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暂的欢乐之后,少年们奔赴向未知的旅程。
去往银帆的路上,他们逐渐感受到了紧张的氛围,周边的城镇都在戒严,从各个门派而来的人们一齐朝银帆而去。
到了银帆跟前,他们却不能直接进入,只能在城墙外围等着裴若生过来核实他们身份。
来的路上,常念只是心急如焚,可现在什么都不做,只是等待,竟觉得心跳比刚才更快了。
想见他,却又怕他不愿意看到自己。
等到别的门派的人都先进入城内了,裴若生才姗姗来迟,他的眉间携着化不开的愁绪,让常念忍不住想要靠近,替他做些什么。
“裴仙师。”守卫见他来了,点头打了个招呼。
裴若生从城墙上跃下,身姿矫健,却不似在暮云峰时的稳重端方。
他朝人群靠近了些,扫眼过去,一眼便看到了常念,常念虽然站在最后一排,但个头很高,一双眼睛正一瞬不瞬地看向这里。
裴若生顿时觉得有些语塞。
早上他便接到池尽溪的消息,说挑了三十个弟子过来帮忙,还说特意给他挑了个得力助手来,裴若生怎么都没想到会是常念,毕竟常念进入副峰洞窟应该还不到半个月。
他原以为可以再躲避一段时日再见常念,可……他忘记了筛选的规则之一就是各门派负责治疗和看守的人自己决定。
想到这里,裴若生忽然有些懊悔。
他移开视线,按照池尽溪给的名单一一扫过弟子们的面庞,当目光最后落在常念时,他顿时又觉得可笑。
到底有什么好怕的?
于是他自以为雄赳赳气昂昂看了常念一眼,结束了核查。
然而落在常念的眼里,却是完全不同的样子。
裴若生的目光在他脸上停留了三次,然而每次都是蜻蜓点水般一掠而过,仿佛是在故意逃避着什么。
这轻浅的接触令常念心中无处安放的兴奋熄了大半。
冷静,冷静。不能再让师尊更讨厌我了。
常念心底默念,缓缓稳住了心神。
因为裴若生还在治疗的地方轮值,所以暂时先将他们一群人带到了银帆的治疗场所。
少年们才刚到达,就直面如此糟糕混乱的场面,脸色都有些不好。
裴若生一边应对着治疗场所内不同人的请示与询问,一边跟其他门派的主事者沟通着不同事务的人手缺口,最终定好了暮云峰这些弟子的不同去向。
他按照缺口挨个点名吩咐过去,给他们安顿好了各自的任务。
最后大家各自散去,没来得及休息就投入到了各自的任务之中。
常念是最后一个离开的。
他站在原地近乎贪婪地看着裴若生,认认真真看了很久。
直到身边的人即将散尽,直到裴若生带着几个同门转身走向被寄生者,他才深吸了一口气,转身去往自己该去的地方了。
然而他不知晓的是,在他快要消失在来往的人群中时,裴若生忍不住回过头来,看向了他的背影。
裴若生能察觉到自己的慌乱,可无论怎么劝慰,都没能让自己感觉正常一点。
他看着常念消失,自嘲地摇了摇头。
“明明连话都没说一句,到底有什么好紧张的。”
-
常念被安排了守城的任务。
位置在银帆西南方向的城垣,与治疗场所几乎隔了一整个银帆城。
由于银帆早已通知了周围的地区不要途径此地,所以半个白天过去了,来银帆的人几乎没有。
常念所在的位置面对着一大片空旷的土地,城内也没挨着几户人家,看守起来倒是轻松,但时间久了也容易疲乏。
“唉,好无聊啊,还不如有点什么事情做呢。”常念右手边的守卫努力睁开自己的眼睛看着城垣内外,忍不住吐槽起来。
“哎,我是洛玉庄的,你呢?”
“暮云峰。”
“唉?你也是今天才来的吗?”那弟子似乎来了兴致,追问道。
“嗯,今天刚过来。”
“啧,听说昨天夜里仙客署里突然出了事,哗啦一下寄生了好几个人,还都是各门派顶顶厉害的人,当场就不对了!所以才让我们过来支援的。”
常念对这些细节并不清楚,顿时来了兴致,他希望能得到更多有用的信息,也好帮得上裴若生。
“我们庄主亲自进去救人了,不过还没出来,听说秦山派全折进去了!还有碧云天,更可怕!”那弟子左右看看,小心凑近道:“他们掌门好像被寄生了,也是当场发作!”
他唠唠叨叨说了半天,忽然想起了什么,顿口不说了。
“还有呢?”
“呃……你们掌门,是不是也没回来呢?”
常念对此只是有所耳闻,但回想了一下今天见到裴若生时的神情,他觉得何安断应该没出什么事。
“哎哎!回来了!”那弟子忽然指着远处叫了起来。
常念顺着他所指的方向看去,只见几个人影出现在了山林边缘。
“哎呀,好像是我们庄主!我们庄主回来了!”洛玉庄弟子兴奋起来,但还是和常念等附近的守卫一起迅速做好了防范准备。
等到那群人走近,他们才看清,领头的正是何安断和陈文宪,他们身后跟着十多个人,除了暮云峰和洛玉庄的人以外,还有几个秦山派的弟子。
而除此之外,他们还或搀扶或捆绑压制着几个人,也不知是经历了什么事情,他们的面色盛满了疲惫。
常念见状立刻走上前去拜见,“掌门,陈庄主。”
何安断对常念很有印象,此时看到他,有些惊奇地睁大了眼睛,“你们已经到了啊。”
“回掌门,我们今早刚到,一共三十人。”
“好。”何安断点了点头,接着回头看向身后那些心魔发作的人,道:“他们需要尽快送去治疗。”
“我送他们过去。”常念不假思索地应了,说完便立刻上前去搀扶那些虚弱的人。
一旁守城的弟子同时做出反应,马上补足了他的空缺。
“何掌门,那我们先去找周宸他们吧。”陈文宪提议道。
“嗯,雨柠、青栎,你们带着人去治疗吧,今日应该是若生轮值,你们正好去搭把手。”
在场众人皆无异议,于是一群人便带着发作的几人一齐赶往了救治场所。
常念的左臂上还系着一条蓝色的布条,代表了他守卫的身份,因此一群人一路上几乎畅通无阻,一刻钟的时间便来到了治疗场地。
才隔了半天又看到常念,裴若生还愣了一下,但眼前棘手的情况,让他无心考虑那些混沌难明的情绪,立刻差人接手了这几个发作的被寄生者。
昨夜的仙客署内,暮云峰的三个弟子连同何安断都没出什么事,洛玉庄派了六个弟子进入,如今三个安然无恙,还在他们庄主的帮助下带回来了一个扛过发作的和一个正在发作中的弟子。
至于秦山派,则只有两个年纪不大的弟子还算康健,另外带回来的一个此时正昏睡着,嘴里倒是一刻不停,时不时还会动作或抽搐几下,而剩下没回来的几人,在何安断搜索之后发现均已殒命。
裴若生唤来一个负责治疗的定湘宫弟子,在梦蛊的帮助下,洛玉庄那个十分虚弱地弟子终于恢复了一些活力。
“裴仙师,这个怎么办啊,感觉状况不是很好。”定湘宫弟子捧着盛放梦蛊的罐子,一边指着洛玉庄那个正在发作的人,一边往裴若生的身后躲了躲。
此时正在发作的年轻人几乎被绳索捆成了粽子,他是被关青栎和金雨柠一路从仙客署押到此处的。
因为不住的挣扎与不满,他憋得浑身涨红,脸也几乎成了猪肝色,口齿流涎也丝毫不在意,仿佛发了疯的动物。
他似乎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目眦欲裂地盯着靠近他的每一个人。
“再拿一个梦蛊过来吧。”
裴若生吩咐了一句,那定湘宫的弟子便蹬蹬蹬跑开了。
“先把人送到棚屋里去吧。”在裴若生的指示下,关青栎和金雨柠将这人送到了一个临时搭建的用来治疗的隔间内。
一上梦蛊,这人便瞬间昏睡了过去,也算是暂时得到了缓解。
“他发作了多长时间?”
关青栎跟金雨柠对了一下,才答道:“约莫是寅初发现的。”
“这么长时间一直处于发作状态?”
“时断时续,一开始见他停歇,还以为好了,结果差点攻击了陈庄主,所以才把他一路绑回来的。”
“青栎,你先留下来照看一下,给他喂些水,再看他具体情况。”
安顿好后,裴若生又去查看那个秦山派弟子的状况。
那人已经被安置在了一个隔间的矮床上,但仍延续着刚才的状况。
“裴仙师,小陆被寄生以后就成这样了,倒是也不攻击人,但就是醒不过来,您看……”
裴若生朝四周张望了一下,接着唤了一个碧云天的弟子前来。
“这个或许需要入梦治疗。”
裴若生看向旁边守候的秦山派弟子,问道:“你可知道他发作的前因后果?”
“裴,裴仙师,我也不清楚,我是被这位师姐找到的,见到他时他就已经这样了。”
闻言,裴若生只好询问金雨柠,却见她摇了摇头。
“回师叔,我们发现他时他似乎还很正常,虽然说不上话,但也不至于昏睡,我们猜测他可能是吓着了。之后在寻找秦山派其他弟子时,他才忽然倒地变成了这样,至于有用的细节,我也没搞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若他真是被吓坏的,后来才发作,倒也见怪不怪,可他若是被寄生的瞬间忽然陷入梦魇,那这发作的速度未免也太快了。”
裴若生一边说,一边回忆着贺十安被寄生时的景象,眉头不自觉地紧皱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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