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错，”乐亦温缓缓睁眼，语气沉缓，“错就错在，他姓‘慕容’，身怀‘灵枢骨’。”
方泽浑身一颤，像是被这句话戳中了痛处：“‘灵枢骨’……是啊，都是因为这副骨头……”
银夜忍不住插言：“那慕容雪看着温温和和的……真能狠心对亲哥下手？”
方泽看向他：“不错，当年就是慕容雪弑母，再把罪名栽赃给少主的。”
乐亦温眯起眼眸：“慕容雪在哪？”
方泽双手抱臂：“当年她们是怎么对我哥的，我就怎么加倍还回去。”
乐亦温心头一紧：“你把她给囚禁了？！”
方泽冷笑一声，语气带着几分诡异：“凝音水是个好东西，但慕容血，也不赖。”
乐亦温脸色微变，扯了扯嘴角：“照你这么说，你是打算把我也一起囚了？”
方泽微愣：“乐仙师，您说什么呢？你是我们一家的恩人！你救过我娘，救过我哥，当年还把少主从慕容山庄救出来……”
乐亦温抬手，露出手臂上的淤青：“所以你就是这么对‘恩人’的？”
方泽喉结动了动，语气弱了几分：“我……我没想伤您，只是情况特殊，暂时让你失去行动力罢了。”
叶无诀忽然开口：“所以你抢走栀子玉，本想单独闯这鬼地方？”
他轻扯嘴角：“结果发现开门不仅要两块玉，还得要仙主的血，所以才把玉送回来，引仙主前来？”
方泽眨眨眼，看向他：“你真的很聪明。”
叶无诀眸光微沉：“这地方……藏着能让慕容诩复活的东西？”
方泽脸色骤变，下意识后退半步：“你……你怎么知道？”
叶无诀语气冷淡：“除了复活死人，还有什么值得你费尽心机，甚至不惜把‘恩人’拖下水？”
他目光扫过石棺：“看来你要找的东西，并不在这里。”
方泽攥紧拳头：“不可能！古籍上说，虚云谷深处藏着‘回魂花’，能聚散魂、续残命，只要找到它，少主就能活过来！”
他眼里满是不甘：“怎么会没有？明明说就藏在这里，怎么会是空的？”
银夜傻眼：“‘回魂花’？什么东西，我听都没听过？哪本古籍上记载了？”
方泽没回答，只看着乐亦温：“乐仙师，求您帮帮我，您心善，救过我娘和哥哥，也一定能救少主。”
乐亦温神色复杂：“方泽，生死有命。慕容诩已离世多年，魂魄早就散了，就算真有‘回魂花’，也未必能让他复生。”
方泽眼眶泛红：“乐仙师，失去重要之人的滋味，剜心刻骨、日夜难安——您是最懂的啊！”
他喉头滚动，泪水滑落：“少主于我而言，是兄长，是恩人，是活下去的念想。他明明那么好，却落得那样的结局……我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乐亦温心中一阵抽痛，一时语塞。
方泽声音哽咽：“机关、怪物、密道……一路闯过来，我从没怕过，可现在看着这空棺，我真的慌了。”
他抬起泪眼：“仙师，求您了……求您帮帮我，就当可怜可怜我，让我再努努力，就算最后结果……不尽人意……我也认了。”
乐亦温沉默片刻，终究是松了口：“罢了，你若真想找，我便陪你再找找。”
方泽眼中亮起光，连忙抹掉眼泪：“多谢仙师！多谢仙师！”
叶无诀眉头微蹙，拉了拉乐亦温的衣袖：“仙主，这‘回魂花’听着就玄乎，未必真能复生死人，何必陪他冒险？”
乐亦温浅笑：“我知道。但他这份执念，我多少能懂。且不说能不能找到，至少让他亲自确认结果，也算给这段念想一个交代。”
银夜在一旁嘟囔：“要我说，这什么花八成是骗人的，哪有能把死人救活的道理。”
话虽如此，他还是跟着在周围找了起来。
墓室不大，几人转了两圈，连半朵花的影子都没瞧见。
叶无诀看向方泽：“那本古籍你带在身上吗？”
方泽拿出古籍，递了过去。
叶无诀翻开书页，大致扫了一眼：“上面写着‘回魂花’生长在有水、有光的地方。”
银夜垮了脸：“什么？要水又要光？难道是那个水潭山洞？可那地方阴森森的，哪来的光？再说了，咱们好不容易到这儿，难道还要折回去重新找？”
方泽拿回古籍，翻了翻：“不可能啊，古籍上标记的地点，明明就是这附近，还标了‘花在棺中’四个字。”
乐亦温环顾四周：“可这墓室里，哪来的水和光呢？”
叶无诀垂眸沉思：“或许，这‘水’和‘光’另有深意，未必是字面上的意思。”
他看向石棺：“书上标注‘花在棺中’，却没写明是哪口棺。石棺、冰棺，还是……山顶那些坟墓里的棺材？”
银夜急了：“刀疤脸，你越说越离谱了！合着花可能长在山顶的坟墓里？那我们这一路岂不是白折腾了？”
乐亦温沉吟片刻：“山顶倒是有光，可没有水……难道指的是雨水？”
银夜更急了：“什么？大师兄你更离谱了，合着找这破花，还要等下雨天？”
乐亦温无奈：“那还能怎么办？总不能在这墓室里耗着吧？”
银夜一脸不情愿：“那难不成，真要等下雨天去山顶刨坟？我看不如先回水潭山洞再查查，说不定漏看了什么发光的东西呢。”
叶无诀点头：“眼下也只能这样。”
他率先出去：“走吧，原路返回时仔细留意周围，说不定‘水’和‘光’的深意就藏在沿途。”
乐亦温跟上脚步：“也好，回去再看看那水潭，说不定水下有反光的东西？”
银夜撇撇嘴，跟着众人往墓室出口走：“真是折腾！要是有灵力，我非把这鬼地方炸了不可！”
刚走出墓室没几步，叶无诀突然停下，目光落在两侧的“岩浆”坑上。
乐亦温见他停步，转头问：“怎么了？”
叶无诀望着坑中泛红的液体，若有所思：“仙主，你说这些‘岩浆’，算不算既有水、又有光？”
乐亦温一愣，顺着他的目光看向坑中——那些红得似火的液体虽看着滚烫，实则触手微凉，倒真应了“有水、有光”的描述。
他瞬间反应过来：“你是说……‘回魂花’的线索，可能藏在这里？”
叶无诀蹲下身，指尖轻点坑中液体：“古籍说‘水与光’，这坑中液体既是水，又在暗处泛着红光，未必不是线索。”
方泽凑近坑边，伸手搅动液体：“若线索真藏在这里，该怎么找？总不能把这一坑水都舀干吧？”
银夜咋舌：“这水底下啥也看不清，总不能跳下去摸吧？”
叶无诀看向他：“你先跳。”
银夜后退半步：“凭什么我跳？要跳也是你跳，你刚才徒手抓‘岩浆’都不怕，这点水算什么？”
叶无诀挑眉：“你刚说这水‘一点都不烫，甚至还有点凉快’，自己说的话，总得亲自验证吧？”
银夜梗着脖子：“我那是……那是战略性试探！再说了，谁知道这水里有没有别的猫腻？万一藏着什么食人鱼或者机关呢？”
乐亦温轻咳一声：“别争了，我来吧。”
叶无诀按住他的胳膊：“仙主脚上有伤，不能沾水。还是我来吧，这点水，淹不死人。”
银夜小声嘀咕：“逞什么能，等会儿摸到癞蛤蟆可别叫出声。”
叶无诀没理他，深吸一口气，纵身跃入坑中。
水比预想中要深。
叶无诀屏住呼吸，眯眼适应水下的光线——液体不算清澈，但勉强能看清周围景象。
他摆动双臂，缓缓向坑底沉去。
坑底积着厚厚的淤泥，脚刚落地就陷了半截。
叶无诀忍着不适，指尖在淤泥中摸索，忽然触到一处凹陷。
刨开淤泥，发现是两个栀子玉凹槽。
他心头一喜，连忙浮出水面换气，抹了把脸上的水渍：“仙主，坑底有凹槽，能嵌栀子玉！”
乐亦温立刻摸出黑、白双玉递过去：“小心些。”
叶无诀接过玉佩，再次沉入水中。
双玉刚嵌入凹槽，就听“咔嗒”一声响，那些“岩浆”尽数褪去，露出坑底的一道暗门。
叶无诀推开门，见里面是一条石阶通道：“下面有通道，能走！”
银夜已跳了下去，落在叶无诀身边时，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行啊你，这下总算没白摸鱼。”
叶无诀没理他，将乐亦温小心接了下来。
众人沿着石阶往下走，越往深处，寒气越重。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终于透出微光。
转过拐角，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庞大的溶洞。
更令人心惊的是，溶洞的岩壁上、地面的石缝间，密密麻麻开满了昙花。
最深处的花丛中央，端坐着一名白发女子。
她双眼轻闭，面容沉静，一头白发长得惊人，一缕缕缠在一起，与地上的昙花交织缠绕，向四周蔓延开去，仿佛没有尽头。
女子就这么一动不动，仿佛已与这溶洞、这花海融为一体，定格了不知多少岁月。
银夜盯着她，下意识握紧佩剑，声音压低：“这……是人是鬼？”
乐亦温缓步走近：“不像是活人。”
叶无诀蹙眉：“昙花一现，本是转瞬即逝之物，可这里的花却开得如此繁盛，还与她的发丝缠在一起……实在诡异。”
“是了！这些昙花……就是‘回魂花’！古籍上的描述与它们一模一样！”方泽难掩激动，伸手便摘下一朵。
可下一刻，被摘下的昙花瞬间枯萎发黑。
方泽不死心，换了一朵再试，结果依旧——刚摘到手，花朵就迅速蔫了下去。
他急得额头冒汗：“怎么会这样？一摘就枯萎了？古籍上没说摘花还有讲究啊……”
乐亦温俯身，细看昙花根部：“这些花的根须，好像与她的发丝长在了一起。”
叶无诀凑近观察：“或许，昙花的生机与她紧密相连。若强行摘取，不仅留不住花，反而……会惊动她。”
方泽脸色发白：“可摘下来就枯萎，少主怎么办？难道这么多努力都白费了？”
他急得团团转，伸手又想去摘，却被乐亦温按住手腕。
“别急，”乐亦温看着白发女子，“她坐在这里不知多少年，昙花却能常年盛放，或许摘花的关键，在她身上。”
银夜警惕地环顾四周：“这女的一动不动，该不会是什么守花傀儡吧？万一碰了她，又冒出一堆机关怪物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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