谢师妹，我收拾一下，很快！”说罢，小姑娘转过头飞快收起桌上摆开的东西，一股脑全塞进储物空间内，速度极快。
沈问道咋舌，看着自己领着多余的小布袋，突然感觉她很傻。
怪不得早上师尊看她的眼神欲言又止，她确实挺蠢的，还把储物袋当锦囊装进了布兜里！
不知道还好，现在知道了，该怎么面对她师尊。
“言如雪师妹，沈问道师妹，我叫习绪歌，药山弟子。”
沈问道点点头，回忆了一下那日大殿场景，想到曾几次为她诊病的涂羡渝，这小姑娘应当就是对方新收的亲传。
三人结伴，准备出门时，一道身影拦在门口，许音打量着沈问道，“你是问辞仙尊亲传？”
小沈：（尖叫）谁能不爱高冷龙女！！
仙尊：我不高还是不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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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传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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