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是獓的心魔幻境。
下一秒，墨九就看见獓身后当真站着个人。
那个人身形高大，红衣如血，墨发散在身后，有两绺扎成细辫子，辫发中别着不知什么动物的鳞片，银光闪闪，鳞内隐隐有树杈似的血线交错。
整个屋内的空气都因他的出现变得阴沉如浓稠的血液，令人难以呼吸。
竟连身处幻境中的墨九也受到对方的威压。
墨九还看到獓身后的影子正被这个人踩在脚底下，撕心裂肺的哀嚎挣扎着。
如果说獓的所作所为令人厌恶恐惧，那么这个人光是静静的站着，就是恐惧本身。
这个人的手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从獓的身后刺入，捏住獓胸腔的温热跳动的心脏。
“饶了我……”獓手上的剑掉落，骇得目眦欲裂。
噗！
是心脏被捏碎的声音，獓眼睛爆睁，他是一名修士，这样并不立刻致死。
“你是谁？”不想死的不明不白，连仇人的样子都没看见，獓试图转过身去看清楚那个人的脸。
咔嚓一声，獓只有脑袋转过去了，身子没有。
脑袋旋转一百八十度，却什么都没有看见，獓布满血丝的眼中充满难以置信的恨意。
墨九眼前场景倏然变成一间素净的禅房。
禅房檀香袅娜，地面用朱砂画出个巨大的锁魂阵，阵中生门放着口小棺材。
墨九直接走过去，推开棺材盖察看。
和他预想的一致，里头躺着具四五岁孩童的尸体。
尸体蓦然睁开眼：“你是谁？”
这居然也是獓？
墨九飞速后退寻好隐门，刚站定，禅房的门就被人从外面打开，十二个灰衣人分左右两排，抬进来只巨大的棺木。
在他们之后，走进来个身穿金色圆月银衫，头上戴着高冠的道士，道士身旁跟着个着紫狐裘大氅，头上戴着兜帽的女人。
道士是国师陆羽。
女人的着装和墨九曾经在国师府看到的那人一模一样，当时她带着两个小男孩在凉亭里玩，后来褚镇北出现，他们三人就神秘的消失掉。
“娘娘，先用这个兽人试试，兽人躯体强健，辅以炼体材料，可保□□不腐坏，只是……”
“只是什么？”
“三皇子的尸身死去多时，不能再用，三皇子的魂魄需得另寻生辰八字匹配的孩童栖身，而且他的魂灵与那恶鬼相残已久，双方均有损伤，就算换躯体也会神智混沌。”
“难道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皇后娘娘，三皇子想与体内邪灵同归于尽决心十分强烈，没有一丝回旋余地，臣用锁魂阵锁着他的散魂，才不至于魂飞魄散。”
“他为何这么狠心呐？早知道我就我就……”
“事已至此，皇后娘娘就莫要追悔，幸好二皇子保下来了。”
“是啊，还好镇儿没那么激烈，他们都是性格温顺的好孩子。”
墨九攥紧拳头。
原来，当初在国师府看到的母子三人，就是邵皇后和她的两个“亲生”孩子。
獓便是被唤来‘降生’在三皇子褚胤轩身上的恶灵，一个以□□虐杀他人为乐，靠吞噬他人魂灵修炼的邪恶之人。
那么在褚镇北体内的，又是什么样的恶灵？
墨九想起褚镇北在柴房说的话，美好之下必然藏着另一副邪恶的面孔。
哼，自己心里藏着恶魔，却将林霁雪那般美好的女子摧残撕碎，可恨至极！
轰隆！
耳边蓦地一声巨响，大地震颤，眼前的禅房顷刻坍塌，墨九心中一凛，糟糕，破阵了！
短暂黑暗过后，烟尘逐渐散开，一道巨影猝然向他扑来，来者速度太快，墨九还未来得及躲就已经被扑倒在地。
兽瞳淫邪嗜血，森森白牙间涎水流淌，裂开嘴巴朝他的脖子咬了下来。
墨九手腕一番，玉簪刺向獓的眼睛。
咔嚓。
是骨头碎裂的声音。
当啷。
是玉簪落地断开的碎响。
“呃！”墨九闷哼一声，手臂被獓掰断成可怕的弧度。
獓兽瞳微眯，享受着折磨人的乐趣，他左右旋钮，以各种角度想让身下的猎物发出惨叫，但他几乎把墨九整条手臂的骨头每一寸都弄碎，也没有听到什么值得兴奋的惨叫。
獓非常扫兴，也更加残忍。
他抓起墨九的另外一条胳膊，将他的手指一节节捏碎，再到手腕……
屋内没有多余的声音，只有咔咔咔，单调的骨头碎裂脆响。
直到手中的人痛昏过去，獓也没有听见他想要的，更没有从那张漂亮的脸上看到什么恐惧的表情。
作为一个NPC，墨九习惯隐忍，但并非真的不会叫痛，他只是不愿意如这个恶灵所愿而已。
石室里被折磨的安雅，幻境中的女人，他现在就和他们一样，既然注定要死，为何还要在死前满足恶魔变态的心理需求？
嘶拉！嘶拉！嘶拉！嘶拉！
红影绰绰。
墨九身上的衣服尽数被利爪撕碎，连同玉瓷般的肌肤也被尖锐的爪子划出道道伤痕。
忽然，冰冷的爪子将他的右腿整个提了起来。
这一刻，墨九就像是个破布娃娃，被顽劣的小孩折磨着，一丝反抗能力都没有。
难言的痛苦在墨九心底蔓延，他很清楚自己将要面临什么。
獓宽大的鼻翼舒展开，他感觉到这个像蜂蜜一样香甜，像牛乳一样柔滑的漂亮小东西很快就要投降了，任凭他做出再冷漠麻木的表情，可是他身体的变化是瞒不住人的。
他在轻轻的战栗，哪怕是很细微。
獓知道，自己要赢了，因为他找到了那个家伙真正害怕的东西。
不是疼痛，不是死亡，而是——
被羞辱，被侵犯。
獓将腰间的兽皮解开，耀武扬威的站在墨九的面前，让他好好欣赏接下来要得到的丰厚奖赏。
墨九闭上眼睛。
兽爪抓住男人漂亮精致的右脚踝，将人拖到屋内唯一的长桌旁边。
哗啦啦，桌上的药瓶尽数被扫到地面。
伤痕累累的躯体被放在长桌上，獓舔着舌头静静欣赏着，如同准备施展厨艺的大厨师，对着上好的食材，想着该如何烹饪，加什么调料，才让它们变得更加美味，更加可口。
就在他准备伸出手去碰触食材时，裹挟着雷霆怒火的霜寒剑气破门而入，苍青巨龙咆哮着利爪刷拉划在他的脖颈，撕开三道深而长的血沟。
獓怒吼，暴然转身，顷刻一道玄影如同箭矢迎面而来。
扑哧！苍青剑刃没入獓的胸腔。
金色的兽瞳微缩，巨口裂至耳根，露出四排尖牙，像是在对不速之客说：“你以为，这样就能杀得了我吗？”
苍青长剑震颤。
獓探出巨爪，朝来人的心口掏去。
那人显然没有料到，受了两剑的异兽毫无颓势，反倒更加悍然。
褚苍知拔剑后撤，仍是晚了，尖锐的兽爪刺入他的胸膛三寸。
褚苍知反应极快，几乎立刻挥剑斩向獓的手臂。
獓收爪飞起一脚踹了过去，褚苍知在獓有所动作之前早已提前预判到危险，飞速倒退。
獓身型庞大却异常灵敏，化作虚影疾追。
褚苍知身后忽然荡起波澜，身形没入其中，霎时消失不见。
獓未曾慌乱，蝙蝠鼻翼扩大，嗅闻着对方的气息。
一片空气悄然荡开水波，长剑自水波中刺出，没入獓的后背，咔嚓！是脊骨断裂的声音。
“吼！”獓发出痛苦的兽吼。
青年冷笑，双手运剑，用力向下压，咔嚓！又是一截骨头断裂。
“我不会让你死得太快。”褚苍知说完又是一压。
獓嘶吼，只是这次声音里没有痛苦，而是一种决绝的愤怒。
褚苍知脸上残忍的笑容骤然一凝。
那分明已经快被他慢慢切成两半的异兽，双臂忽地反向扭曲到身后，十爪没入他的胸膛。
褚苍知闷哼，想抽剑，却怎么都抽不出来，那头怪兽竟然疯狂挤压的自己脊骨，将他的流水剑卡在了里面。
至少在獓把他先对半撕开之前，是别想抽出剑。
巨大的头颅旋转一百八十度，对着青年裂了咧嘴，那眼神里分明写着八个字——意不意外，惊不惊喜？
紧接着獓双臂用尽全力左右分扯，意图在最短时间内将青年从胸膛处直接撕成两半。
褚苍知在剧痛中吐出口血。
獓两眼迸射出凌虐的快意，粗壮的手臂肌肉隆起，四排牙齿流着涎水和血液，“吼吼吼~~~”
咔嚓，是肋骨断裂的声音，血液自褚苍知胸前裂开的皮肉处汩汩涌出。
褚苍知面容阴戾，双手握紧剑柄，青色剑刃继续向下，咔嚓，咔嚓，一寸一寸切开獓的脊骨。
这是两个同样凶戾的人制造的一场让人见之怖恐的互相折磨，看谁拆对方的骨头拆得快，而持续下去的结果必定是两人同归于尽。
“苍知，撒剑，跑！”墨九双手无法支起身体，只能转过脑袋，双目通红的看着褚苍知。
獓的躯体不知是国师用何物所淬炼，连流水剑这样的天阶神器都无法将其劈开，更可怕的是他的修复能力，哪怕是元婴期的修士，受到这么重的伤早就丧失大半战斗力，獓的战斗力却未曾有丝毫削弱。
这是任何一个元婴期修士都无法达到的境界，褚苍知再怎么天才，到底只是个金丹期，能战到两败俱伤已经是不易。
而且，墨九注意到獓的血液流的很快，快到像是被人在往外狂抽，分明是褚苍知还在施展御水决。
褚苍知此时一心多用，灵力如开闸洪流流走，很快就会被消耗光，下场自是不必说。
看着他的胸膛已经被獓撕开肉眼可见的空隙，鲜血流淌如注，墨九只觉得心痛如刀绞，深恨自己此刻的无能。
便就在此时，一道白光自他灵台处闪出，耀目的七色灵光将一室照亮。
獓感觉到左右两边手肘处各一凉，朝两边掰的双臂竟然没有遇到任何阻力，就刷地分开。
青年却依旧完整站在他面前。
金瞳凸出，獓脸上的表情忽变，难以置信的瞪着自己被切得十分整齐的手臂横面。
竟然，竟然不是把对方撕碎，而是他自己的大臂和小臂分家了。
流水剑发出声凄厉的龙吟，狂猛的灵力爆发，一举将獓的脊骨整齐切开，高大的异兽躯体轰然倒地。
獓仍然在嘶吼着，扑腾着双臂欲要再起身。
褚苍知一脚将獓踹向上空，剑光交织成网，片刻后，巨大的骨架从空中掉落下来。
巨兽的血肉则化为细末。
青年手执苍青剑，站在血雨中，宛若从地狱爬上来的罗刹。
知知：救老婆的宗旨是不要命~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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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 第 115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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