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洞的雾太大,窥不见夕阳,只能透出丁点昏黄。微光将这屋内罩上了朦胧,空气中仿佛隔着山雾,明明就在眼前,却让人无法真正的触及。
玄苏坐在桌前,看向窗外。
楚远泽伸出一只手来,捏住玄苏的耳垂。他是站着的的,只能低着头弯着腰。光晕打在他衣服间的饰品,在他的红衣上留下光圈。
他抬起另一只手,修长的手指叠合,拈着一根绣花针。他动作轻缓,针尖处抵上玄苏的耳垂。轻轻一刺,那白皙的耳垂处渗出来几滴艳红的血珠。
虽然不痛,但还是引得玄苏身体一激。可就是如此巧合,头磕在楚远泽的下巴处。
“再动,穿的就不止你的耳垂了。”
玄苏听后,立马老实了,由着他继续穿孔。
楚远泽将耳洞穿好,拿起了桌上的耳珰,带了上去。
耳珰带有铃铛和羽毛,羽毛轻扫过玄苏的脖间,叫他心里一痒。
“好了,另一边。”楚远泽站好,看向正努力克制不动的玄苏。
玄苏听了立马松了一口气,连忙伸手去挠了脖子。他抬头看向楚远泽,却看到他紧盯着自己,表情严肃,甚至还有些……生气?
楚远泽将针一扔,“另一边你自己穿。”
玄苏反应过来时,就只能看到红衣背影了。他只好拿起针来,自己穿戴……
玄苏费了好一会儿,这才穿好。
他发现了,自己只要是行动幅度稍微大一点,这铃铛便会响。上面的羽毛有珠玉坠着,起风了也不会被吹跑。
侍女见他整理好了,便引他去了殿前院中。
楚远泽站在棵死掉的杏树下,正抬头看树,他转身回头。
那种雾蒙蒙的感觉并未消散,反倒加重了。未仔细看时,玄苏竟看成了红衣男子是笑着的。
迷雾散去,现出楚远泽的神情来,面无表情。
“成亲,会么?”
玄苏顿了顿,摇了摇头,“不会。”
“那你可要好好学。”楚远泽不曾接触他,用仙法引导着他的动作。
玄苏走上前去,与楚远泽并排。他双手拱起,朝着那枯树一鞠。然后他转身,又朝着天地一鞠。
最后,玄苏转身,与他对面而立。离得很近,甚至比他给自己递酒时还要近。两人就这么相互望着,楚远泽没有继续。
许久,玄苏开口询问道:“没了么?”
“急什么。”楚远泽向后轻退了一小步,玄苏也跟着退了一小步。
微风渐起,玄苏耳珰的耳珰发出来好听的“叮当”声。
楚远泽竟然笑了,他看着玄苏的耳洞,仿佛在欣赏自己的作品。接着他低头颔首,鞠躬。
夕阳将近,昏黄的天变得更暗了些。枯树下,有两位红衣少年正在相互对拜。
一礼毕,楚远泽收了法术。
玄苏:“这样,就算成亲了吧?”
“急什么,还没有洞房呢!”楚远泽漫不经心的语调传来。
玄苏心里一惊:洞房?
天大暗,屋内点了烛火。不知是故意的还是巧合,刚好是红烛。
玄苏坐在桌前,与楚远泽面对面坐着。
楚远泽倒了两杯酒,递给他一杯。
玄苏接过,然后看着楚远泽,喝了下去。
烛火葳蕤,光亮只笼罩了片余地方。因不曾有月光进来,屋内除了光亮处,是极致的黑夜。
“接下来,是洞房。”
玄苏是修仙人,哪里懂得什么洞房……他面带疑惑,想着继续让楚远泽用法力引导自己就好。
可楚远泽并未这么做,他起身靠近,却突然停下,“你,去榻上”
“好。”玄苏起身去了榻上。
他刚坐下,楚远泽直接将他按下,压着他的身子。玄苏吃痛惊呼,因为那楚远泽,竟狠狠咬了一口他的脖颈。
玄苏想到白日里穿耳洞时,他连忙伸手捂住嘴巴,不让自己发出声来。玄苏忍着疼,一动不敢动。
楚远泽松开他时,嘴角还带着血迹。他从榻上起来,看向玄苏,将嘴角的血迹舔去。
这个动作,好像吃人的妖怪。玄苏是这么想的,他不敢伸手去碰,只怕是会摸到一手的血来。他知楚远泽是世间最大的恶人,却不知竟有嗜人血肉的喜好。
玄苏从榻上坐起,他伸手要修复伤口。
楚远泽冷冷道:“若是想再来一次,那你就尽管修复。”
玄苏无奈,只好收了法术。
楚远泽挥手,玄苏脖颈间的血迹已经消失,但并未痊愈。“别让我发现你自作主张动它。”
玄苏:“那洞房,可算结束了?”
“算。”楚远泽留下一个字,转身离去,身影消失在了黑暗中。
玄苏长叹一声:好歹,好歹自己是救下了这世间,只希望楚远泽能守信用。
次日一早,玄苏便起床修炼。以往在九嶷山时,他每天早起,就是为了吸收天地之精华,对修炼有益。
可他推门出去,却傻眼了。哪里来的天地精华,什么都没有!天微亮,整个院中每一处都透露着凄凉。
玄苏想了一下,既然已经成了亲了,他的要求已经答应了,是不是能放自己回去了。他打算一会儿去找楚远泽,找他辞行。
天大亮,玄苏找到了楚远泽。
楚远泽换去红衣,又重新穿上摸墨色衣衫。他坐在大殿中,瞥了玄苏一眼,“何事?”
玄苏答道:“既然我答应你的事已经做完了,今日我是来辞行的。”
楚远泽:“辞行?”
“我要回凌泽宫了。”
楚远泽冷笑,“你已同我成亲,还想回去?”
玄苏皱眉:为何不行?
楚远泽看了他一眼,继续道:“也对,是该回去。”
“你愿意放我回去了?”
“当然。”楚远泽笑了,笑的极为灿烂。
玄苏只觉得他笑的渗人,他问道:“那你放我回去,答应我不杀他们的事…?”
“作数。”楚远泽从座上站起来,走近,语气散漫,“我跟你一起回去,成亲怎么能不回门呢?”边说,楚远泽边伸手去摸他的耳朵。
玄苏听到楚远泽要同自己一起回去,心头一怔,身体都僵住了。
楚远泽毫不在意他的反应,只细细看着昨日穿的耳洞,“为何不戴耳珰?”
玄苏没有回答,因为他还在想着,楚远泽跟自己回去是不是有什么阴谋。
楚远泽也不管他,从手中变出一只耳饰来。他一边戴,一边威胁道:“若是你敢取下,就别怪我翻脸无情了。”
那耳饰很小,不带流苏,也没有复杂的样式。
接着,楚远泽直接带着玄苏回了凌泽宫。玄苏只知道楚远泽修为深厚,却不曾亲眼见识过,今日是见识到了:自己从凌泽宫到那幽冥洞,要花费半日时间。可楚远泽,只用了一盏茶的功夫不到,他不禁倒吸一口气。
楚远泽来了凌泽宫,整个九嶷山都知道了。凌泽宫的白鹤像是受到了惊吓,发出一声清唳。凌泽宫内的道士仙人,纷纷赶去那宫门口,不一会儿,宫门口便聚满了人。
楚远泽看着人群,发出一声轻笑,“回来一趟,这么多人迎接我啊?”
玄苏与他完全相当,他一开始听了楚远泽要跟自己回来,他便说不回去了。可那楚远泽根本不听自己的话,硬是控着他回来了。此刻他见这副场面,更是担心了。
那紫色道长看到了玄苏,立马激动起来,“玄苏?”
“东方师叔!”玄苏现在很想过去,可他被控着,根本动不了。其实他也能用法术破解了,他怕楚远泽……
楚远泽看向紫衣男人,“友好”的笑了笑,“东方霁,久违了。”
东方霁看到楚远泽,又皱起了眉头, “你想做什么冲着我来,放过我凌泽宫的弟子!”
“哈哈哈。”
白发仙人见状,开口问道:“楚远泽,你今日来,所为何事?”
“所为何事?只要我抬手,这天下就尽我若毁,你说呢?”
那白衣仙人还没说话,玄苏倒是急了,“楚远泽,你答应我放过他们的!”
众人不说话,也不敢轻举妄动,只能看向楚远泽。
“今日来,我是送聘礼来的。”
“聘礼?”东方霁疑惑。
楚远泽:“自然,我娶了你们凌泽宫的弟子,自然是要送聘礼。”
话落,众人面面相觑,议论纷纷。
“成亲?谁啊?”
“谁啊?”
……
“一派胡言,我凌泽宫名门正派,仙门弟子岂会嫁你这歪门邪道的邪修!”东方霁义愤填膺。
“巧了,此人就是你最疼爱的弟子!”
楚远泽话落,众人纷纷看向了凌泽宫的大师姐——宁霜。
吓得宁霜连忙辩解:“不是我!”
“是我!”玄苏的声音和她的解释声一同响起。
众人缄默不语,宁霜满脸惊讶的看向玄苏。不止她,几乎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
东方霁只觉得自己怕不是听错了,何等荒谬啊!修仙人不能成亲也就罢了,他的得意门生竟然还嫁给了男人,还是那无恶不作的楚远泽,耻辱!奇耻大辱!他只觉得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师叔!”
“师傅!”
众人连忙去扶。
“东方师叔!”玄苏此刻满是愧疚,他竟然将最疼爱自己的师叔,气晕了过去。
白发仙人深呼一口气,对着玄苏道:“可是他逼迫你的?”
玄苏想了一下,他与楚远泽全是交易,只答道:“不是!”
白发仙人捂着胸口,差点一口气没上来,“你……是不是同他做了什么交易?”
“我嫁给他,他答应我会放过苍生!”
白发仙人总算放下心来,可下一秒,那楚远泽又是一记痛击。
楚远泽对着那白发仙人道:“谷仓,你可要睁大眼睛好好瞧瞧。”他伸手施法,玄苏身上多出一道光圈来。
白发仙人见状,手指不禁颤抖起来。“你……”
“你不妨猜猜,他这真气,为何会有我的在?”楚远泽看着他,嘴角勾起。
“你做了什么?”谷仓仙人努力保持着淡定。
“你说呢,我都说我同他已成亲。”楚远泽笑了笑,继续道:“当然是骨血交融了!”
玄苏此刻不敢说话,他怕自己张口再说一些让师长生气的话来。不过,“骨血交融”指是他昨天啃了自己一口么?
谷仓仙人再也淡定不了了,仙门中的天之骄子,竟被这样折辱,气的他捂着胸口咳嗽,“咳咳咳”。
“师尊……”一旁的宁霜满脸担忧。
谷仓仙人抬头,表示无妨。“还有什么事么,若是无事,凌泽宫不留客。”
“我今日是来送聘礼的,正事还没做呢,怎么走呢?”楚远泽挥手,只见地上出现了几具尸体……
吓得人四处逃窜,那谷仓仙人看着尸体,皱起眉头:几具尸体的衣衫,是凌泽宫的,这几人是凌泽宫的弟子!
“前几日,我偶然发现了这几具尸体,今日我就好心送他们回家吧。”楚远泽,“不知这聘礼如何?”
“你在何处发现的?”
楚远泽:“沧澜山。”
谷仓:沧澜山?他们怎么会去沧澜山?既然楚远泽都这么说了,这人定然不会是他杀得。
谷仓开口对众人道:“将尸首抬进去,都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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