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中午，出了点太阳，雪渐渐化了。
叶无诀拿着扫帚扫雪，脑子里全是书房里的对话。
尤其是仲逸那句——魔核的禁制是“只认你的心意”，而不是“只准原主靠近”。
原来那位“叶公子”，倒也不算太差劲，至少留下的东西，知道给后来者“让位”。
这时，蔓蔓走了过来：“无诀，公子让你去书房一趟。”
叶无诀心头一跳，低低应了声：“好。”
他深吸一口气，整理了下衣襟，快步往书房走去。
推开书房门，乐亦温正临窗静坐，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些什么。
“仙主。”叶无诀低低唤了声。
乐亦温缓缓转眸，目光落在他身上，神色平静：“过来。”
叶无诀依言走近，垂手站在他面前，心跳却不受控制地加快。
“昨夜的事，”乐亦温开口，声音平淡，“你不必放在心上。”
叶无诀心头一沉，指尖微紧：“仙主……”
“我喝多了，说了胡话，做了糊涂事，”乐亦温打断他，“你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吧。”
叶无诀猛地抬头，眼里满是难以置信：“梦？仙主觉得……那只是一场梦？”
乐亦温避开他灼热的目光：“不然呢？难不成还要当真？”
叶无诀喉间发紧：“在仙主眼里，那些……都只是酒后糊涂？”
乐亦温声音冷硬：“是。饮酒误事，当断则断，你我还是保持距离为好。”
“保持距离？”叶无诀低笑一声，“仙主教我写字时怎么不说保持距离？传我剑法时怎么不说保持距离？昨夜……与我亲吻的时候，怎么不说保持距离？”
乐亦温厉声呵斥：“叶无诀！”
“我在！”叶无诀上前一步，“仙主敢做不敢认吗？还是说，在你心里，我连让你承认的资格都没有？”
乐亦温猛地起身：“放肆！谁准你这样跟我说话？”
“我只是想问个清楚！”叶无诀眼底满是不甘，“仙主昨夜明明说了‘等不到了’，明明对我……对我没有抗拒，为什么天亮了就翻脸不认人？”
他攥紧拳头：“是因为我脸上的疤？还是因为我终究不是你等的那个人？”
乐亦温别过脸：“与这些无关。是我失态了，往后不会再这样。”
“无关？”叶无诀步步紧逼，“那与什么有关？是你心里那道坎过不去，还是你根本就不敢承认，你对我动了心？”
“住口！”乐亦温胸口剧烈起伏，过了许久才哑声道，“我心里有人了，从未变过。”
“从未变过？”叶无诀笑了，“那昨夜你流的眼泪，你说的‘等不到了’，算什么？是骗我的，还是骗你自己？”
他抬手抚上自己的脸，指尖划过狰狞的疤痕：“仙主，我知道我配不上你，知道这张脸入不了你的眼。可我对你的心意，不是酒后的糊涂，更不是一时的冲动！”
“这五年，我陪在你身边，看着你等一个不会回来的人，看着你守着空宅郁郁寡欢，我……”他喉间哽咽，说不下去。
乐亦温心头泛起涩意，声音放软了些：“无诀，你还年轻，往后会遇到更好的人，不必……”
“我不要更好的人！”叶无诀打断他，“我只要你！仙主，我只要你！”
“疯、疯子！”乐亦温慌乱后退，转身想跑，手腕却被猛地攥住。
叶无诀的力道极大，竟硬生生将他拽入怀中。
乐亦温还没来得及挣扎，唇就被狠狠堵住。
这吻来得又急又凶，带着孤注一掷的疯狂，几乎要将他整个人吞噬。
他下意识推拒，双手抵在对方胸口，却被更紧地箍住腰肢。
唇齿间的纠缠越来越深，叶无诀的吻带着滚烫的温度，顺着唇角一路往下，落在敏感的颈侧。
乐亦温喉间溢出一声轻吟，双腿突然一软，若非被对方手臂托着，几乎要瘫倒在地。
脑子里一片混沌，耳边嗡嗡作响，连思考都成了奢望。
身体像是有了自己的意识，下意识微微前倾，渴望着更多的触碰与暖意。
他甚至恍惚觉得，这样被紧紧抱着、被用力亲吻，好像……并不坏。
叶无诀察觉到他的松动，吻得愈发急切，指尖顺着衣襟缝隙探入，触到一片细腻的温热。
乐亦温浑身一颤，身子瑟缩了一下，却没用力推拒，只睫毛湿漉漉地颤着，眼底蒙着层水汽，分不清是羞是乱。
叶无诀声音低哑：“仙主，别再骗自己了……你对我，不是没有感觉的。”
乐亦温闭着眼，喉间发紧：“放、放开……”
可这声音软得像撒娇，哪里还有半分威慑力？
反倒像情动时的呢喃，勾得人心头发痒。
叶无诀的心又酸又软：“不放。仙主若是真不想，方才就该推开我了。”
乐亦温睫毛抖得更凶，却迟迟不肯睁眼。
这时，门外传来轻缓的脚步声，伴着蔓蔓的唤声：“公子，我端了些热茶过来。”
乐亦温猛地回神，下意识要推叶无诀。
叶无诀却反应更快，松了手退到一边。
门被推开时，蔓蔓端着茶盘走进来，见两人分立在窗边。
乐亦温背对着门，指尖慌乱地整理微敞的衣襟。
叶无诀站在一旁，神色看似平静，耳根却悄悄泛着红。
蔓蔓眨眨眼，将茶盘搁在案上，语气自然：“公子，无诀，刚沏的热茶，天凉，暖暖身子吧。
乐亦温转过身时，脸上已恢复了惯常的清冷：“嗯，好。”
蔓蔓将茶杯分到两人面前：“这茶加了些桂圆，喝着暖身子，公子尝尝？”
乐亦温端起茶杯，垂眸抿了口。
叶无诀也端起茶，目光落在乐亦温微垂的眼睫上。
方才的亲昵还历历在目，这人转身就能恢复清冷，倒让他心里泛起几分涩意。
蔓蔓看了眼窗外的天色：“雪停了，太阳也出来了，公子要不要去院子里走走？晒晒太阳对身子好。”
乐亦温赶忙放下茶杯：“好，正好活动活动。”
他转身往外走，脚步带着几分仓促，路过叶无诀身边时，连眼皮都没抬一下。
叶无诀望着他的背影，端茶的手紧了紧。
蔓蔓压低声音：“无诀，怎么回事？方才我在外头听着动静不对，你们吵架了？”
叶无诀摇摇头，将茶杯放下：“没有，我去练剑了。”
说罢，他转身就追了出去。
“仙主！”
乐亦温脚步一顿，却没回头。
叶无诀快步走到他身边：“仙主若是无事，不如指点我几招剑法？”
乐亦温侧过脸，目光落在他脸上的疤痕上，又迅速移开：“嗯。”
院子里，剑光起，剑风落。
乐亦温的剑招行云流水，每一式都精准利落，既无多余花哨，又藏着内敛的力道。
叶无诀凝神应对，目光却总忍不住追着那道身影，剑招间难免带了几分心不在焉。
“分心了。”乐亦温声音清冷，剑尖轻挑他的剑脊。
叶无诀猛地回神，耳根微热，握紧剑柄应道：“是。”
乐亦温收了剑势：“剑法最忌心浮气躁，你招式虽熟，却少了份专注。”
他手腕轻转，手中长剑化作一根玉簪，静静卧在指尖。
叶无诀盯着那根玉簪：“听说仙主不仅精于剑术，刀法、棍法、大多兵器，您都是信手拈来。”
乐亦温微微一愣：“只是略懂一些。”
叶无诀向前一步，目光恳切：“那仙主今日能否再指点一二？不拘什么兵器都好。”
乐亦温指尖转着玉簪：“兵器之道，贵在随心。你若沉不下心，换什么兵器都一样。”
“可我想多学一些。”
乐亦温语气平淡：“武学之道，求精不求多。”
“可仙主样样精通。”
乐亦温抬手揉了揉眉心，似乎有些无奈。
“既然如此，”他手腕一转，玉簪化作长棍，猛地朝对方挥去，“那就看好了！”
“啊？等等——”叶无诀猝不及防，被逼得连连后退。
乐亦温却未停手，长棍起落间，劈、扫、挑、戳，招式接连使出，尽显凌厉之势。
叶无诀只能狼狈地左躲右闪：“仙主！等下……太快了，我接不上。”
乐亦温一个转身，长棍横扫而来：“若是跟他人生死相搏，可没人管你接不接得上！”
叶无诀惊险躲过，趁机向前想要反击，却被对方一棍点在胸前，被逼退数步。
后背重重撞上墙角，已是退无可退。
叶无诀心一横，一掌拍在长棍中段——那玉棍应声而碎，断成数截落在地上。
乐亦温握着半截断棍，微微一愣，眼底闪过几分错愕。
不过他反应极快，指尖轻抬，玉棍碎片重聚，化作一杆长枪。
叶无诀一惊：“还来？！”
乐亦温手臂一抖，长枪如灵蛇出洞，直逼对方门面。
叶无诀见势不妙，急忙侧身跃开，险险避开枪尖。
乐亦温却不给他喘息的机会，枪身横扫，带起一阵劲风。
叶无诀惊呼一声，脚尖轻点，借力腾身跃起，落在屋檐之上，暂避锋芒。
乐亦温抬眸望他，枪尖斜指地面：“躲到高处就安全了？”
叶无诀蹲在屋檐上，唇角微勾：“仙主总不能追上来吧？这屋檐可不太好站。”
乐亦温微微勾唇，长枪化作弯弓，指尖凝起光箭，朝他射去。
叶无诀在屋檐上左闪右避，脚下不停挪动，神情带了几分慌乱：“仙主仙主，不打了，这太高了容易摔！”
乐亦温不为所动，再次射出一箭，箭风呼啸。
“哎呀，真的不打了！”叶无诀急忙躲开。
乐亦温这才缓缓放下弯弓，光箭应声消散：“下来吧。”
叶无诀如获大赦，连忙从屋檐上飞身而下，双脚落地：“仙主你太快了。”
乐亦温不以为意：“学得如何？”
叶无诀眼神闪烁，却答得干脆：“学会了。”
乐亦温微微挑眉，带着几分怀疑：“哦？露两手？”
叶无诀眼中闪过一丝狡黠，转身从屋里取出一条红绫，朝着乐亦温甩去。
乐亦温侧身躲过，眼中闪过一丝讶异：“你这是何意？”
叶无诀挑眉：“仙主，这是我的新兵器，您可得小心了。”
说罢，他挥舞红绫，再次缠甩而去。
乐亦温不慌不忙，脚步挪移，身姿飘逸，总能巧妙避开那红绫。
叶无诀见状，动作越发迅速，逼人的气势渐涨，将他周身团团围住。
乐亦温微微眯起眼眸，看准时机，伸手抓住绫端，手腕用力一拉——
怎料，他的力气竟没占上风，反倒被那股巧劲带着踉跄半步。
叶无诀眼疾手快，手腕猛地旋绕。
红绫顺势一收，灵活缠上乐亦温的腰腹、手臂，三两下便将人捆成了个“粽子”。
乐亦温尚未反应过来，只觉周身一紧，身体已不由自主地朝对方扑去。
叶无诀顺势张开双臂，稳稳将人抱住：“仙主，这下可是我赢了？”
乐亦温疯狂挣扎，脸上满是羞恼：“放开，太紧了！”
叶无诀歪头轻笑，故意学着他先前的语气：“仙主若是跟他人生死相搏，可没人管您紧不紧的。”
乐亦温脸色又青又白，却又挣脱不开，只能狠狠瞪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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