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走着走着,夜冥展开手中地图,发现他们走的方位在此图上的指示似乎是向着密林深处,可这荒山野岭的怎么会有人烟呢?
夜冥越想越觉得不对,对身边的老头儿质疑道:“老丈,你这路带得似是有些不对呀!”
老头儿性子倔,一听立马与他吹胡子瞪眼急道:“老头儿我在这给人带路带了许多年了,从未出过差错!”
这时,前方忽然依稀亮起了灯火,老头儿用拐杖指着兴奋地向夜冥证实道:“看,村子就在前面,我没说错吧!”
夜冥点点头,讪讪笑着向老头儿说了些赔礼道歉的话,这才与他奔着灯火的方向而去。
他们似乎又在密林中走了很久很久,却始终没有抵达村子。
前方依稀在灯火中的村子就像是海市蜃楼一般,明明就在眼前,可是怎么走也走不到头。
夜冥越发察觉不对,立刻用牙咬破自己的舌尖,一口舌尖血喷了出来。
疼痛瞬间让夜冥打了个机灵,舌尖血也最是辟邪。
眼前鬼遮眼的幻像破除,村子的虚影如破碎的镜面般分崩离析,夜冥顿时全身发寒,眼前哪里是什么村落,而是一片茫茫黑水池,自己的半个身子已然淹没在了池水里!
还好夜冥咬了舌尖让自己清醒了过来,不然再走几步就得淹死在这池中了!
身边的老丈也是传来了惊讶之声道:“怎么回事,怎么是一片黑池水?村子呢?”
夜冥转头看向他,此刻他身上的衣服竟然半点没有被水浸湿,眼珠空洞无神,口中还在不停地念道:“村子呢?我那老婆子呢?人呢?怎么都没了?”
果然和他所想的一样,这里应该就是地图上所示红点的位置,玄阴池!
夜冥对这位惊慌失措不停重复询问的老头儿道:“老丈,其实你已经死了。”
“什么,我已经死了?我已经死了?”老头儿面上一阵惊恐,鬼魂被点破了死亡的事实,记忆便随之清醒恢复,他这才想起,自己多年前迷路到这里时,早就淹死在了这片漆黑的池水里。
想到此处,老丈的魂魄忽然颤抖地喊道:“那我这些年给人带路,都是把他们带上了绝路?”
这池水里已不知淹死了多少被这老头带入其中的凡人与修士。
夜冥手指捏诀画出了一道渡化符印打入了老头儿的眉心,道:“老丈,这不是你的错,安息吧。”
老头儿得了他这句安慰,面容才逐渐舒缓,魂魄也逐渐虚幻,最后化为黑夜里的点点荧光飘散在了天地间。
送走了老人之后,夜冥掏出地图,既然已经到了玄阴池,便细想着接下来该怎么办。
死一般寂静的黑夜里忽然传来了踏踏的马蹄声,还有金属摩擦地面碎石发出的尖锐声响。
夜冥猛地一回头,一匹双眼冒着阴绿色幽冥鬼火的黑马出现在黑暗中,而骑在马上手握了一把巨大□□的将军竟然没有头颅!
“半截缸?”夜冥心中一惊,此妖邪是战场上的怨气滔天的无头尸所化,戾气颇重,全无神志,见人就杀。
无头的将军感应到了夜冥的活人气与方位,挥起巨大的□□就向着夜冥劈了过来。
夜冥迅疾地跃出池水,倒退着身飞向后躲避,可就在这时,从池水里竟然伸出了无数只黑乎乎的鬼手将夜冥牢牢抓住。
夜冥心中大惊,被这些鬼手牵制得不能动弹,没想到这池水里竟然有这么多的亡魂要拉他陪葬。
眼看着面前那骑着幽冥马的半截缸提着□□一个冲刺向着夜冥的头顶一刀竖劈下来。
*
云海天山,舒云峰的寝殿内。
杳霭神君坐在蒲团上静心修炼,他的眼前摆放着一盏灯,灯火如豆,
可是不管他怎么疏导灵力,体内的黑绿二气都会扭打冲撞,搅得他丹田又是一阵剧痛,
就在这时,夜冥的命灯突然忽明忽暗,云染一惊,睁开双眼,难道他刚出山门,这么快就遇到了致命的危险!
这一紧张让他体内还尚未调匀的灵气又是一阵躁动,剧痛沿着经脉袭来让他全身如针刺刀割,倒抽了一口凉气,不过他也管不了这些,飞身向殿外就化为了一道遁光,循着他留给夜冥贴身玉佩所感应到的方位赶去。
*
此时的夜冥惊恐地瞪大了眼睛,就在他将要被巨大的□□劈成两半的一刻,一道蓝色遁光划破黑夜,出现在半截缸身后,蓝色灵气爆发出来绚烂如夜里的极光,将那半截缸连同□□的幽冥骑一起被人一掌化为齑粉!
夜冥见到了那一袭仙姿绝尘的湛蓝仙衫的身影,惊喜地叫道:“师尊,你怎么来了?”
可就在他走神的一刹那,池水中无数的漆黑鬼手瞬间就将他拖入了无边的黑暗中。
“夜冥!夜冥!”云染大惊,飞身就要坠进池水,这时又有无数的鬼手从池中伸出,将他牢牢缠住!
方才他为了救夜冥,动用了瞬息而至之术,又在紧急关头动用灵力将妖邪一掌灭于掌下,此刻丹田处剧痛已是锥心蚀骨,无以复加,体内灵气紊乱暴走,让他两眼一黑差点晕过去。
此刻,夜冥只觉得自己的身子很重,一直在往下沉,一直在往下沉,仿佛要坠入幽冥鬼域。
然而他没有坠入幽冥,而来到了一方由白骨堆砌而成的骨台上,所有的鬼手都吓得“啤啤嗦嗦”地悄然退去,躲进了黑暗里,骨台的正中央插着一把漆黑的长刀,发出鬼啸般的鸣响,其实不是这些鬼手将他沉入湖底,是这把黑刀在主动召唤着他。
夜冥忽然脸上出现了邪笑,神情也变得暴戾而戏谑:“怎么,你要臣服于我吗?”
黑刀刀身震颤,像是极度兴奋与渴望,贪婪地在此等待了千百年。
夜冥只伸手一碰,刀柄上立刻张开数瓣黑色铁片,宛如来自鬼狱的黑莲,莲瓣缠绕上了他的手臂,割破了他的肌肤,贪婪而疯狂地吸食着他的血液,手上的鲜血涓涓细流般汇聚到刀身上,发出血红的光,黑刀身上的厚重的黑铁绣瞬间裂开,露出血红的刀身,绽放着血红的光泽,那是千百年来吸食鲜血才有的美丽光辉。
漆黑如死一般的池水忽然绽放血光,就像是一朵盛开在幽冥鬼狱的血莲,水面出现巨大的漩涡,一个如血刃一般的身影冲出水面。
只见夜冥手举着如鲜血般血红的长刀悬于虚空中,放肆地邪笑道:“果然,有妖物镇守的地方必有重宝!”
“夜冥!把刀放下,那是邪物!”悬在池水上空,被鬼手缠住奋力挣扎的云染见了他急喊道。
这一用力身上的剧痛还是让他皱紧了眉头。
夜冥见到他痛苦的神情,心上没来由地怒火丛生,对那些鬼手厉喝道:“找死!”
他愤怒地一挥血刃,将所有鬼手斩断,而后飞身过去接住云染,将他抱上了岸。
云染被他小心放到杂草地上休息,口中却仍是告诫道:“夜冥,快把刀扔了!”
“可是我似乎已经与它滴血认主了。”夜冥有些难办地道,只见那把血刃在这一瞬间化为了道道血水,缠绕上了夜冥的右手小臂,血水烫进皮肤中形成了诡异妖孽的血红色咒文,与他的骨血融为一体。
法宝只要饮了修士的血就会认主,它已然与夜冥缔结了血契,成了本命法宝。
夜冥望着小臂上留下的血红的刀纹,嘴角露出一抹邪邪的笑容道:“是不是邪物主要看使用它的人有没有将它用在正途,师尊。”
可他这话刚说完,见云染此刻正怒瞪着他喝道:“孽徒!”
夜冥脸上的邪笑立马就没了,赶紧跪在他身边陪着小心问:“师尊,你生气啦?”
“要你下山自己去找件最适合的本命法宝,你就找了这个邪物!”云染简直气得想一掌拍死他。
夜冥见他是真的动怒了,脑子转了转,陪着笑脸凑到他面前哄道:“师尊,我想给它取个名字,就叫“芒邪”好了,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跟师尊的蓝竹杖刚好凑成一对,可好?”
云染:“……”
没想到从他这个读书少的可怜的文盲嘴里竟然还能蹦出句酸诗。
虽然云染很无语,但好像也没有那么生气了。
只是丹田处又是一阵剧痛袭来,让云染紧捂着小腹痛苦地“啊!”了一声。
“师尊,你怎么了?”夜冥顿时紧张的心都提到嗓子眼,他这是又动了胎气吗?
云染痛得弯了腰,缓了几口气才道:“修炼时灵气郁滞,现在经脉逆行。”
就在这时,玄阴池的西方忽然传来了一阵躁动,各种境界邪修的威压都向着这边释放而来,应该是他取走了玄阴池中的宝物惊动了满门的邪修们。
这下完了,以云染现在的状况只怕无法御敌,遇上就麻烦了,情急之下夜冥竟然脱口而出道:“师尊,你怎么修炼老是岔气呀?”
云染忍痛抬头,真是用一种想要杀人的眼神看着他。
夜冥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他也是为了赶来救自己才会这样,立刻关切地问道:“师尊,你还能御杖飞行吗?”
云染瞪着他没有说话。
夜冥把自己的话又咽了回去,急道:“我赶紧先背你离开这里吧。”说着他就背起云染祭出血刃芒邪御空逃逸。
还好他现在有本命法宝了,而且这法宝的飞行速度还极快。
不消片刻时间,他们就离开了玄阴池的势力范围,向着地图上所示安魂镇的方向而去。
现在他将他背在背上,是如此的熟悉,就像是在云荒蓝竹林中逃避追杀的那一夜。
许是再次感受到了这份熟悉的感觉,背上的云染忽然冷不丁地问了句:“夜冥,你有没有去过云荒?”
夜冥心中一惊,当即回道:“没有,云荒禁地,我怎么可能进去。”
“是吗?”背后传来云染低低的声音,而后便没有再说话。
标注:竹杖芒鞋轻胜马,谁怕? 出自 宋 苏轼 《定风波》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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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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