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两人赶回万蛇窟,将玉露丹给秦知秋服下。
很快,秦知秋眉头缓缓舒展,脸颊逐渐红润,血也止住了。
苏简见状,双腿一软,瘫坐在地:“秦姨,你终于没事了……”
顾小易也长舒一口气:“太好了,玉露丹果然有效!”
蛇妖不敢置信:“你们真偷了许白首的玉露丹?”
苏简摇头,正要开口解释,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顾小易掌心发烫,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他声音平静:“是啊,就是偷的。”
蛇妖追问:“没被发现?”
“没有。”顾小易回答。
苏简的心七上八下的,下意识想抽回手,却被顾小易攥得更紧。
片刻,蛇妖低声喃喃:“竟这般轻易?”
顾小易点头:“如今秦姨服下了玉露丹,性命暂时无忧,后续的照料,我和阿简来就行了,你先回去养伤吧。”
蛇妖沉默片刻:“嗯……那秦大人就拜托你们了。要是有任何异动,立刻通知我。”
“好。”
之后的一个月里,秦知秋的状况极不稳定,时而清醒,时而昏睡,苏简与顾小易则昼夜交替地照料。
好在秦知秋的伤势一直在好转,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精神也有了明显改善。
夜深,万蛇窟内一片死寂,秦知秋半倚在床上,手中拿着一块手帕,正细致地擦拭长鞭。
苏简低头坐在床边,双手不安地揪着衣角,偶尔悄咪咪抬眸看她,眼中满是纠结与欲言又止。
顾小易则尴尬地站在苏简身后,双手不知该往哪儿放,一会儿摸摸鼻子,一会儿挠挠头,始终一言不发。
终于,秦知秋放下长鞭,声音低沉却透着威严:“苏简,顾小易,你们跟我说实话,玉露丹,究竟是怎么来的。”
顾小易硬着头皮答:“偷的。”
“偷谁的?”秦知秋目光犀利。
苏简低声回应:“许白首。”
“撒谎!”秦知秋语气加重,“就连我也未必能从她那儿得手,就凭你们,能窃取玉露丹?”
顾小易慌忙解释:“我们是趁她睡着时偷的。”
“那更不可能!许白首入睡时,周身设有重重防护,别说偷拿丹药,你们连靠近她十丈之内都做不到。”
苏简努起嘴:“是我让她弟弟许景陌偷的。”
这话一出,洞窟内瞬间安静下来。
秦知秋沉默了一瞬:“你为何能使唤他弟弟?”
苏简支支吾吾:“我……”
顾小易见状,立刻抢答:“阿简之前帮过他!所以这次阿简开口,他便答应帮忙了。”
秦知秋神色缓和了几分:“许白首何等精明,就没察觉到异样?再者,许景陌帮你们偷丹,不怕被怪罪?”
苏简抬起头,继续撒谎:“许景陌说,他会承担后果。至于许白首那边,我们……我们也不清楚。”
秦知秋追问:“那你们可有在许白首面前暴露身份?”
顾小易连连摇头:“没有没有,我们连她的面都没见过。”
秦知秋这才松了口气:“那就好,你们千万不能在她面前露面,以她的能力,能一眼看出你们是妖。”
闻言,两人顿时汗流浃背,心中涌起一阵后怕。
他们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劫后余生的庆幸。
秦知秋续言:“至于她弟弟,还是个凡人,看不出你们真身。但以防万一,你们不要再和他接触了。”
“是。”两人齐声应道。
秦知秋话锋一转:“对了,顾小易,你该回灵狐居了。”
顾小易脸上写满了抗拒:“啊?我不要回去。”
“灵狐居传来消息,让你回去成婚。族里安排妥当,等到你诞下子嗣,再任由你选择去留。”
“什么?”顾小易瞪大眼睛,“秦姨,您……您在跟我开玩笑吧?我从未听说过此事,而且我也不想成婚!”
秦知秋摇头:“顾小易,你是全族唯一的九尾狐,生来便肩负着振兴狐族的重任。”
顾小易脸上一阵白一阵红:“可成婚这么大的事,族里怎么能不跟我商量?”
“跟你商量你会听吗?你自小就不服管教,带着苏简到处跑,没少给族里惹麻烦。”
顾小易紧咬下唇:“我只是想多去看看这世间,增长见识,从没想过要闯祸。而且,让我随便娶一个从未谋面的女子,今后怎么相伴一生?”
“有些事,由不得你任性。”秦知秋声音低沉。
顾小易急得直跺脚:“那还不如让我和阿简成婚,您把阿简许配给我吧。”
苏简闻言,脸瞬间涨得通红,结结巴巴:“你……你你你,说什么疯话呢?我是男子,还是蛇族,狐族首领怎么可能同意?”
顾小易冷哼一声,抓住他的胳膊:“男子怎么了,蛇族怎么了,相爱就好了。”
苏简甩开他的手,语无伦次:“我……我我我……没跟你相爱啊!”
秦知秋扶额:“就算你们真心相爱,可怎么诞下子嗣?狐族首领就是要你回去延续九尾狐血脉,不是让你在这里胡搅蛮缠。”
顾小易大声反驳:“我不要,我不要回去,我宁愿把尾巴都断了,宁愿不当这个狐族少主,也绝不回去!”
秦知秋张了张嘴,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苏简急忙拉住顾小易的衣袖:“小易,别这样,你先冷静,断尾会让你元气大伤,甚至危及性命!”
顾小易猛地甩开他的手:“阿简,你不懂!他们根本不在乎我的想法,只把我当成延续血脉的工具!我受够了!”
苏简的心像被狠狠揪起,只能委屈地看向秦知秋:“秦姨,你帮帮小易吧。”
秦知秋沉默片刻:“顾小易,我陪你回灵狐居,和首领当面谈谈,取消这桩婚事。”
顾小易脸上闪过一丝犹豫。
他思索片刻,内心天人交战,好半天才回应:“那……好吧。但要是他们不肯让步,我……我马上跑,秦姨你别拦着。”
秦知秋轻轻点头:“好。”
说罢,顾小易和秦知秋便准备动身前往灵狐居。
路途遥远,这一去,也不知何时归。
洞窟外,夜色深沉,万籁俱寂。
临走之际,秦知秋给了苏简三只瓶子:“阿简,这是治疗哮症的药,一日服用一瓶,三日后,便能痊愈。”
苏简微微一怔,眼中满是疑惑:“秦姨,你想让我帮许景陌治病?”
秦知秋点头:“就当报了他偷玉露丹的恩情。”
“好,多谢秦姨。”苏简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揣进怀里。
“对了,待治好哮症,立刻回来,千万不能被许白首发现。”秦知秋神色凝重。
“明白!”苏简郑重点头。
顾小易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阿简,你自己小心。等我解决灵狐居的事,就来找你。”
苏简笑了:“小易,你和秦姨也多加小心。”
“嗯。”
随后,他们的身影渐渐消失在夜色中。
苏简望着他们离去的方向,嘴角微勾,转身前往人间。
从万蛇窟到人间竹林的路并不陌生,他很快便抵达了。
望着那扇半掩的竹门,苏简推门而入。
竹舍内,许景陌半卧于榻,面色苍白,嘴唇毫无血色。
他额前的碎发被汗水浸湿,胸膛剧烈起伏,时不时发出压抑的咳嗽声。
“许景陌!”苏简快步上前,声音不自觉带上一丝焦急。
闻声,许景陌缓缓睁开眼,黯淡的眸中闪过一丝微光,强撑着坐起身:“苏公子……你怎么……咳咳……来了?”
苏简连忙伸手扶住他,让他重新躺回床上,声音轻柔而急切:“快躺下,别乱动。”
许景陌听话地靠在床上,微微喘着息。
苏简坐在床边,伸手为他擦拭汗水:“你放心吧,此次我前来,是帮你治病的。”
许景陌一怔,看着对方专注的模样,思绪不由自主地飘远。
愣神之际,苏简从怀中拿出三瓶白瓷:“这是能治好你哮症的药,只要按时服用,很快就能痊愈。”
许景陌回过神,看着那些药瓶,眼中闪过一丝惊喜:“当真?”
苏简用力点头:“对。”
“可我这病,是自出生起便落下的根子,这么多年来,阿姐寻遍名医,访尽高人,都没能治好,你这药真能令我痊愈?”许景陌眉头轻皱,下意识攥紧了被子。
“那当然了,你就放一百个心吧!”苏简歪着脑袋,脸上满是笑意。
他将药瓶递到许景陌面前,认真叮嘱:“一日服用一瓶,三日后,你就痊愈了。”
许景陌双手接过药瓶,抬眸看向苏简,目光里满是感激:“多谢苏公子。”
“嗯。快喝吧。”
许景陌点了点头,打开瓶塞,一饮而尽。
喝完药,他的脸色瞬间红润了不少,咳嗽也止住了。
见状,苏简松了口气,利落起身,拍了拍衣摆:“既然药送到了,我就先回去啦。”
许景陌听闻,下意识伸手抓住苏简的手腕,动作急切,掌心都沁出了薄汗:“苏公子。”
“嗯?”苏简眼中写满疑惑,不解地看着他。
许景陌喉结滚动,神色有些窘迫,犹豫片刻后才嗫嚅道:“你……这两日,能否留下来?我记性向来不好,怕忘了喝药,辜负了你的一番苦心。”
苏简眨了眨灵动的眼眸,思索片刻后,爽快应下:“好吧,那我就留在这儿,盯着你把药喝完,直至痊愈。”
“好!”许景陌脸上浮现出一抹笑意。
“不过,好像没地方给我睡呢。”苏简轻轻挑眉,左顾右盼。
许景陌微微一怔,脑海瞬间空白。
片刻后,他猛地从床上爬起,侧身坐在床边:“你睡我的床。”
“啊?那你睡哪儿?”苏简满脸疑惑。
“我……”许景陌一时语塞,目光慌乱地在屋内游移。
苏简眼珠滴溜一转,旋即扬起一抹灿烂的笑容:“要是你不介意,咱俩睡一张床呗。”
许景陌微微张唇,脸颊瞬间滚烫:“跟……跟我一起睡?”
苏简点了点头,眉眼弯弯:“对啊!我和小易都是睡一张床长大的。”
许景陌抿紧双唇,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半天才从齿间挤出几个字:“嗯……嗯,好。”
他别过脸,躲开苏简的目光,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急促的颤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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