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月派主峰,茉婵躲在林间,看着不远处的小小身影。
那孩子拿着木剑,正踮着脚、咬着牙,笨拙地挥舞。
木剑太重,他每挥一下,身子都要晃一晃。
突然,脚下一个趔趄,孩子“扑通”摔在地上,木剑也脱手滚到一旁。
茉婵心头一紧,下意识冲了出去:“亦温!”
乐亦温却自己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姐姐,你是谁啊?”
茉婵伸到半空的手僵住,脚步也顿在原地:“亦温,你不记得我了?我们之前见过啊。”
乐亦温眨眨眼,摇摇头:“我不记得了。”
茉婵的心像被揪了一下。
乐亦温没再多问,捡起木剑,又站回原地,咬着牙继续练剑。
那小小的身影,在阳光下透着股倔强。
茉婵鼻尖一酸,悄悄退后几步,没再打扰,转身隐入林间。
她不知道自己该去哪,只是顺着山路慢慢走。
风吹过耳畔,竟比在魔界时多了几分自在。
或许,这样也很好。
不用再纠结于万俟煜的承诺,不用再为那段见不得光的关系心慌,只是偶尔来看看孩子,看看这山间的风景,也算是一种安稳。
她忽然觉得心里敞亮了许多。
先找个安静的地方住下来吧,远离魔宫的纷争,远离那段让她纠结的感情,好好为自己活一次。
要躲万俟煜,其实很简单。
只要收敛自身妖气,像个凡人般活着,万俟煜没了妖气指引,就算想找,也只能在茫茫人海里瞎撞,难有头绪。
她在山脚下找到一间小院,犹豫片刻,还是走上前轻叩木门。
开门的是位头发花白的老婆婆,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姑娘是迷路了吗?”
“婆婆您好,”茉婵轻声道,“我是路过此处,想问您这儿是否有空屋?我想在附近长住,会付租金,也能帮着做些杂活。”
婆婆摆手:“这院子就我一个老婆子住,儿子儿媳都在镇上,屋里空着呢。”
她指着东边:“姑娘不嫌弃的话,那间空房就给你住,平日里帮我浇浇花、劈点柴就行,不用给房租。”
茉婵心中一暖,连声道谢。
往后的日子,她倒真过上了安稳日子。
白日打理院子,午后坐树下看书,傍晚采些野菜野果,偶尔还会绕去染月派附近,远远看一眼乐亦温练剑的身影。
只是,每当夜深人静时,她还是会想起万俟煜。
想起他带着哭腔讨饶的模样。
想起他说“婵儿,我心里只有你”时的认真。
也想起偏殿外,那滩刺目的血迹,和他眼底不加掩饰的冷漠。
她喜欢万俟煜,真的很喜欢。
可喜欢是真的,怕也是真的。
怕这份喜欢终有一天会被冷漠碾碎,怕自己会变成下一个被弃之不顾的人。
“万俟煜……”她轻念出声,带着委屈与思念。
可念完又立刻闭上嘴,往被子里缩了缩——不能想,也不该想。
她好不容易逃出来,寻得这片刻的安稳,怎么能再掉回那个充满纠葛的旋涡里。
往后的日子照旧。
有一回,茉婵去看乐亦温,撞见几个年纪稍大的弟子在欺负他,还把他推在地上。
茉婵正准备上前阻止,却见一个比乐亦温还要矮小的孩子冲了过来。
那孩子挥舞着木剑,气势汹汹地把欺负人的弟子赶跑,又急忙转身,将乐亦温扶了起来。
茉婵这才松了口气,看着两个小小身影凑在一起说话,心里默默想着——还好有人护着。
她悄悄退到树后,没上前打扰。
等两个孩子结伴离开,她才转身下山。
接下来几天,茉婵总觉得身体不对劲。
起初只是晨起时犯恶心,吃不下东西,她只当是夜里着了凉,没太在意。
可没过两天,不适感愈发明显。
晒太阳会头晕,走几步路就乏力,闻不得半点油腻味,连往日最喜欢的花蜜糕点,如今见了也只觉得反胃。
这天傍晚吃饭,婆婆见她日渐清瘦,便夹了块五花肉放她碗里,念叨着“多吃点补补”。
谁知她刚闻到肉的油味,胃里就一阵翻涌,慌忙跑到院角干呕。
婆婆愣了下,走去拍她的背,小声说:“姑娘,你这几日总是恶心反胃,胃口也差,莫不是……怀了身子吧?”
茉婵干呕的动作猛地一顿。
她缓缓抬头,指尖下意识抚上小腹,眼底满是难以置信——怀了身子?
是万俟煜的孩子?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她的心瞬间乱了。
婆婆见她这反应,心里便有了数:“姑娘,要是真有了,可得好好歇着,不能再干重活了。”
茉婵僵在原地,指尖贴着小腹,那片温热的触感下,似乎真的藏着一个小小的生命。
等缓过神,手心已全是冷汗,她声音发颤:“婆婆,这……这不可能吧?我……”
话没说完,又被一阵眩晕打断,她踉跄着扶住墙,才勉强站稳。
婆婆扶着她往屋里走:“怎么不可能?姑娘你年轻,怕是没经历过这些。这恶心、乏力、闻不得油味,都是怀了身子的反应。”
她把茉婵扶到床边坐下,倒了杯温水递去:“你别急,先好好想想,最近一次……咳,有没有跟哪个后生走得近?”
茉婵接过水杯,指尖冰凉。
想起魔宫偏殿里的荒唐、花妖城寝殿的缠绵。
那些画面混着万俟煜的脸,让她鼻尖一酸——除了那个“禽兽”,还能有谁?
“是……是有个人,”她声音低得像蚊子哼,“可我们……已经分开了。”
婆婆叹息:“分开归分开,可孩子是无辜的。姑娘,你得想清楚,这孩子要不要留?”
她神色凝重:“要是留着,往后的日子可就不一样了,你一个姑娘家带着孩子,会辛苦很多。”
“要留……”茉婵几乎是脱口而出,话音落时,自己都愣住了。
这是她的孩子,是她和万俟煜的孩子,就算没有万俟煜,她也想把孩子好好生下来。
可转念一想,又慌了神——万俟煜有家室,有夫人,她算什么?
一个见不得光的“情妇”?连带着孩子,也要被冠上“私生子”的名头?
婆婆见她脸色忽白忽红,知道她心里纠结,便没再多说,只道:“你也别太急着做决定,先歇两天,好好想想。”
茉婵眼眶泛红,低声道:“好。”
接下来几天,怀孕的反应更明显了。
夜里总睡不安稳,白天吃什么吐什么,脸色也越来越差。
婆婆看在眼里,也不多问,只默默把重活都揽了,还时常熬些清淡的粥给她喝。
看着小腹慢慢隆起,茉婵偶尔会拉住路过的小妖,打听魔尊的事。
小妖们你一言我一语,拼凑出零碎的消息。
自她离开后,魔尊第一次对尊夫人发火,还说:“你要死就死远点,别脏了旁人的眼!”
之后,他把魔界事务全交给了守秦岸,自己离开了魔宫,至今没回去过。
茉婵听着这些话,指尖轻轻抚上小腹,心里又酸又乱。
她没想这样的,她当初离开,只是想让万俟煜收收心,跟着夫人好好过日子,别再被她绊着。
可如今……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夜里,茉婵摸着小腹,听着窗外虫鸣,翻来覆去睡不着。
她对着腹中轻声呢喃:“宝宝,你说娘该怎么办才好?”
思绪还没理清,院外突然飘来一股熟悉的冷香——那气息刻在骨子里,她这辈子都没法忘。
茉婵瞬间僵住,慌忙吹灭烛火,缩到床角。
她不过是向小妖们稍作打听,竟立刻被发现了踪迹。
门“吱呀”一声被推开,脚步声很轻,却每步步都踩在她心上。
“婵儿,我知道你在,”万俟煜声音沙哑,“我找了你很久很久,你到底要躲我到什么时候?”
黑暗中,茉婵咬着唇,没应声。
脚步声停在床边,万俟煜缓缓坐下,借着微弱的月光,看清她缩成一团的模样,胸口发闷:“婵儿,你瘦了好多。”
“你走,”茉婵声音又冷又硬,“我不想见你。”
万俟煜没动,指尖悬在半空,想碰又不敢碰,声音软得发颤:“婵儿,对不起……别不要我,我错了,婵儿……”
茉婵攥紧被褥:“万俟煜,我们已经结束了。你该回魔宫,守着你的夫人,履行你的责任。”
万俟煜垂着头,眼泪不住地掉落,轻轻拉了拉她的被褥,声音带着几分脆弱:“婵儿……我不是魔尊了,也没有夫人了……”
茉婵呼吸一滞,偏头看他——男人垂着头,墨发散落,遮住了大半张脸,只看得见落在被褥上的泪珠。
万俟煜缓缓抬头,眼底满是红血丝:“魔宫那些事,我都不管了。婵儿,我什么都不要,只要你。”
茉婵喉间发紧:“你不是魔尊,又没有夫人,跟我有什么关系?我只想安安静静过日子。”
万俟煜边哭边爬上床:“婵儿,我好想你,白天想,夜里想,想得快死了。”
他将人压在身下,眼里满是泪水,却又透着灼热的期待:“婵儿,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茉婵用力推他:“万俟煜!都什么时候了,你还……”
话未说完,万俟煜已吻住她,声音含糊:“婵儿,我真的很想你,给我好不好?就一次……”
唇瓣相触的瞬间,茉婵浑身一僵,下意识偏头躲开,抬手抵在他胸口:“万俟煜!给我滚开!我不想和你做!”
万俟煜目光微沉,用力扯开被褥,声音不自觉拔高:“为什么不想?婵儿,你明明也想我的,对不对?”
“不对,我一点都不想你,现在给我滚下去!”
万俟煜像是被这话刺痛,咬着牙,眼眶红得吓人。
他猛地撕开对方衣襟,动作带着几分失控的粗暴,嘶吼道:“反正都做过了,再做一次又怎么样?你到底在矫情什么!”
茉婵浑身一颤,眼眶迅速泛红:“万俟煜!你混蛋!”
委屈、愤怒、无助涌上心头。
“我……”她声带哭腔,终于说出那句话,“我怀孕了。”
万俟煜动作一僵,目光落在她的小腹上,瞳孔骤缩,声音发颤:“怀、怀孕了?”
“是……是我的?”他声音干涩,眼泪还挂在脸上。
之前的暴躁、急切全散了,只剩下无措的惶恐。
“不是你的,还能是谁的?”茉婵别过脸。
万俟煜猛地翻身下来,手悬在她小腹上,不敢碰,却又挪不开目光。
“对不起,婵儿,对不起,”他哽咽着,“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想你了,看到你躲我,我就……”
茉婵拉过被褥,盖在身上:“禽兽。”
万俟煜求饶:“对不起,婵儿,我、我不知道,我要是知道,肯定不会那样对你……婵儿,你别生气,好不好?”
他哭得稀里哗啦:“我会好好照顾你和宝宝的,我什么都听你的,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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