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师略一顿，声音不自觉放低：“我娘说他受伤太重，以前的事情都记不清楚，哎，忘了就忘了吧，忘了更开心点。”
褚苍知双唇抿得很紧，紧到发白。
药师看他这样，拍拍他肩膀，感慨道：“我见过墨九以前的样子，见过他残缺不全……啧，老实说，我现在对着那画都有点瘆，可那毕竟是我母亲留给我的唯一纪念。”
话锋陡然一转，美眸冷森森投在褚苍知身上：“所以苍王，你打算怎么赔偿我的画？”
褚苍知没有回答她，像是想到什么好笑的事，大笑起来。
药师看呆。
好猖狂，不想赔偿也不用嘲笑的这么大声吧。
满室狂肆苍凉的笑声戛然而止，褚苍知幽幽问：“你想要什么赔偿？”
药师被他忽然变脸惊得失语片刻，旋即强压着兴奋的表情：“我听说大皇宫中有些上古神植的花籽，每样给我来十颗就可以，如果方便二十颗也行，当然是越多越……”
褚苍知：“一颗。”
药师瞪圆眼 ，竖起一根手指：“太太少了，不行。”
褚苍知：“上古神植的花籽宫中只有一颗。”
药师吞了口唾沫：“好，成交。”
褚苍知摇摇头：“不行。”
“你耍我？”
药师霍然暴怒，一把揪住褚苍知的衣襟，将他从床上提起来。
褚苍知不挣不动，冷幽道：“如此稀世奇珍，在皇宫里哪里能让人随便拿？我需得亲自去，但我如今出不去护山大阵。”
“你！”药师想骂，转念一想又觉得他说的有道理，将他放下：“我倒是能出去，却带不了你这个连炼气期都不到的弱鸡出去，罢了，我帮你讨通行符。”
褚苍知：“还有。”
“还有？”药师不耐烦的转身，双手叉腰，气鼓鼓瞪着他：“你怎么没完没了？”
褚苍知：“怎么找到药王？”
药王莫名其妙：“你找我娘干嘛？”
“自然有事。”
求人还一副懒得解释的高傲模样，差点没给她这圣株院的尊者气吐血。
可是想到那世上仅有一颗的上古神植花籽，如此珍稀的存在，很快就会长在她的花田里，那种喜悦是没有什么东西能替代的。
心顿时又热起来，药师深吸口气平复下怒火。
“我娘和我爹云游去了，五年前是我最后一次见到她，我不知她去了哪里，可能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哪，只能等她回来。”
褚苍知：“令堂多久会回来？”
“不知道。”药师摇头，见褚苍知脸色不好，忙补充：“你放心，只要我母上一出现，或者给我发消息，我就立马通知你！”
褚苍知沉默片刻，抬起头目光凛凛看向她：“今天这些话，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药师点头如捣蒜：“绝对，当然！”
“嗯。”褚苍知挥挥手：“去吧。”
药师步履轻盈喜滋滋飘出房门，走到庭院时脚步倏然顿住，表情逐渐凝固。
——他刚刚说什么？去吧？明明是我给了他稀世单灵根，我让他开启逆袭人生，他没跪下来痛哭流涕感激我就算了，居然还毁了我的画！他赔偿我不是理所应当的吗？怎么跟我求着他似的？老娘没有暴揍他一顿就算了，居然还去给他讨劳什子通行符？
墨九盯着满脸痛苦纠结的少女，有些好奇她在里头和褚苍知说了些什么。
方才屋内被药师设了结界，他什么都听不见，不过看这样子，褚苍知应该没吃亏。
药师此刻非常不爽，瞅着墨九就更不爽。
“喂，你徒弟毁了我母亲留给我的东西，你身为他师父，替他赔偿是不是应该的？”
墨九略一思忖，颔首：“应该，不过你差点弄死我徒弟，得先赔偿。”
药师当场炸毛：“如今他已是水系单灵根，白得姑奶奶的好处，是个人都晓得知恩图报，你咋还有脸跟我提赔偿？”
“真的？” 墨九心猛地一跳。
灵脉越纯粹越容易攀升境界，褚苍知这已经不是普通因祸得福，而是一飞冲天，这是多少修士都求不来的机缘！
墨九霎时惊喜到不能言语。
其实褚苍知能不能修行，有没有灵根都与他的任务无关，听到褚苍知能修炼他就是心中高兴。
“我是谁啊，我是天下第一药师！”药师扬起下颌，摊开手掌在他面前，不耐烦催促：“快，把通行符拿出来吧。”
墨九沉浸在褚苍知生出灵根的喜悦中，并不在意谁是天下第一药师，直接从储物戒中取出块刻着复杂金纹的红牌，递过去。
药师的手指即将碰到通行符刹那，墨九突然把将红牌收回。
疑惑道：“你自己可自由通行，要通行符做什么？”
药师怒目圆睁：“你管我！”没想到这家伙脑子不好，居然能如此谨慎。
墨九没理会她，旋踵往西霞居主屋走去。
药师握起小拳拳，再次想到独一无二的上古神植，两步追上去挡在他跟前：“让你徒弟回宫拿东西赔给我！”
墨九眸中残留的欣喜陡然消失。
药师双手叉腰：“以他现在的资质不出三年，护山大阵就困不住他，到时想跑你也拦不住，强扭的瓜不甜知道吗！”
这些话像把柴火落入墨九荒草萋萋的心田中，轰然烧起熊熊怒火。
没想到这种时候，褚苍知还想着逃走！
那他之前在无妄池所说的话，十有**都是骗自己的。
墨九额角青筋突突。
褚苍知当时真的是溺水求救？他在水中偷袭我，会不会是故意要惹怒我，或者根本就是……要杀我，只是杀不掉？
不，他没有那么傻，他根本杀不了我，他做那些事更可能是想我将他逐出师门，可为什么后来又改口？他究竟想要做什么？
墨九简单的NPC脑袋里理不出结论，最终冷冷一甩袖：“褚苍知他哪里都不能去！”
任何事情都不能阻挡NPC任务！
七个冰块大字落地，药师身后的空间骤然旋转出巨大的金色漩涡。
药师全然没有想到墨九会有这么大反应，更没想到他会突然背后出手，在被吸入瞬间只来得及高呼一声——
“我还会回来的！”
李穆给褚苍知送饭，恰巧看见突发的一幕，惊得下巴和食盒差点一齐掉下来。
……
西霞居主阁内
褚苍知靠坐在床榻，冷峻的脸朝向窗外，桃花眸中似笼罩着层凌晨的寒雾。
显然是听见墨九对药师说的话。
门咿呀推退开，墨九至榻前，斗篷中藏着的手紧紧攥着拳头。
明明气得想揍人，偏生看到褚苍知那张苍白又倔强的脸时，心里不自觉就生出丝怜悯。
这个人难道是专门来克自己的？
墨九按捺下浮躁情绪，平声问：“你真的那么想离开乌霜院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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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第 16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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