储琉宫,南苑
“时辰到了。”宫嬷催促两名太监:“快去请公子出浴。”
太监手捧金丝绣鸳鸯毯,快步向泉池走去。
玉石砌成的泉池边上,宫女正红着脸替少年擦干身体,太监刚入内就被那白皙如玉,肌肉线条完美的身材给迷了眼。
“公子真是奴才们见的最好看的,过个几年,公子身条再抽高些,可不得把这南宫里头所有的公子都比下去。”
“说什么话呢,那一群废物连公子一根汗毛都比不上。”宫嬷的声音在外头响起。
太监连声哈腰:“是是是,今夜之后,公子必定能得公主圣宠,贵不可攀。”
“那是必然的,今夜之后,这南宫的头号红人必然是苟公子。”宫嬷得意洋洋。
太监宫女们面面相觑,还从未见过宫嬷如此看重一个新人,这定是公主的意思。
几人伺候得越发小心翼翼。
烛火明亮的南宫,太监们一如往常,红毯裹着新宠抗入雀银公主的寝殿,细心布置了桌美酒菜肴,才退出去把门关上。
约莫半炷香过去,外面传来宫嬷的声音:“雀银公主,今晚伺候的是苟公子。”
屋外安静半晌。
陡然吱呀一声,寝殿门被推开。
淡淡香味袭来。
沉香、栈香各三两,檀香、**各一两,龙脑半钱,麝香一钱,黄熟香四钱,马牙硝一钱……是男人惯用的香料,却并非来自后宫的侍宠。
雀银公主垂眸,殷红尖锐的指甲划过少年的脸颊。
少年眉眼如画,唇红齿白,白皙的肌肤被金丝绣鸳鸯毯衬得更加莹白如玉,精致的五官在柔和的烛光中显得十分温驯可爱。
他嘴唇削薄微抿,呼吸均匀,正安静的熟睡。
呵,还是第一次有人在侍寝之前就睡着。
雀银公主指尖触碰少年的睫毛,惹得它们薄翼似的轻轻颤抖。
少年呼吸频率一顿,缓缓睁开眼,迷瞪的眼眸眨了眨,终于看清楚眼前的人,飞速坐起身,脸颊就浮出两坨红霞。
“公主殿下。”清亮嗓音中带着十三四岁的少年尚存的一丝软糯。
那含羞带怯的乖巧模样,让雀银眼眸中冰冷的审视敛去大半。
“睡得可好?”她挑起少年的下颌问。
“公主……我很热。”少年微微张着唇,额角有汗珠渗出来。
为了激发侍宠们献出更多的元阳,沐浴的水中会加入一些辅助药物。
雀银公主欣赏少年姣好的面容片刻,抓住毯子边沿,随手一抖,少年就像条蚕滚了一圈又一圈,彻底露出温热美好的身体。
“倒是出乎本宫的预料。”雀银公主目光闪动着**,勾勾手:“你很好,过来。”
少年四肢着床,像只懵懂的小猫咪,含羞带怯的向她爬来,眸光迷离口中低声叫着:“公主……好热……好难受……”
圣灵殿西侧听雨阁。
乌云遮月,星光掩映。
屋内一盏孤灯摇曳,在男人消瘦的脸上投出大片黯淡的阴影。
潮湿的晚风带着夜雨的讯息,时不时撩拨他胸口几缕凌乱交缠的墨发。
分明是夏夜,男人却似是被风冻着,单薄的身体微不可察的轻轻颤抖着。
“咳咳咳……”
孙泠衍搭在藏青色毛毯上的手骨节和唇色一样惨白,骨头像是要被咳散架,一双琥珀色的淡眸却始终稳稳凝视着窗外那座灯火通明的宫殿。
“还不睡?打算就这么坐一晚上?”鸢紫推门而入,瞧他这幅模样,冷笑:“真是活该。”
回应她的是更剧烈的一阵咳嗽。
“整整两天时间,你都不肯阻拦他一句,现在又在这里瞎折腾什么?”鸢紫恼火,上前去‘哐当’把窗户关掉,撇撇嘴:“老娘最看不上你这种人。”
“我没留你。”
“诶,你这人……行吧。”鸢紫双手一推,重新把窗户打开。
风霎时灌进来,把孙泠衍吹得肺都要咳出来。
鸢紫单手叉腰,指着灯火通明处:“九阴蛊是什么东西你比谁都清楚,一个半大少年,他经得起雀银的折腾吗?那可是雌雄同体的八级比翼鸟异化人,一夜得折寿多少年啊,你忒狠的心!”
孙泠衍十指紧紧扣着毯子,呼吸沉缓,眉间紧皱,不知道是在憋着咳嗽,还是忍着什么,牙齿刺破唇瓣流出血来。
鸢紫翻了个白眼:“你就那么眼睁睁看着他被九阴蛊糟蹋,亏那孩子还左一句右一句的喊你‘哥哥’。”
哥哥
九年前在他最绝望的时候,探进洞口的小孩儿对他说:“哥哥,你没事吧,别怕,我马上来救你。”
“哥哥,你以后去哪里我都跟着你。”
“哥哥,你真好,我最喜欢哥哥了。”
“哥哥……”
“你既然已经决定好要断情绝义,摆出这幅痛不欲生的可怜模样给谁看啊?从苟不理被送去南宫,到现在已经过去两个时辰,该发生的已经发生,你就算在这里坐到圆寂了也没用。”
鸢紫悄悄烟杆,“说了会后悔你不听.......”
“够了。”孙泠衍猛然喝止。
鸢紫哼了哼,想到那少年的糟糕境遇,没有打算让他良心好过:“你早干嘛去了?褚苍知是褚苍知,他是他,你不能因为他是褚苍知的人就迁怒是吧?人家也不容易,那么小就被族人背叛,差点被烧死,既然大家好不容易凑一起,为什么不好好合计个方法,你却连一句话都不肯跟人家说,任由他落入雀银的手中,哎,造孽啊。”
她一通数落完,长吁短叹几声,竟没有听到孙泠衍的呵斥,心里觉得挺纳罕,扭过头去看他。
孙泠衍双手握紧轮椅两边,月光照亮的半边脸原本异常惨白,此刻竟然浮起异样的红晕。
屋内一声接着一声呼哧呼哧的低喘,像垂死之人想要吸进去最后一点空气。
不是的,根本不是迁怒,是害怕……
孙泠衍双手捂住口鼻,低垂下头,微微佝偻的腰像是被风压弯的枯枝,尽显颓然。
鸢紫收住话,心中生出怜悯。
“算了,就这样吧。”她叹了口气:“他顶多就是被抽走些精元,死不了人,以后不要让他再去干这种事就好了,你也别老对人家那么凶啦。”
“我…咳咳咳……”
孙泠衍胸口剧烈起伏,微微张大嘴喘着气:“累了,你出去吧,咳咳咳.......”
“哦,那你好好休息。”
鸢紫走过去帮他将轮椅推到床边,抬手去扶着他的肩膀时触手是一片透过布料传来的湿热感。
鸢紫心里一咯噔,面色骤变:“你这是毒发了?七天前不是才发作过吗?以前你不是半个月发作一次吗?”
孙泠衍额角汗水涔涔如雨下,贝齿放开唇瓣,低声道:“去关窗吧。”
鸢紫欲言又止,熟练的把卧室里的窗户都锁紧,轻手轻脚将孙泠衍安顿在床上。
孙泠衍靠在床栏,脸颊绯红,汗水顺着脸颊滑落,费力的扯过被子盖住自己的身体,哑声交代:“你替我守着,不要让其他人靠近。”
“知道了,知道了,我都晓得的。”鸢紫替他倒了杯水放在床边的矮桌上,忧心忡忡看着他道:“你这毒的发作频率怎么越来越高,你该不会是.......”
“不用担心。”孙泠衍知道她在想什么,“他们还没有死,我不会死的。”
鸢紫深深的叹了口气,“你还有什么吩咐?”
孙泠衍沉默片刻,低声嘱咐:“派人……不……你自己去……打听他的情况……”
鸢紫气翻了个白眼,“你这人啊......”
她摇摇头:“不行,我今晚要守着你。”
孙泠衍虚弱无力的手拽住她的袖口,“去,别人我不放心,你去。”
鸢紫真是又生气又为难,整座圣灵殿孙泠衍只有她一个可信的人,其他人万一乘虚而入,后果不堪设想。
“他们要我的命还不容易吗?”孙泠衍知道她关心则乱,压着一身要命的燥热,勉强道:“不用等这时候出手,你去吧,我不会有事。”
*
北境洇城
边境开战的消息早已传入国都,洇城的歌舞升平之景并未因此停止。
琴香阁中,丝竹弦乐,觥筹交错。
衣着华贵的世家公子正围坐一起,有长吁短叹人生得意须尽欢,有忧国忧民恨不能上阵杀敌,有痴男怨女玩笑相约来世再会,也有极力打探边境消息的……
伍臼踏过门槛,抬头就看到一位俊美的年轻公子坐在角落,身旁空落落的,一人自斟自饮。
“怎么不叫姑娘陪着?人生苦短,及时行乐啊,公子。” 他走过去放下剑,毫不客气的坐在对方面前。
“我此生行了不少乐。”年轻公子抬起眼眸,好看的双目露出追忆往昔的得意:“我抚过美人脊,我尝过珍兽的舌,我卧过黄金榻,我没白来这世间,只是就这么走了,不甘心。”
“生死有命富贵在天,葛公子需放下执念,方得极乐。”
桃花酒酿洒落桌面,年轻公子抬起头,看清来人的脸,霎时露出狂喜之色,扫了周围一圈,才低声音说:“乌鸠,是他派你来护送我回去的吗?长癸……不,尊上果然思虑周全。”
年轻公子正是逃走后躲藏到琴香阁里的褚镇北。
褚镇北还是太子的时候,曾和执百凌说过,如果有什么重要的事情需要见他,可以来琴香阁找人送信。
逃出猎人军团的包围后,他在这里等了两日,始终未曾见到执百凌。
难道执百凌已经被褚苍知抓住,会不会已经死了?
想到这种可能,褚镇北一向淡漠的心竟生出些不安。
他立刻将这种感觉归因于褚苍知生性狡猾,必然会在他逃回南域的路上守株待兔,自己要回魔宫,得有个能保护自己的人同行,现在缺了这么一个人,自然有些慌。
“葛公子我姓伍,单人旁一二三四五的五,不姓乌,我叫伍臼,不叫乌鸠。”来人一字一字的认真纠正。
褚镇北懒得与他纠结这点无关紧要的破事,开门见山:“你护送我到南域,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尊上,事后不会少了你好处。”
魔域物资短缺,最是见钱眼开,他逃走时尚带走些宫中的财宝,这样的提议,任何一个魔族都无法不心动。
伍臼不答反问:“我们走了执公子怎么办?”
褚镇北顿了顿,显然是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道:“他已入元婴后期,自有自保之法。”
伍臼一笑:“褚公子真是薄情寡义。”
褚镇北觉得伍臼是把自己当落平阳的犬欺,怒上眉梢,正待斥责,见伍臼眼中笑意闪烁,又觉得不太对劲,蓦然起身,唤出本命剑,目眦欲裂:“你是褚苍知?”
伍臼摇头,笑道:“不,我是伍臼。”
还记得伍臼这个名字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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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9章 第 15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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