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背脊一僵,阴寒的脸忽然像被无形的线条拉扯,不受控制的抽动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再次听到这个声音!
还真是无论什么时候,听见这道声音,他的膝盖就不受控制的一软,身体下意识就要朝对方匍匐跪下。
前方绑在怨力柱上的丫头突然嗷嗷大哭:“老爹,老爹你可终于出现了,呜呜呜……我好害怕,哇~~~”
庆长癸下跪的动作顿住,不只脸抽,身上的肉都开始狂抽,两眼惊恐看向褚姗姗:“你是……你是……”
这怎么可能?
元始魔尊居然有女儿?
身后之人行走间,头发上的鳞片撞击,发出清凌凌细响。
那人开口道:“爹?你是朕的女儿?”
尽管是个怪异的自称,但的确是元始魔尊的声音,庆长癸就算是死都不会听错。
魔尊脸上表情彻底裂开,眼底霎时闪过一不做二不休的狠戾,手中一团黑雾聚起。
不料,自个儿的脖颈却先是一凉,眼前画面倾斜。
好会儿,庆长癸才想明白怎么回事。
哦,是我脖子被人拧断。
顾不得痛苦,庆长癸忙收敛起全部气息,如死人般向地上倒去。
但对方没有就此放过他,两根修长的手指毫无预兆的直接刺入他的天灵盖。
巨大的痛楚袭来,悬断在脖子上的脑袋重新睁开眼睛,猩红的双瞳充满了恐惧与仇恨。
本来已“死”掉的人头张开嘴,口中发出声绝望不甘的嘶吼,“巷涂,我侍奉你六百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为什么不给我一条活路?”
“啊啊啊!”凄厉的叫喊引得周边所有黑色怨力柱发出嗡嗡共鸣。
随着一颗黑色魔晶从断头里被取出,魔界第三任魔尊面目迅速枯萎。
巷涂抬手,一具嶙峋干尸轻飘飘倒地。
褚姗姗暗暗咋舌,乖乖,方才庆长癸应该是想要用龟息之术假死,老爹不愧是统治魔族数千年的元祖,下手真一点情面都不给。
巷涂连眼皮都没有抬,踩着尸体走到褚姗姗跟前,“你怎么弄成这样?”
褚姗姗盯着她许久未见的老爹瞧。
上千岁的人,长得还跟三十来岁似的,顶着张妖孽的脸四处欠桃花债。
她娘曾经说过,这人病了以后,去到一个岛上国家,被十几个女人跑来喊着他皇上,他就真的当自己是皇帝,留在了宫中,三宫九院,尽享齐人之福。
怎么就突然回来?病好了?
“我的女儿竟是个哑巴?” 巷涂戳了戳她脸颊。
“老爹,你可先把我放下来吧。”褚姗姗翻了个白眼:“我是不是你捡来的啊?”
“……朕也不记得。”就见方才还杀伐果断的男人摸摸下巴,满脸犹疑:“你是朕亲生的吗?为什么朕一点记忆都没有?”
褚姗姗嘴角抽了抽,看来病没好。
巷涂一挥手,绑在褚姗姗身上的锁链全部消失,他就将人拉到自己跟前,掏出药给她塞进嘴里:“罢了,既然你叫朕老爹,朕就当你是我女儿吧。”
褚姗姗一口气差点没上来。
吃了药,胸口刚没有那么疼,她立刻试探问:“老爹,你怎么想到要回来的?”
“朕的爱妃离家出走。”巷涂举目茫然四顾:“朕踏遍山河,四处寻她,你可有见过朕的爱妃?”
褚姗姗略思索,点头:“见过,就在灵虚宗。”
巷涂冷哼:“你又没见过我爱妃,你怎么知道她在哪里?想骗朕,你还太嫩了,朕不与你说话,自个玩去吧。”
褚姗姗一愣。
霍!这会脑子挺清醒的嘛~
眼前影子一晃,已空无一人。
褚姗姗赶忙对天长嚎:“喂!爹,记得去灵虚宗看看娘亲啊!”
如果不是庆长癸的尸体直挺挺倒在地上,褚姗姗真要以为方才发生的一切,是自己死前产生的幻觉。
正想着该何去何从,地面突然传出阵怪异的声响。
褚姗姗循声看去,发现竟然是从庆长癸的尸体里发出的。
就见方才庆长癸死去的地方沙土内陷出一个巨坑,从坑里探出根黑色石柱,如雨后春笋飞速向上长。
这根柱子明显比其他的黑石柱要粗很多,石柱越长越高,褚姗姗仰到脖子都酸了都没见到它停下。
艹艹艹!
这是什么新型诈尸方式?
“看那,是魔尊的怨力柱,魔尊终于死了!”
“太好了,快去占领魔宫,抢魔尊之位!”
远处有人大喊,是从魔宫外传来。
褚苍知、墨九和伍臼就是在这个时候走出法阵空间,出现在褚姗姗面前。
四人面面相觑。
“这是怎么回事?”墨九看着不断疯长的黑石柱和傻愣愣仰着脑袋的药师,一脸迷糊。
褚姗姗赶忙把这几日的事情三言两语陈述给他们听。
听说眼前的少女是巷涂的女儿,伍臼惊得下巴要掉下来,再听说她是褚苍知的侄女,伍臼下巴真掉了下来。
褚姗姗两手上下一托,‘咔嚓’给他安了回去。
空中轰然一声巨响,四人齐齐抬头望去——魔域黄蒙蒙的天空,随着新怨力柱的延伸,逐渐出现白色光面,光面在黑柱的抬升中越来越亮。
这种亮不是鼎盛的亮,是迫切,暴怒的亮,耀目的亮光之中逐渐裂开黑色蛛网细纹。
褚姗姗:“这是怎么回事?”
伍臼托住下巴:“哇哇,好,好,好像是聚灵镜要碎了......”
褚苍知:“你们有没有感觉到,周围的怨气变浓郁了?”
“很明显。”墨九感觉到周身灵力运行越来越凝滞。
褚苍知和伍臼则正好相反,尤其是纯以怨力修炼的伍臼,有魔力暴涨之势。
几人同时意识到,如果聚灵镜碎掉,怨力会泄出,充斥整个南域,甚至弥漫到北境去,届时魔族实力大涨,仙门则被压制。
眼下魔族正与仙门大战,道消魔长,大大的不妙啊。
“幸好魔族这时候还想着内斗。”伍臼苦笑,身为魔族,他也是无力吐槽。
墨九仰望天空。
聚灵镜并未立刻就破,到底是魔神之躯所化,几千年过去仍然能在遭到重击时自动修复,只是速度没有黑柱长得快,已是强弩之末。
褚苍知:“内斗会产生更多的怨力,空中的聚灵镜恐怕撑不了多久。”
“怎么办?”褚姗姗揪着头发,懊恼不已:“早知道拉着我爹,不让他走了。”
伍臼如今看褚姗姗满眼敬意:“巷前辈在的话一定有办法。”
墨九摇头:“再大的鱼也阻止不了河堤崩溃,除非他能飞升再化成一面聚灵镜,即便这样也阻止不了沉积数千年的怨力逸散。”
褚苍知摸摸下颌,道:“看来要提前把天捅破。”
“你说什么?”褚姗姗没太听清。
褚苍知手一挥,打开道水波阵门,单臂将褚姗姗拎起来往里头扔进去,嘱咐:“你去南灵国帮小苟,这里的事我和你小舅叔来处理。”
“喂喂喂,你能不能……”
看着拼命探头想出来又像只土拨鼠被褚苍知单手按进空间里的褚姗姗,墨九和伍臼陷入沉默。
空间闭合,褚苍知转身对伍臼吩咐:“你现在去暗牢将三百苍琅军放出来,趁城中乱,带着他们找到雪瑶,将城中百姓都召集起来,护送他们从‘通天路’离开。”
“可是通天路不好走,哪怕是聚灵镜碎.......”伍臼迟疑。
褚苍知:“通天路的魔罡是怨力和灵力争斗形成的,一方消失,魔罡自然就消失。”
无论灵力,还是怨力,都是浩瀚磅礴,生于天地的存在,能消失吗?
伍臼怀疑的看着褚苍知,不只是他,墨九眼里也有着疑虑。
褚苍知只催促:“万事有我,速去。”
“好。”伍臼双手一拢,郑重朝褚苍知躬身一拜,转身朝暗牢的方向去。
褚苍知凝着他的背影,回头看着自家师尊:“接下来,我需要九郎的帮忙,可能会有些困难。”
墨九微笑:“你尽管做,有师尊在。”
*
“真怪。”
褚姗姗动了动鼻子,空气里除了潮湿和一丝腐臭,还有点烧焦的味道。
看着空荡荡的大街,她怀疑自己被褚苍知胡乱丢到哪个平行小世界里。
“咔哒!”是门窗磕碰的响动。
所有人都躲在屋子里偷窥自己,可她这会儿只要屁颠屁颠跑去叫门,里面的人就会用重物从里面把门窗堵死。
这样的地方,真的是一个月前行人摩肩擦踵的阙城?
“实在不行老娘进屋揪出个人问问。”她正自言自语,就感觉到一股疾风朝自己扑来。
褚姗姗本能地甩出药葫芦格挡。
“咚”的一闷声,可以清晰判断自己砸得很准。
她抛出葫芦时没下死手,不过就算是炼气期的修士,砸断几根骨头没跑。
对方竟然连哼都没有哼一声,仅停顿半息,又继续朝她迅猛扑来。
褚姗姗余光撇去:“挖槽!啥玩意啊!”
袭击她的竟然是一团人型泡,脸上身上都是拳头大小的黄泡,破的流脓,不破的里头虫子都看得一清二楚!
褚姗姗胃酸直涌上喉头,哪里还有打架的心思,忙跃上葫芦死命逃窜。
那东西看似恶心巴拉腌臜坏了的样子,动作却很矫健,加上这里是南域,怨气会压制修士修为……褚姗姗感觉脚踝一紧,下意识低头。
“啊!”杀猪般的惨叫响彻云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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