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九震惊：“你是人贩子？”
没想到洇城最风雅的地方，竟然是个人贩子窝，广结皇亲国戚的琴阁主，是个人贩子头！
“呸，什么人贩子？有人喜欢修大道，有人热衷考功名，我嘛，生了双发现美的眼睛，这就是我来到这个世界的使命。”
左秋茗翻了个白眼：“说了你也不懂，你们这种头脑简单的生物，只需要知道，老实听我的话，就能让你每日锦衣玉食，不必躲躲藏藏颠沛流离的过日子。”
“我不需要什么锦衣玉食。”墨九身体实在难受，不再浪费时间纠缠这个没意义的问题，直奔主题：“我想知道金莲黑陶埙在哪里？”
左秋茗敲烟灰的动作一顿，盯着他若有所思：“你进入琴香阁在找的就是这个东西？”
“我有梦魇之症，想用来安神。”
墨九早已经查过金莲黑陶埙的来历，此物是用古战场的血土炼制而成，原来是件招冤魂的法器，后来被高僧刻上金莲，创造出镇魂曲，吹奏时可净化怨念，镇冤魂，定散魂。
后来曲谱丢失，剩下一个埙，便就只是安神之效。
左秋茗盯着躺在床上的墨九，犹如在看一件雕工精致的玉器出现瑕疵，惋惜不已：“梦魇之症确实麻烦，送入宫中的话，夜半惊扰贵人就不好。”
墨九几乎是哀求：“你把金莲黑陶埙卖给我吧。”
“不。”左秋茗摇摇头，抽了口旱烟，低下头凝视床上汗湿淋漓的美人。
蓝眸羽睫轻颤，如琉璃般淡色的唇上沾染了血，脆弱又美丽，有一股引人凌虐的易碎感。
面具后的眼眸中涌起血色，左秋茗红唇微张，一口白烟朝墨九喷过来。
“我要将它送给你！”
“咳咳咳咳……”墨九被呛咳，咳着咳着，辛辣的烟味奇迹般的，将他身上的热意平息下。
“你要送给我？”墨九颇感意外，刚才是他听错了吗？
“没错。”
左秋茗手指勾起他的下巴，笑容可掬的俯下身，嘴唇几乎要碰到墨九小巧的鼻尖。
“不过，我不能白送你金莲黑陶埙，需要你拿样东西来交换。”
“什么东西？”
左秋茗笑得更艳：“你得要把自己送我。”
墨九怔愣：“？”
“只要你来琴香阁，我不但把金莲黑陶埙送给你，还会帮你进宫，让你成为北冥皇的宠妃，你比邵妍那个贱人漂亮多了，我可以帮你，让你取代她的后位，不只是皇后之位，你想要的都能有，只要能够让那个贱人快点去死，我什么都能够给你！”
左秋茗提起‘邵妍’两个字，仿佛咬着这个女人的血肉在咀嚼每个字，情绪几近失控。
墨九闻言如遭雷击，双手奋力将左秋茗推开，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我为何要去做那些事情？金莲黑陶埙需要多少银两，你开个价就是，其他的休要再胡说！”
左秋茗充满仇恨的目光凝滞住。
片刻后，想明白什么，嘲讽：“你以为苍王现在宠着你，护着你，就能高枕无忧是吗？褚苍知很快就会出事，他倒了你第一时间就会被抓去充妓，到时候被卖到下贱窑子里去，日日被人凌虐至死。”
左秋茗目光灼灼压迫，脸上露出嗜血的残忍：“现在是你唯一改变命运的机会，错过了你就算再回来跪着求我，我也不会要你。”
墨九心道，这个左秋茗满委实疯魔。
既然已经知道琴香阁在此处，下次找个机会再进来探探便是，何必在这里跟他瞎扯。
“话不投机半句多，你不卖就算啦，我还有事先走。”
他扶着床沿，双脚落地，刚要站起来，就感觉脖颈被人掐住，重新按回床上。
墨九未曾料到他的出手速度竟然如此之快，直到现在他依旧没能看出左秋茗的修为。
左秋茗抚着自己的红唇：“急什么，你家王爷摔坏脑袋，一时半会醒不过来，你去了也没用。”
什么？褚苍知他受伤了？
“太子……都对他做了什么？” 墨九哑着嗓子急问。
“没什么。”左秋茗勾唇轻笑，戏弄小动物似的，揪起他银白的发丝，用这缕发丝去拍拍他的鼻子。
“他为了寻你，大闹宴会，太子好心让人将他抬上二楼来，结果他自己不消息摔下楼，摔破了脑袋晕过去，已经被送回苍王府去。”
墨九闻言脑袋轰地一下，胸腔气血翻涌。
左秋茗嘴角勾笑：“他活不了多久的，你再考虑考虑我的提议，我其实耐心不是很好，但你……”
墨九倏然眸光凌厉，飞起一脚踢在左秋茗腹部。
左秋茗被迫松开了他，脸上却并未有什么痛苦之色：“蠢蛋，别逼我把你做成傀儡。” 手中的烟杆闪速朝墨九砸下。
墨九先一步躲开，冲向桌子，手刚碰到剑，整个人就被一股巨力踢飞，狠狠撞在墙上。
他双手撑地想要跃起。
他快，左秋茗更快。
墨九后背猛地被一只脚踩住，压得他重新趴回地上。
左秋茗就像个把蝴蝶碾踩入土地的小孩，面具下的眼眶通红，周身爆发出愤世嫉俗的戾气：“敬酒不吃吃罚酒，我最讨厌不听话的安雅，连人都不是，你们到底在骄傲些什么？来人！”
从门口进来两个高大的青年，两臂肌肉虬结，手里握着棍棒和铁链，目光贪婪的搜寻着猎物。
左秋茗嘴角勾起残忍嗜血的笑：“教育他听话点，别弄伤脸。”
“阁主，省得的。”两人迫不及待地朝墨九靠近，他们最喜欢凌虐这些脆弱又漂的生物。
蓦地
“呃……”
左秋茗发出声闷哼。
两人下意识朝左秋茗看去——
只见他单手捂着胸口，鸢尾花面具下，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啖血的红唇血色褪尽。
“阁主你怎么了？”两名下属话音刚落，忽然感觉浑身血液不受控制的逆流，悉数涌向心脏处，也和左秋茗做了同样的动作。
墨九察觉到屋内气氛诡异，踩在背上的脚力道减弱，忙以最快的速度翻身而起，本以为会被攻击，却只听到几声痛苦的惨叫。
他望着屋里三人，瞳孔猝然震颤！
眼前三人面色煞白，捧着心脏，双目爆睁，七孔向外不断迸射出血，好像随时要炸开……
下一秒，嘭地一声，其中一人心口处鲜血迸溅，如同炸开团雨雾，棍棒掉落在地上。
嘭！另一个人胸腔接着炸开。
当啷铁链落地。
墨九正愣住，没来得及躲避，被血撒了个满头满脸。
他之所以那么震惊，不是因为画面血腥恐怖，而是因为这一幕与过去某个画面高度相似。
太熟悉了……就像那火鳄凰倏然口鼻耳喷出猩红血液，宛若颗火球炸开，血肉在空中绽放。
墨九摇摇头。
褚苍知他不会骗我的，他恢复修为，我当然是高兴的，他没理由要骗我。
世界上应当不只他一个水灵根，不只他一个能做到这个。
左秋茗七孔流血，捧着鼓胀如西瓜的心口，双瞳爆睁，死死盯住墨九。
忽然，他咯咯笑起来：“你有很厉害的帮手嘛，不过，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
话落，左秋茗的头从脖子上掉落到地上。
但其实这只是墨九一瞬间的错觉。
实际上，是左秋茗的身体忽然变成一摊血浆般的蠕虫，只有一颗戴着鸢尾花面具的脑袋还完好无损，虫群载着左秋茗的脑袋飞速从窗户爬了出去。
墨九扑到窗边，只来得及看到红虫爬入阴暗的沟渠里。
屋内重归宁静。
若非地上还有两具尸体，自己衣服上染着血迹，真的就像只是酒醉之后做了场噩梦。
那种东西就是红丝虫，所以他才会在左秋茗身上感觉到国师同样的气息。
他们之间是什么样的联系？
共同寄生？
墨九只觉得心里一阵闷痛，褚苍知会不会将来也变成那个可怖的样子？
方才救他的人，到底是不是褚苍知？
他用袖子擦干净脸上的血，在房间的角落里找到自己的易容物，仔细收拾了一番，才推开门走了出来。
楼下轻歌曼舞，宴席早已散去，客人换新一批。
两边都是房间，顶上还有三楼。
那个人一定就在附近，发动御水术是有范围要求的，所以左秋茗只要变幻形态，快速逃离得足够远，就能摆脱这种控制。
忽而，隔壁房间传出古怪的声音。
墨九看见门是虚掩着的，仅犹豫几秒，便走到门前，手轻轻推开。
屋内的床上，两道白晃晃的人影交叠，女人正娇喘连连，忽然发现门口站着个浑身是血的人，呆呆的朝他们看着。
“啊——”
墨九逃也似奔跑回屋，直接从窗户跳下去。
宴席早已经散去，琴香阁外马车寥寥无几，他正想着怎么回去，一辆运大米的马车从他面前经过。
“能不能送我去苍王府？我有钱，可以付酬劳。”
褚苍知给他不少零花钱，让他上街喜欢什么就自己买，但是大部分时候，他都跟褚苍知出门，这些钱用到的不多。
赶车的是个上年纪的老人，两眼浑浊，费力的瞠大眼睛：“小伙子，怎么回事啊？这么多血？”
墨九低头看衣服上的血污，飞快的编了编，开口道：“我是王府侍卫，追刺客追到这里，受伤了，请老伯好心送我回去。”
老人闻缓慢的点头：“哦哦，我正好是要送去苍王府附近，你上来吧。”
墨九找了个不打眼的角落坐里面，马车摇摇晃晃，他的酒劲上来，不知不觉睡了过去，醒来时已经到苍王府门口。
下车时给老人一锭银子，没有从大门入，走到侧墙一颗树旁边，直接从那颗树翻墙进府。
路过东苑时，墨九看见几只大缸，忽然想到刚进王府那天，冷觉他们说有人半夜用光了缸里的水，整个王府没有人察觉。
若大的王府，什么人能瞒过那个幽灵似的白衣少年的耳目呢？
他吸了口冰凉的空气，加快脚步。
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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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9章 第 69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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