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时,乐亦温是被颈侧的痒意弄醒的。
他迷迷糊糊睁开眼,见叶无诀已经醒了,正支着脑袋看他,眼神温柔得能掐出水来。
乐亦温刚要开口,昨日的画面就猛地撞进脑海。
从纠缠的吻到发烫的体温,再到叶无诀低沉的喘息……
他脸颊“腾”地烧起来,想也没想,抬脚就踹了过去,又羞又恼:“登徒子!给我滚下去!”
叶无诀没防备,被踹中腰侧,“咚”的一声摔下榻。
他趴在地上,无辜地抬头:“仙主,您这醒了就‘卸磨杀驴’啊?昨儿明明不是这么对我的……”
“闭嘴!”乐亦温耳根泛红,抓起被子罩在身上,声音又急又羞,“还不快把衣服穿上!像什么样子!”
叶无诀低笑一声,慢悠悠爬起来,捡起衣袍往身上披:“仙主别急啊,反正该看的、该摸的……”
“你再说一句试试!”乐亦温抓起枕头朝他砸去,“穿好衣服立刻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叶无诀接过枕头,放回榻上:“仙主真要赶我走?昨儿是谁攥着我的手说‘别走’的?”
“我没有!”乐亦温又气又窘,“你再胡言乱语,我就把你扔出去喂狗!”
这时,门外传来敲门声,伴随着蔓蔓的声音:“公子,您醒了吗?该起身洗漱了。”
乐亦温吓得心脏骤停:“快藏起来!别让她看见!”
叶无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连推带搡往床底塞。
“仙主,床底脏……”叶无诀还想讨价还价,被乐亦温瞪了一眼,只好憋屈地钻进去,临了还不忘扯过被褥挡了挡。
乐亦温慌忙理了理衣襟,哑着嗓子应:“进、进来吧。”
蔓蔓端着水盆进来:“公子今日醒得稍晚些,是不是昨晚没睡好?”
“没、没有,”乐亦温避开她的目光,声音有些不自然,“就是……起得慢了点。”
蔓蔓放下水盆,随口问道:“对了公子,您知道无诀去哪了嘛?从昨天下午起就没见着人影。”
乐亦温眼神闪烁:“他……他大概是……有事出去了吧。”
“哦?”蔓蔓突然凑近两步,“公子,您脖子上这是什么呀?红扑扑的一片。”
乐亦温心头一跳,猛地抬手捂住颈侧,对着铜镜一看——果然,领口处露着一小块红痕。
他慌忙解释:“没、没什么,是、是夜里被蚊子咬的。”
话刚说完,就感觉床底似乎传来一声极轻的闷笑。
他心头一窘,悄悄抬脚,往床底踹了一下。
蔓蔓“哦”了一声:“这蚊子也真奇怪,专挑这种不好遮的地方咬。”
她转身去整理床榻:“那公子快洗漱吧,水要凉了。”
乐亦温这才松了口气,拿起湿布巾往脸上敷。
蔓蔓整理着床铺,忽然“咦”了一声,捡起一块玉佩:“公子,这不是您送无诀的栀子玉吗?怎么掉在这里了?”
床底的叶无诀听到这话,下意识摸了摸腰间——果然空空如也。
乐亦温强装镇定:“许、许是他昨日来寻我时,不小心落下的吧……”
叶无诀忍不住在心里低笑——何止玉佩,人都“落”在这榻上了。
蔓蔓挠挠头:“这可是无诀日日戴在身上的,怎么会落下呢?”
乐亦温喉结滚了滚:“许是他着急走时没注意,先放我这儿吧,等他来了再还给他。”
蔓蔓依言放下,收拾好床铺后,端着水盆离开了。
卧房瞬间静了下来。
床底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叶无诀顶着一头灰爬出来,眼底还带着笑意。
“还不快走!”乐亦温瞪他一眼,“待会儿蔓蔓折返回来,撞见了像什么样子!”
叶无诀却没动,反而一步步朝他走近:“急什么?蔓蔓姐刚走没多久,哪会这么快回来?”
乐亦温又气又窘:“你还有脸说!”
“怎么不敢说?”叶无诀上前一步,将人抵在墙上,“仙主昨儿攥着我不放的时候,怎么不说让我走?”
“我那是……”乐亦温语塞,脸颊烧得厉害,“我那是被你蛊惑了!”
“哦?蛊惑?”叶无诀低笑一声,抬手扣住他的后颈,呼吸洒在他的唇上,“那仙主现在要不要再‘被蛊惑’一次?”
乐亦温心头一紧,刚要偏头躲开,唇就被狠狠堵住。
这吻来得又急又深,带着不容抗拒的强势,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防线。
“唔……”乐亦温浑身发软,喉间溢出细碎的呜咽,带着几分慌乱与情动,像在无声的邀请。
叶无诀吻得更凶,另一只手顺着腰线往下,轻轻掐了把软肉。
乐亦温浑身一颤,指尖都蜷了起来。
明明脑子里还在叫着“放肆”,身体却很诚实地软了下来,连推拒的力气都没了,只剩下被吻到浑身发麻的战栗。
叶无诀察觉到他的软化,手臂收紧,将人更紧地按在墙上,吻得越发缠绵。
直到乐亦温喘不过气,眼角泛起水光,叶无诀才稍稍退开些,呼吸粗重:“仙主,还赶不赶我走了?”
乐亦温张着嘴喘气,唇瓣被吻得红肿发亮,连瞪人的力气都没了,只能含糊不清地骂:“流、流氓……”
叶无诀低笑出声,又在他唇角啄了口,声音哑得厉害:“那仙主就是喜欢被流氓亲,不然怎么一点反抗都没有?”
乐亦温被说中软肋,气得抬脚踹他,却被对方早一步按住膝盖,牢牢锁在怀里。
“放开……”他声音软得像撒娇,连自己都没察觉,“再闹……蔓蔓该回来了……”
叶无诀这才松开些力道,却没真的放手:“那我再亲一下就走,好不好?”
乐亦温还没来得及反应,唇就被再次覆上。
他睫毛颤了颤,没有推拒,反而微微仰头,舌尖悄悄探出,勾了对方一下。
叶无诀呼吸骤然一滞,手臂收得更紧,将人牢牢锁在怀里,吻得又深又急。
直到怀中人再次喘不过气,他才恋恋不舍地退开,额头相抵:“仙主,这可是你主动的。”
乐亦温脸颊爆红,别过脸去:“谁、谁主动了……”
“就是你,”叶无诀低笑,咬了下他的唇瓣,“方才明明是你勾我的。”
“胡说!”乐亦温气结,推了他一把,“快走吧,再不走真要被发现了!”
叶无诀这才松开他,顺手捏了捏他的脸:“那我晚点再来找仙主‘被蛊惑’?”
乐亦温耳根发烫,抓起栀子玉朝他扔去:“滚!”
叶无诀稳稳接住,挂回腰间,笑着从后窗翻了出去,临了还不忘回头抛个媚眼:“我去练剑了,仙主记得想我。”
“登徒子!谁要想你?”乐亦温对着空窗骂了句,脸上却忍不住泛起笑意。
他抬手抚上自己发烫的唇,指尖微微发颤——这人,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庭院中,叶无诀正在练剑。
剑光起落,招式依旧凌厉,每一次挥剑、收势,都带起飒飒风声。
练到兴起时,手腕翻转,剑身在阳光下折射出一道光,恰好照在他脸上。
那一瞬间,叶无诀的动作顿住了。
腐肌水留下的疙瘩虽已消退,可脸上被烙铁烫过、被刀刃划过的痕迹,依然清晰。
细密的疤痕像蛛网,爬满整张脸,纵横交错,早已看不出半分当年清秀的轮廓。
方才在卧房里,仙主的吻那样温柔,眼神那样迷离,让他几乎忘了自己这副丑陋的模样。
仙主那样清冷高洁、不染尘埃的人,怎么会喜欢这样一张布满疤痕的脸?
仙主会不会只是一时糊涂?是被意乱神迷冲昏了头,才会对他这副模样放下了防备?
等仙主清醒过来,看清这张狰狞的脸,会不会后悔、会不会嫌弃、会不会……恶心?
毕竟,仙主心心念念两百年的人,定是风华绝代、完美无瑕的存在。
而他这副被毁掉的皮囊,连提鞋都不配吧?
他缓缓抬手,指尖抚过脸上的疤痕,触感粗糙而僵硬。
若没有林昭的嫉妒,若没有这张惹祸的脸,若他还是当年那个“讨喜”少年,那他是不是……就能配得上仙主了?
他知道自己不该在意这些。
这些年忍辱负重,为的不是一张脸,而是能站在仙主身边的底气。
可人心就是这样,越是靠近光,就越怕自己的阴影,玷污了那份亮。
越是贪恋那份温柔,就越担心这副残破的躯体,配不上仙主的美好。
“练剑还能走神?”一道熟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叶无诀猛地回神,剑势一顿,险些握不住剑柄。
他转身望去,见那人正站在廊下。
“方才在想什么?魂都快飞了。”乐亦温语气平淡,听不出情绪。
叶无诀慌忙收剑,喉间发紧:“没、没想什么,就是练得有些乏了。”
“乏了就休息会,”乐亦温转身去书房,“剑法贵在专心,走神容易伤着自己。”
叶无诀望着他的背影,提步跟了上去。
书房内,乐亦温临窗翻书。
叶无诀挨着他坐下:“仙主,你在看什么?”
“话本,”乐亦温声音轻缓,“说的是山野精怪与凡人相恋的故事。”
叶无诀凑近了些,目光落在书页上:“那他们在一起了嘛?”
“话本里的故事,大多是圆满的。”
“可现实里,精怪与凡人殊途,哪有那么多圆满?”叶无诀声音低哑,“就像……就像云泥之别,终究难越。”
乐亦温翻书的动作一顿:“怎么突然说这个?”
叶无诀声音闷闷的:“没什么,就是觉得……话本里的圆满,太不真实了。”
乐亦温侧眸看他:“方才练剑时,脸色不太好,是哪里不舒服?”
叶无诀心头一跳,下意识别过脸:“没有,许是风大吹得有些凉。”
“那就多穿点。”乐亦温收回目光,继续看书。
叶无诀沉默片刻,低声问:“仙主……你觉得,我这张脸难看吗?”
乐亦温微微一怔:“为何会这么问?”
叶无诀喉结滚动,声音有些发涩:“毕竟……这脸上全是疤,坑坑洼洼的,看着……总归不讨喜吧?”
乐亦温合上书页:“初见时确实觉得触目惊心,但看久了,便不觉得了。”
叶无诀猛地抬头:“真的?”
乐亦温微微挑眉:“嗯。怎么?你还会自卑?”
叶无诀一噎:“谁、谁自卑了……”
乐亦温歪了歪脑袋:“那便是在意旁人眼光?”
“也不是……就是……”叶无诀挠了挠头,“就是怕……怕仙主觉得碍眼。”
乐亦温轻笑一声:“放心吧,你这张脸,比你当年那狗屎字好看太多了。”
叶无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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