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叶无诀避无可避,乐亦温已顾不上其他,身形骤然动了。
他像一道残影掠过,瞬间冲到叶无诀身前,反手夺过月栖剑。
“锵”的一声。
没人看清他是如何出手的,只听“唰唰”几声,利刃破肉的声响接连不断。
乐亦温手腕轻转,剑光如网,精准地落在怪物身上。
怪物想要反扑,却被乐亦温一剑从蛇眼直穿后脑。
剑光连闪——斩断蛇颈、劈开躯干、挑裂脓疱。
之前还凶戾无比的怪物,在他面前竟毫无反抗之力。
不过片刻功夫,庞大的身躯便被大卸八块,断肢残骸散落一地,绿血溅满了洞壁。
乐亦温刚收势回剑,手腕猛地一软,月栖剑“哐当”一声落在地上。
他身形晃了晃,眼前阵阵发黑,脚下踉跄着向后倒去。
“仙主!”叶无诀眼疾手快,大步上前扶住他,掌心按在他的腰侧,“是不是脚上的伤又疼了?方才动作太急,是不是牵扯到伤口了?”
乐亦温靠在他怀里缓了口气,轻轻摇头,抬手想去碰他的脸,指尖却在半空中顿住,声音发颤:“你的脸……”
叶无诀这才后知后觉,抬手一摸,指尖沾了些黏腻的血肉。
他扯了扯嘴角:“没事,反正我脸上本就疤多,早就不好看了,多这几道也无妨。”
乐亦温望着他脸上外翻的皮肉,眼眶瞬间红了,指尖悬在他脸颊前,不敢落下。
叶无诀笑了笑,主动凑近些,把脸往他掌心送了送:“不疼的,真的。你摸摸看,这点小伤算什么?”
乐亦温缩了缩手,不敢碰:“怎么会不疼……”
叶无诀语气放柔:“真没事,仙主。等出去了,涂几天药膏就好了。”
银夜咳嗽两声:“我说你们俩,能不能顾及一下旁边还有活人?这刚打完架,就腻歪上了?”
乐亦温这才回过神,脸颊微微发烫,连忙从叶无诀怀里直起身。
叶无诀却不撒手,依旧扶着他的腰,转头瞪向银夜:“闭嘴,没看见仙主不舒服?”
银夜翻了个白眼,踢了踢脚边的断肢:“现在怪物解决了,倒是能看看这豁口外面是什么了。”
众人这才注意到,刚才怪物撞出的豁口外,隐约有光亮透进来。
阿木探头探脑地凑过去,惊喜道:“外面……外面好像是通道!能走出去!”
“总算能离开这鬼地方了,”银夜伸了个懒腰,“再待下去,我真要发霉了。”
乐亦温望着通道深处,眉头微蹙:“这通道看着太规整了,不像是天然形成的。”
叶无诀点头:“像是人为开凿的,说不定又是慕容雪设下的路。”
“管他是谁设的,先出去再说,”银夜率先迈步,“总比困在这满是怪物尸体的山洞里强。”
叶无诀扶着乐亦温跟上:“仙主仔细脚下,这地面看着有些滑。”
乐亦温轻轻“嗯”了声,目光瞟向他脸上的伤,心里又闷又疼。
通道很长,走了约莫一炷香,前方出现一扇石门。
石门上嵌着两个凹槽,形状与栀子玉一模一样。
“这是……钥匙孔?”银夜凑近打量。
乐亦温从怀中摸出黑色栀子玉:“她费这么大功夫,到底想让我们看什么?”
叶无诀解下腰间的白色栀子玉:“不管是什么,开门后都小心些。”
乐亦温点头,将黑玉嵌入凹槽。
叶无诀也跟着把白玉嵌入凹槽。
玉块嵌入凹槽的瞬间,严丝合缝,石门却迟迟没有动静。
阿木伸手推了推石门,纹丝不动:“怎么回事?没反应?”
银夜踢了踢石门底部:“这慕容雪搞什么?逗我们玩呢?”
阿木眨眨眼:“难道,要用精血开门?”
乐亦温愣了愣:“试试吧。”
他用剑划破掌心,先将血手印在黑玉上,随后又摁在了白玉上。
血珠渗入玉块的瞬间,黑白双玉亮起微光,石门“咔嚓”一声,向两侧移开。
石门打开的瞬间,一股刺骨的寒气扑面而来。
里面竟是一个空旷的冰窟。
冰窟中央,摆放着两副冰棺。
众人裹紧衣襟往前走,越靠近冰棺,寒气越重,指尖都冻得发麻。
待走近看清冰棺中的人影,所有人都如遭雷击,瞬间僵在原地,满脸惊色。
左边冰棺中,躺着一名男子,眉眼轮廓分明,虽闭目沉睡,却与一人极其相似。
银夜喉结滚动,声音发颤:“他难道是……乐齐司师伯?!”
乐齐叁的亲哥哥:乐齐司。
传闻,乐齐司是一位温文尔雅的正人君子。
他侠骨柔肠,宽厚温和,对待他人总是彬彬有礼,充满关怀。
与乐齐叁相比,两人性格截然不同。
乐齐叁冷若冰霜,如一座万年不化的冰山,对周遭一切都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哪怕面对自己的亲儿子,他也始终不闻不问、放任自流,像个置身事外的旁观者。
所以,乐亦温恨乐齐叁。
但不得不说,乐齐司和乐齐叁,实在是像,五官端正、线条硬朗、毫无妩媚之态。
同是乐正家的后人,乐亦温的模样却显得与众不同。
他的容貌更多带着几分娇媚,眼波流转间,自有一番动人风情。
乐亦温下意识看向右侧冰棺,瞳孔骤缩,呼吸都停滞了。
棺中女子面容安详,眉眼、鼻梁、唇形,竟与乐亦温惊人地相似,仿佛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所有人都惊呆了,目光在棺中女子与乐亦温之间来回切换。
这容貌上的相似度,实在太过惊人,任谁看了都会心头剧震。
阿木盯着乐亦温,指着冰棺中的女子:“她是你娘?!”
乐亦温一怔,一时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银夜惊叹道:“像,实在是太像了!”
他从未见过比乐亦温更美的人。
并非他见识浅薄,只是能与乐亦温容貌相媲美的人,实在是太少了。
如今他算是见识到了,这位在他心中最好看的大师兄,也会在别的女子面前黯然失色。
银夜看着冰棺的女子:“这就是师伯的道侣?竹依雨?”
人间常言,乐亦温是第二位竹依雨。
因为他们的样貌,极其相似。
只是没想到,竟会相似到这般地步。
曾有谣言:乐齐司虽死,竹依雨却没死。她偷偷和乐齐叁在一起,生下了乐亦温。
但没人信——因为当年,竹依雨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死在了乐齐司怀里。
而乐亦温,是在他们离世后的第六年,才降生世间的。
因此又有谣言兴起:乐齐叁暗恋竹依雨多年,爱而不得,便找了个与竹依雨容貌相似的女子,生下了乐亦温。
这个说法,许多人信了,就连乐亦温也深信不疑,毕竟乐齐叁从未对此有过任何解释。
银夜见他脸色不好,缓缓开口:“大师兄,你没事吧?我娘说过,竹前辈过世五年后,你才出世。虽然我不知道你的生母是谁,但肯定不是竹前辈。”
乐亦温垂下眼眸:“我知道。是师尊倾慕竹前辈,求而不得,才寻了个与她相似的女子。”
银夜咽了咽口水,有些迟疑:“师尊应该不会做这种事吧?”
乐亦温脸上挂着假笑:“谁知道呢?他那种人,做什么都不奇怪吧?”
银夜抿唇,想要辩解:“大师兄,师尊他其实……”
乐亦温脸色一沉,毫不留情地打断:“谁知道师尊对着我这张脸,心里在想着谁?”
银夜满脸焦急:“大师兄!”
乐亦温双手攥拳:“指不定是对着我这张脸,臆想他的兄嫂!”
银夜急了:“大师兄,师尊不是这种人。”
乐亦温冷笑:“那他跟一个与自己兄嫂相似的女人生下我,到底想做什么?”
银夜神色复杂,低声喃喃:“大师兄……”
乐亦温紧咬牙关:“他讨厌我,嫌弃我也就罢了。可他居然臆想自己的兄嫂?人渣、疯子!简直道德沦丧,罔顾人伦纲常!”
阿木一脸害怕:“她不是你娘?”
乐亦温深吸口气:“她是我伯母。”
阿木依旧不解:“伯母?跟你长得这么像?你确定她不是你娘?”
乐亦温蹙眉:“你不会也想说,是竹前辈和师尊生下的我?”
阿木摇头,指着冰棺里的两人:“那有没有可能,是他们俩生下的你?”
乐亦温轻叹口气:“若当真如此便好了。”
银夜看向阿木:“大师兄出世的时候,他们都死了整整五年了,怎么生?做鬼生?”
阿木歪了歪脑袋:“你怎么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死的?”
银夜无奈摇头:“混沌之役中,竹前辈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魔尊打死的。你说我们怎么知道的?”
阿木神色复杂:“这样啊,那你们师尊,还真臆想自己的兄嫂啊?”
银夜嘴角抽了抽,一时竟无言以对。
叶无诀握紧乐亦温的手,目光认真:“仙主,我不认为随便找个‘替身’,生下的孩子能与‘正主’如此相像。”
乐亦温心头一颤,声音微哑:“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叶无诀声音低沉:“世间哪有仅凭‘找个相似之人’,就能让子嗣与故人容貌几乎重叠的道理?这其中,必有隐情。”
乐亦温喉间发紧:“隐情?可当年所有人都亲眼看着竹伯母……”
“仙主!”叶无诀打断,“在修真界,生死从来不是绝对的定数。或许,他们当年根本就没死;又或许……”
他目光微沉:“在他们死前,您早就出世了。”
银夜惊得瞪大眼:“刀疤脸你疯了?这话能乱说?”
叶无诀转头看向他:“是不是乱说,验一验仙主的父亲到底是不是乐齐叁,不就清楚了?”
阿木忍不住凑上前问:“那……怎么验啊?”
乐亦温呼吸一滞:“净缘仙水。”
银夜震惊:“大师兄,你想验?”
乐亦温看向他:“我想验。”
银夜急声:“可当年那‘净缘仙水’不是出过差错吗?万一结果又不准……”
乐亦温忽然笑了:“问问小柯不就知道了?当年他还假扮成女子,谎称怀了我的孩子,把我的钱全偷走了。”
银夜如遭雷击,愣在原地,目瞪口呆:“什么?柯辽平?当年那个‘姑娘’,是柯辽平假扮的?”
乐亦温微微颔首。
银夜当即气得咬牙:“好啊,好你个柯辽平!竟干出这种事!等我出去了,非扒了他的皮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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